2、御花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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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晨露未晞，慕容昭独自沿着青石小径缓步而行。
她刻意避开人群聚集之处，只想寻一处僻静，理清思绪。
昨日宴会上与魏其晏的意外重逢，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此次出使的处境——乾国大将军的身份，远比她想象中更为复杂。
转过一处假山，前方忽然传来清朗的诵诗声
声音戛然而止。慕容昭抬眸，只见魏其晏正立于梅树下，手中握着一卷书册，显然也未料到会在此处遇见她。
两人隔着数步距离，一时静默。
"冒昧打扰了将军雅兴。"慕容昭率先打破沉默，微微欠身。
魏其晏合上书卷，神色自若："公主言重。这御花园本就是赏景之地，何来打扰之说？"
他目光扫过她身后空荡的小径，"公主独自一人？"
"侍女去取披风了。"她简短答道，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册上，竟是《戎国风物志》。
注意到她的视线，魏其晏坦然将书册递出："前日偶得此书，正想请教公主——书中说戎国北境有'千雪岭'，冬日可见七彩极光，可是真的？"
慕容昭一怔。千雪岭确是戎国圣地，但外界知之甚少。她接过书册，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轻抚："将军对戎国风土感兴趣？"
"为将者，当知天下地理。"他语气平淡，却指了指书中一处插图，"只是这记载似乎有误。图中雪松的枝叶走向，分明是南境才有的特征。"
慕容昭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错处。这般细微的谬误，非熟悉戎国之人难以察觉。
她不由多看了魏其晏一眼："将军慧眼。此书乃三十年前旧作，如今北境雪松因气候变迁，形态确已不同。"
正当两人就书中细节交谈时，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明夕抱着狐裘匆匆赶来，见到魏其晏时明显一愣："公主，陛下命人传话，午时要在澄心亭设茶宴..."
魏其晏识趣地退后一步："不耽误公主正事。"他拱手一礼，转身离去时，袖中却滑落一枚玉牌，"叮"地一声落在石阶上。
慕容昭俯身拾起。玉牌温润如水，正面刻着"清风"二字，背面却是乾国兵部的火漆印。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魏其晏远去的背影，将玉牌递给明夕："追上去，还给魏将军。"
明夕迟疑道："公主，这玉牌..."
"不必多问。"慕容昭拢了拢衣袖，"茶宴将至，该回去了。"
她最后看了眼魏其晏消失的方向。清风别院，兵部印信，还有那本错漏处皆被朱笔批注的《戎国风物志》...这位大将军，究竟在查什么？
慕容昭原定三日后启程返回戎国，行李已收拾妥当，使团众人也做好了准备。
然而就在临行前夜，乾国王宫突生变故——国王在寝殿遇刺，虽未伤及性命，但刺客身手矫健，留下一枚戎国特制的暗器后逃之夭夭。
次日清晨，宫中流言四起。慕容昭被召入偏殿，乾国丞相面色凝重地宣布：“陛下龙体欠安，为保公主安全，暂请留居宫中。待查明真相，再议归期。”言辞虽委婉，却是不容拒绝的软禁。
慕容昭心知肚明，这是乾国对戎国的猜疑。她淡然行礼：“谨遵王命。”转身时，却听见身后传来几声轻蔑的私语：“戎国来的，谁知道是不是里应外合……”
住进偏殿后，慕容昭的日子并不好过。宫人们表面恭敬，背地里却克扣用度，送来的饭菜时常冷硬难咽。
一日，她在御花园散步时，几名贵族小姐故意撞翻她的茶盏，为首的黄衣女子掩唇轻笑：“哎呀，戎国的公主连杯茶都端不稳吗？”
慕容昭尚未开口，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小姐的规矩，倒是比宫里的嬷嬷还严。”魏其晏不知何时出现，目光如刀锋扫过众人。那群女子顿时噤声，匆匆行礼退下。
他弯腰拾起茶盏，递还给慕容昭：“宫里的青瓷脆，不如戎国的铜器耐摔。”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慕容昭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与他相触，轻声道：“多谢将军解围。”
魏其晏摇头：“举手之劳。”顿了顿，又道，“宫里闷得慌，不如随我去个地方？”
他带她去了城外的枫林。时值深秋，漫山红叶如焰，远处溪水潺潺，偶有野鹿低头饮水。
魏其晏从马鞍上解下一只布包，竟是两把弓箭：“听闻戎国人善射，比比？”
慕容昭挑眉：“将军不怕输？”
他轻笑：“输了请你吃城南的桂花酿。”
结果出乎意料——慕容昭三箭皆中靶心，魏其晏却故意射偏最后一箭，拱手认输：“甘拜下风。”
回程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魏其晏忽然指着天边的雁阵：“你看，它们往南飞了。”慕容昭顺着望去，轻声道：“是啊，连候鸟都知道归途。”
他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只木雕小雀，递给她：“暂时回不去，就先看看这个吧。我小时候想家，就雕些小玩意儿。”
慕容昭接过木雀，触手温润，翅膀上的纹路栩栩如生。她忽然笑了：“没想到杀伐决断的大将军，还有这样的手艺。”
魏其晏望向远处，目光悠远：“人总得给自己留点念想。”
夜里，慕容昭把玩着木雀，忽听窗棂轻响。推开一看，窗台上放着一壶温热的桂花酿，底下压着字条：“愿赌服输。——晏”
她抿了一口，甜中带辣，像极了那人若即若离的态度。窗外月光清冷，宫墙的影子如牢笼般投在地上。而此刻，她心里却生出一丝罕见的安宁。
慕容昭挥笔给明芙写信：
你放心，一个月后，我会想出脱身之法，这期间宫里有任何变动，及时飞鸽传书。
昭
鸽子飞走后，慕容昭打开匣子，抽出新的宣纸。
她认真写道：
距离我来到云京，已经十日了。一个月后我会自寻脱身之法，如果行不通，就让人把明芙接过来，让明夕回去看守我的琉璃宝殿。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父皇还是浑浑噩噩的吗？三皇兄还是那样快乐吗？大皇兄是否还待见他？二皇兄还是对谁都温柔吗？如果大皇兄上位，第一时间就会除掉三皇兄。表面看起来，二皇兄是最弱势的一个，可是只有我知道，江湖里的强势力都是听命于二皇兄的。三皇兄前几天在信中让我保护好自己，可是，大皇兄真的会残忍到杀害一个16岁，还不参加继位之争的公主吗？曾经最好的家人，真的会这样自相残杀吗？除了明芙和三皇兄，还有人在意我吗？我对谁都冷冷漠漠，可是这难道不是常年在宫里产生的保护行为吗？明天是乾国纪念死去的人们的节日，据说在这一天，大家会一起放纸灯祈福。不知道，母后在天上过的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御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