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渊锁念》十六夜煮酒

5、交集

　　A大的夜晚静谧，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昏黄光晕。苏念抱着书包快步走向学生会办公楼——今晚是他第一次值晚班。

　　办公室里已没什么人，李薇将一串钥匙和注意事项纸条递给他：“文件整理完放在陆主席门口的文件筐，有人交材料记得登记。”

　　“记住了，学姐。”苏念认真收好。

　　钥匙串上贴着不同房间的标签，沉甸甸的。李薇和其他干事离开后，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苏念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当日文件。不多，但需按类分装、检查无误。完成时，他抱起文件走向陆承渊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透出灯光。苏念微怔——没想到这个点陆承渊还在。他轻叩门：“学长？我送今日的文件来。”

　　“进。”

　　陆承渊坐在办公桌前，台灯的光映着他侧脸，柔和了平日的冷冽轮廓。他正对着一叠厚资料沉思，指尖夹着钢笔。

　　“文件整理好了。”苏念将文件放入门口筐内，声音放轻。

　　陆承渊抬眼，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今晚你值班？”

　　“嗯，学姐交代我整理文件和接待。”

　　“嗯。”陆承渊垂眸继续看资料，却抽出一张便签纸，写下号码撕下递来，“值班注意安全，有解决不了的事，打这个电话。”

　　苏念上前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陆承渊的指尖微凉，触感却清晰。苏念耳根一热，匆忙将便签叠好收进口袋：“谢谢学长。”

　　陆承渊的目光掠过他泛红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只颔首道：“去忙吧。”

　　苏念退出办公室，背靠走廊墙壁，心跳仍快。他深呼吸几下平复心绪，回到座位准备好登记本和笔。

　　值班工作平稳。陆续有社团负责人来交材料，苏念一一登记收纳。忙完已过八点，办公室重归安静。他拿出专业课课本打算复习，刚翻开，就听见陆承渊的房门开了。

　　陆承渊走出来，手里仍拿着那叠资料。

　　“学长忙完了？”苏念起身。

　　“嗯。”陆承渊走近，目光落在他课本上，“还在学？”

　　“趁值班复习一会儿。”

　　陆承渊拿起课本，看见密密的笔记，眼中掠过赞许：“《诗经》晦涩，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目前还好，谢谢学长。”有了上次《逍遥游》的指点，苏念现在更有信心了。

　　“锁门前记得检查门窗电源。”陆承渊将课本放回，走向门口，却又停下回头，“值完班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太晚的话，打电话给我。”

　　苏念一怔，心头涌上暖意：“宿舍不远，不麻烦学长了。”

　　陆承渊没坚持，只点了点头：“自己小心。”便离开了。

　　办公室重归寂静，苏念却再难专注。他拿出那张便签纸，指腹轻轻摩挲纸面——字迹工整有力，与他批文件的笔迹一样。苏念将便签贴在掌心，感受纸张细微的纹路，心底泛起异样的涟漪。

　　他知道，自己对陆承渊，早已不止是感激。

　　九点，值班结束。苏念仔细检查门窗电源，锁好楼门。晚风微凉，拂过他发烫的脸。

　　路灯绵延，他脚步轻快地往宿舍走。想起陆承渊叮嘱时的神情，嘴角不自觉扬起。转过路口，却见不远处路灯下立着一个熟悉身影。

　　苏念走近，竟是陆承渊。他穿着黑色外套，双手插袋，静静立在光晕里。

　　“学长？您怎么……”

　　陆承渊抬头，眼中闪过柔和：“刚好路过，见楼灯灭了，顺路等你一起。”

　　苏念下意识攥紧书包带，眼眶微微发热——这附近根本不是陆承渊回宿舍的方向。所谓“刚好”，不过是刻意的借口。可这份刻意，却让他心里像揣了一团温软的棉花，又暖又涨。

　　“担心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陆承渊又说，语气自然，“就多等了一会儿。”

　　“谢谢学长。”苏念声音有些哽。

　　“走吧。”

　　两人并肩沿着石板路往前走。晚风捎来隐约的桂花香，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时而拉长，时而靠近，最后轻轻交织在一起，随着步伐慢慢向前延伸——像某种无声的隐喻。

　　一路无话，却不觉尴尬，只有脚步声与风吹叶响。到宿舍楼下，苏念停下：“学长，我到了。”

　　“嗯，”陆承渊目光落在他脸上，“早点休息，学习别太拼。”

　　“您也早点休息。”

　　苏念走进楼内，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陆承渊仍站在原处，正望着他。见他回头，陆承渊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推门进宿舍时，林晓宇正敷面膜，见状瞪大眼：“怎么这么晚？值班出事啦？”

　　“没，接待了几个社团的人，后来……陆学长送我回来的。”

　　“陆主席送你？！”林晓宇一把扯下面膜，“苏念，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送书、讲题、发奖学金，现在还专程送你——这哪是普通学长对学弟？”

　　苏念脸颊发烫：“别乱说，他只是照顾我……”

　　“照顾？”林晓宇挑眉，“他怎么不‘照顾’别人？你细想想，他待你是不是特别不同？”

　　夜渐深，苏念躺在床上，脑海里一遍遍回放与陆承渊有关的片段：初遇时他念出自己作文里的句子，专项奖学金，那本写满批注的《庄子浅注》，今夜指尖相触的悸动，路灯下等候的身影，路上交织的影。

　　是啊，陆承渊待他，确实与旁人不同。

　　这份“不同”让他心慌，又隐秘地欢喜。他摸出那张便签纸，借手机微光看那行字，嘴角悄悄扬起。

　　无论这份特殊源于什么，此刻的他，只想小心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