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平安》阿辞最棒

2、第二章

　　手机震动吵醒了沐盛。
　　“谁啊，先不要说话等一下”沐盛睡眼蒙眬的看了一眼，平时没有人会给他打电话，他想会不会是季平安，他连忙戴上了助听器。
　　“说吧”
　　“沐盛哥”季平安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他那个人。
　　“怎么了，这么大清早就打电话”沐盛看着才七点多的时间，有点起床气。
　　“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应该是听出来他语气不善，那边连忙道歉。
　　“有事说事。”
　　“盛哥，真的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只有你的电话号码，我爷爷生病了，医生的意思去大城市看看，但我不知道哪里好，很冒昧打扰你。”
　　沐盛听完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两天爷爷一直说不舒服就躺着，但是那天起身的时候昏倒了，我带他去县上的医院，他们说最好去大医院看一下，我就想问问，你那边有没有大点的医院，我想带爷爷去看看。”
　　“你现在在哪，这边有几个大医院，我先帮你问问，医生有说是什么方面的问题了吗。”
　　“医生说是心脏供血问题，邻居大叔说送我们去客运车站，但他们说城里最好问问认识的人，不要盲目瞎跑，我没有沐阿姨的联系方式，我就想先问问你”
　　沐盛放了免提，边穿衣服边回道
　　“我帮你问问，你这个手机号是谁的，可以联系你吧，到时候到了跟我说。”
　　“这是爷爷的手机，可以打电话。”
　　挂了电话，沐盛立马给沐妈打去了电话，沐爸沐妈最近在外地出差，听完之后立马说去联系人，让他等消息。
　　在家里等着有些着急，他干脆叫了司机一起去往那边，想途中汇合会快一些。
　　沐妈那边也很快，说是挂好了专家号，让沐盛接到人直接去医院不要耽误。
　　接到季平安的时候，他满脸都是焦急，他瘦弱的身板背着他爷爷，看起来爷爷的情况确实不是很好，很没有精神，一直在大喘气。
　　“盛哥，我爷爷又不舒服了”
　　“李叔，尽快往医院走，能多快就多快。”
　　安顿好他们爷孙俩后，沐盛给司机叮嘱道。
　　在车上平安一直关注着他爷爷。
　　“爷爷，你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平安操着一口土话焦急的说。
　　“盛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以后会报答的。”就算很着急，季平安还是总把会报答的挂着嘴边。
　　“先照顾好爷爷，我等你报答”“爷爷，要不要喝水”沐盛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了平安。
　　季平安的爷爷跟他一样，黑黑瘦瘦的，满脸皱纹，看起来经历了很多风吹雨打，此时正因为难受而皱着眉虚荣的靠在平安的身上。
　　“不用了，谢谢你，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季爷爷虚荣的说着。
　　很快就到了医院，季爷爷一到医院就被拉去做了检查。
　　李叔说去买一点早饭，才想起来一路上太紧张都忘了吃饭。
　　“谢谢你，沐盛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不用麻烦了”季平安一看爷爷被送了进去就对沐盛鞠躬。
　　“可别，我受不起，举手之劳，我没什么事，我妈说了，要陪你做完检查，还得给她汇报情况，我丢下你一个人在这，她会打死我”沐盛半开着玩笑。
　　季平安坐着检查室门口十分紧张，手一直在搓裤子，一直看着门口。
　　“先吃点吧”李叔很快就回来了。
　　“不用不用，叔叔，我不饿”
　　“吃点吧，你现在是你爷爷的监护人，你得好好吃饭”李叔劝慰着眼前无助的少年。
　　平安听完拿起包子就往嘴里塞。
　　“慢点”沐盛打开了水递给他。
　　“家属在哪”突然门开了。
　　季平安连忙起身“是我是我，我爷爷怎么样。”
　　“没有大人吗，让大人过来。”
　　“医生，你家没有其他人，你就告诉我吧，我爷爷怎么样”
　　医生闻言没说什么，只是把他往旁边带了带。
　　沐盛担心的看着，就看见季平安越来越紧张的神色。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看着季平安过来，沐盛立马过去询问。
　　“发什么愣，快说”看着季平安一直发愣，沐盛有点着急。
　　“医生说，心脏血管堵塞，需要心脏搭桥手术，但是爷爷年纪太大了，不一定能撑下来，不做手术的话，随时都有危险。”季平安说完后，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
　　现场陷入了寂静，突然沐盛的手机震动打破了寂静，是沐盛妈妈发的消息询问，沐盛说了情况，那边沉默了一会。
　　阿盛，你给平安说，所有手术费用我们出，让他不要担心，让医生全力救治就行。
　　沐盛看完立马给季平安说了这个事，季平安只是沉默。
　　沉默了半天，他哑声开口“盛哥，我先跟我爷爷聊一聊，谢谢你们的帮助。”
　　季平安起身缓缓的走向病房，沐盛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口，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
　　“李叔，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待一会，我妈有点不放心”看着面前同样沉默的李叔，沐盛出声了。
　　“好，我在这也帮不上忙，有什么事立马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去。”
　　看着李叔走远，沐盛走到了病房门口，看着季平安拉着他爷爷的手说着什么，季爷爷的状态比刚才好了些，已经打上了针。
　　他们说着家乡的土话，沐盛听不懂，烦躁的摸了摸助听器，看着眼前的一切，第一次有了无力感，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比如天生残疾，比如生老病死。
　　不一会，季平安出来了。
　　“沐盛哥，你没走吗”看着还站在门口的沐盛，季平安有些惊讶。
　　“我妈有点不放心”沐盛随口说道。
　　“谢谢阿姨关心，耽误你们了，我去给爷爷办住院手续。”季平安边走边说，他看起来情绪稳定了许多，像一个成熟的大人。
　　到了缴费窗口，他从口袋掏出来了拿着塑料袋装着的钱，应该是这爷孙俩全部的积蓄，只有几张红票子，其他全是零零碎碎的钱。
　　应该是钱不够，季平安弯着腰往窗口里面说着什么，里面的人稍显无奈，后面排队的人也很着急，一直在催促，季平安脸上写满了窘迫。
　　沐盛走了过去“扫码吧”很干脆的结了账，然后拿着放在窗口的钱带着季平安走向了一旁。
　　“我先给了，先给爷爷住院，其他的后面再说，别耽误别人缴费。”没等他开口，沐盛抢先开了口。
　　“谢谢哥，算我欠你的，我会还的。”
　　沐盛突然想笑，感觉遇见平安之后，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和会还的。
　　“别总是强调会还，真还的时候再说”
　　季平安只是点头，嘴里一直再说谢谢。
　　“赶紧回去吧，我去买点住院要用的东西，你先去看着爷爷。”
　　季平安没再拒绝，他知道现在爷爷身边离不开人，他只是拿出钱，抽出了一张面值最大的递给了沐盛。
　　“要我拿这个买”沐盛挑眉看他。
　　他只是点头，然后迅速往病房方向走。
　　沐盛看着手里的钱，想了想还是装了起来，转身去买了东西。
　　他也没什么经验，就是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东西很多的店进去就让老板把住院要用的东西全拿了一套，老板也是不客气，拿了满满两袋子，小到牙刷，大到睡衣。
　　“一共二百六十二，二百六就行”老板笑嘻嘻的说道。
　　沐盛看着手里的两大袋子，二话没说就给了钱，来到病房。
　　季平安一看沐盛手里的东西“这么多，盛哥，太多了，我给你的钱是不是不够，多少钱我补给你。”
　　“不用，看起来多，但我买的都是便宜的，就超了十几块，没事”
　　季平安半信半疑，病床上季爷爷已经睡了。
　　沐盛拍了拍平安的手示意出去聊。
　　“怎么决定的，我妈让我问问你，别担心手术费。”
　　季平安沉默了半天说“沐盛哥，我和爷爷商量了，他的意思是，不动手术了，他说他已经活够了，不想折腾了，我知道沐阿姨一片好意，但是爷爷年纪大了，不一定能下来手术台，他不同意做手术。”
　　季平安说着头低了下去，眼圈红红的。
　　“医生有没有说多少概率”
　　“三成把握能下来，但是爷爷身体很不好，后续的疗养还是个问题，他劳累了一辈子，要是手术后只能躺着，他受不了的。”
　　“那你先照顾爷爷，我跟我妈说一声，她一直在问”
　　从医院出去后，沐盛立马把情况给沐妈妈说了，沐妈妈说她明天回来再去看看，让沐盛先回家。
　　沐盛回家后躺在沙发上发愣，他在想季平安，季爷爷要是去世了，季平安就是孤儿了。
　　第二天中午，沐盛妈妈从外地匆匆赶来去了医院，沐盛也一起去了。
　　到了病房门口，就看见季平安一直再给沐爷爷喂饭，饭应该是医院食堂最便宜的面，只有一份，季爷爷吃的很慢，季平安也不急，只是慢慢的喂着。
　　“季叔，我是苏青竹，我来看看你”沐盛妈妈一进去先介绍起了自己。
　　季爷爷一看沐盛妈妈就想起身“我知道你，你是平安的大恩人”季爷爷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对沐盛来说，听起来有点费劲。
　　“别起身，我就是来看看你，听平安说你不想手术，你不要担心钱，我会出的，你要是不在了，平安就剩一个人了，太可怜了。”
　　季爷爷一听就掉了眼泪“你是大好人，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不想再花你的钱了，你已经对我们够好了，我们平安可怜，但我已经快八十了，我陪不了他多久了，就算侥幸从手术台下来了，我一把老骨头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苏青竹本来还想劝，但平安先开了口“阿姨，谢谢您，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知道您都是为我们好，但是爷爷他说什么都不想，我不想勉强他。”
　　沐盛看着眼前的季平安，他像是接受了一切，说出来的时候很坦然，像一滩死水，没什么波澜，但是他就是感觉他很难过。
　　“季平安，这个插上吧”沐盛来之前去花房摘了一束向日葵。
　　“哇，这个是向日葵吗，谢谢沐盛哥，我第一次收到花。”
　　“嗯，向日葵，没什么可以带的，就带了这个。”
　　看季爷爷心意已决，苏青竹也没有多劝，只是坐了一会后，带着沐盛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苏青竹一路沉默。
　　“阿盛，季爷爷去世了的话，我们能不能接平安来家里住。”苏青竹突然出声。
　　沐盛很惊讶，一路的沉默苏青竹居然是在思考这个。
　　“他不会来的，妈，他来家里会像是寄人篱下，虽然你和爸爸很好，但他不会来的，连你给他的帮助，他应该在心里记了账。”
　　“我知道他不会来，我们都太忙了，你也要上大学，他来了还是一个人，就是就看他一个人就不忍心不管他。”
　　“我知道，但相信他吧，他肯定能好好生活的，就算只留下他一个人。”沐盛说完，车里陷入了沉默。
　　虽然跟平安没见过几次，但是沐盛总觉得他是个倔强的像野草一样的人，在哪都能活。
　　“你比他大不了几岁，你替我多关心关心他。”苏青竹叮嘱道。
　　沐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