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朝堂惊变！长公主怒选面首怼群臣 ...
-
大靖早朝的太和殿，被腊月的寒雾裹得严严实实。
殿门外的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响得清脆，风卷着碎雪往门缝里钻，带进来一股子刺骨的冷意，混着殿内龙涎香的暖香，冷冽与馥郁缠缠绵绵，呛得人鼻尖发痒。金砖地面光可鉴人，映着殿顶垂下来的鎏金蟠龙灯，灯火摇曳，将文武百官的影子拉得老长，乌纱帽的翅儿在光影里晃来晃去，像极了檐下瑟缩的寒鸦。
唯独文官队列最前头那抹绯红，艳得扎眼。
长公主萧惊鸾站在那里，一身绯色宫装，金线绣的鸾鸟顺着裙摆蜿蜒，走动时金线流光，仿佛有活物振翅欲飞。她腰间坠着块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被掌心焐得暖热，与周遭的寒气格格不入。
“陛下！臣恳请下旨，勒令长公主闭门思过，择日婚配以正视听！”
御史大夫李嵩的声音率先炸开，像根干裂的木头被生生劈断，又干又哑。这老头攥着象牙笏板，指节绷得发白，花白的山羊胡气得一翘一翘，眼珠子瞪得快要凸出来，浑浊的眼底满是“痛心疾首”，仿佛萧惊鸾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孽。
殿内静了一瞬，连龙涎香燃烧的滋滋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萧惊鸾没等龙椅上的少年天子开口，先慢悠悠转过身。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眉梢挑着点似笑非笑，那双杏眼亮得逼人，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生的锐气：“李大人这话，倒是新鲜。”
李嵩被她看得一噎，随即梗着脖子道：“民间皆传公主‘克夫’，三任未婚夫接连遭逢厄运，此乃不祥之兆！且公主年过二十仍不议亲，日日纵马游猎、宴饮作乐，丝毫不顾皇家风范！”
“克夫？”萧惊鸾低笑一声，声音清冽，像碎冰撞在玉盘上。她往前迈了两步，绯色裙摆扫过金砖地面，带出一阵细碎的摩挲声，“李大人倒是掰扯掰扯，本宫哪桩哪件，克着他们了？”
“头一个未婚夫，勾结外戚妄图染指禁军兵权，骑马时被自己的劣马掀翻，摔断了腿——这是他心术不正遭的报应；第二个觊觎公主府的珍宝，吃块桂花糕都急吼吼往嘴里塞，噎得翻白眼差点没缓过气——这是他贪嘴没福气；第三个更妙，仗着有婚约在身调戏良家妇女，出门就被檐下的鸟屎砸中眼睛，成了京城笑柄——这是他德行有亏自找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得清楚，语气平淡，却字字带刺。殿内的文武百官们纷纷低下头，靴尖蹭着金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没人敢抬头看她。谁不知道这三位未婚夫的龌龊心思？不过是借着“克夫”的由头，想逼萧惊鸾交出兵权，再找个听话的驸马把她拴成笼中鸟罢了。
龙椅上的少年天子揉了揉眉心，龙袍上的金线被灯火映得晃眼。他刚登基没多久，对着这位手握部分禁军兵权、连先帝都宠着的皇姐，实在没什么法子，只能软着声音打圆场：“皇姐，李御史也是为了皇家颜面……”
“颜面？”
萧惊鸾的话还没说完，侧殿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混着宫女珠钗碰撞的叮当声。明黄色的帘幕被人从里面掀开，太后扶着宫女的手缓步走了出来，身上的凤袍绣着缠枝牡丹，金线织就的凤纹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可她的脸色却沉得像锅底，手里攥着的素色丝帕，都快被掐出窟窿来了。
龙涎香的暖香里，忽然掺进了太后惯用的檀香，清苦的味道压得人喘不过气。
“惊鸾，哀家早就劝过你，女孩子家要端庄稳重。”太后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冰棱子砸在地上，“如今御史都把折子递到朝堂上来了，你还不知收敛！哀家已经给你选好了人家，镇国公虽年长几岁，但家世清白，你嫁过去，也好安安稳稳过日子，别再在外头惹是生非！”
“镇国公？”
萧惊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笑出了声，眼角眉梢都染着戏谑。她往前又走了一步，玉佩撞在腰间的玉带钩上，叮当作响，声音清亮得很：“母后说的，可不是上个月强抢民女，被百姓堵在巷口骂街，连官帽都被扔了烂菜叶子的那位老国公？”
这话一出，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太后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手指着萧惊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这孽障！”
萧惊鸾却敛了笑意，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她抬手，猛地一拍腰间的玉佩，清脆的声响震得殿内的烛火都晃了晃。目光扫过满殿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最后落在太后铁青的脸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告诉你们，本宫的婚事，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叛逆的笑，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既然你们都说本宫失德，那本宫就遂了你们的愿——”
“本宫要公开选面首！就要选个貌比潘安、温润如玉的！”
“气死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满殿文武瞬间变了脸色。李嵩更是眼前一黑，捂着胸口直晃悠，险些栽倒在地。龙椅上的少年天子惊得猛地站了起来，龙袍下摆扫过御案，将案上的茶杯扫落在地，“哐当”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而萧惊鸾站在那里，绯色宫装迎风微扬，眉眼间尽是桀骜。
她知道，这话一出，整个京城都要炸开锅了。
可她不在乎。
她倒要看看，这群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能拿她这个“失德”的长公主，怎么办？
只是她没料到，这场一时意气的闹剧，会把那个连“面首”二字都听不懂的憨憨书生，撞进她的人生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