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与她同行》柚子钰

2、听天由命吧

　　“怎么了？”

　　这句问话来自身后瞬间警觉起来的灶门炭治郎，望月堇眼神一凛，却快速调整好情绪转头看过去，对目前没有任何异化状态的炭治郎轻轻摇头。

　　看来这只鬼怪的出现不是NPC异化的关键……等等，周围的环境是不是变了？

　　望月堇的目光飞快扫过周围环境，入眼依旧是与她之前进来的陈设没有太大不同，东西都规规矩矩放着，没有太多移动的痕迹。

　　但，看起来却像是放了很久，所有物品变得灰蒙蒙的，像是凶案现场因常年累月无人清扫而积灰。

　　可那些斑驳的血渍，散落的骨架，还有一看就觉得很不祥的破坏痕迹，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然而，炭治郎本人却格外鲜艳明亮，仿佛无论时光如何更改，都无法叫他改变分毫。

　　时间线变了！

　　灶门炭治郎是关键NPC！

　　这两个念头在望月堇在脑海里打转，但很快，她又想到，难道这个副本也分了里世界和表世界？

　　望月堇心中惊疑不定，但还是快速来到炭治郎身边。

　　仅凭短短的相处，她都能确认炭治郎是个很善良负责又温柔的人，但表里不一的人那么多，经过副本异化，表里世界表现出不同性格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她现在只是在赌一个可能，赌炭治郎不会异化，是玩家这边的帮手。

　　至于赌输了该怎么办？那当然是，跑啊！

　　难道还要听天由命，被副本吞噬吗？

　　“没什么，你没发现周围有不对的地方吗？”望月堇这话问得很直接，就差没明说炭治郎和刚才盯着她的那只怪物有关联。

　　无论是刚才那只被鬼爪击退的怪物，还是如今表里世界割裂的展现，这么大的异变，看不出来才奇怪吧？

　　炭治郎却是一脸困惑，他学着望月堇将目光投向四周，片刻后转过头来对她认真道：“没有啊，家里面还是跟从前一样，望月小姐是做噩梦了，还是睡迷糊了？”

　　望月堇一愣，再次扫视周围，发现周遭一切如故，哪有什么积灰？哪有什么陈旧感？哪有什么凶案现场？一切皆如她刚进来躲避风雪那样虽简朴但温馨，没有丝毫变化。

　　是她的错觉吗？

　　望月堇心头一紧，别看她总说自己是个合格的副本NPC，事实上，她也是刚毕业而已，心里很没底。

　　“可能吧。”

　　炭治郎看起来什么都不知情，但目前为止，他是在这个副本中与她交流最多的NPC。

　　毫无疑问，他绝对是这个副本的关键人物。

　　不然他给自己加这么多戏是因为好玩吗？还是说，他是这个副本的Boss？

　　不太可能吧？

　　“那赶紧休息吧。”炭治郎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太晚睡觉对身体不好，我想你也不想明天起来没精神吧？”

　　望月堇没有反驳，只是戒指还在散发寒意，危险还未消失。

　　藏在戒指里的防护已经被启动，那些鬼爪一天只能出现一次。

　　现在的她因为玩家的身份暂时无法使用作为NPC时所学会的技能，那些技能现在还处于封印当中，她必须小心再小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种事口头上念念就行了，现实里还是不希望它发生。

　　望月堇再次躺下，但是这次只是微微合眼，视线自未完全合上的眼缝中露出来，在有限的视野里努力搜索不对劲的地方。

　　目前看来，炭治郎的表现没有任何异样，他像是那种还没有激活自己真正任务的NPC，只会按照最表层的程序去执行任务。

　　会无条件帮助玩家，会在关键时刻牺牲自己托举玩家，会在自己能够做到的程度内替玩家扫清障碍。

　　她曾经也担任过这一类NPC，因此，很能理解这种设定。

　　她对炭治郎友善和帮助表示理解，不觉得有任何意外。

　　有时候NPC是很纯粹的，只要别触犯禁忌、踩到雷区，NPC是玩家们最强大的助力。

　　望月堇把自己从敲门后的所有行为都盘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对不起炭治郎的地方，待人接物乃至涉及家人的层面，她都没有踩雷。

　　自己目前的情况是安全的。

　　倏然，望月堇的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沾了干涸血色的衣角从暗处中缓缓浮现。

　　那是，灶门夫人？

　　“炭治郎……炭治郎，你睡了吗？”

　　“望月堇……小姐？”

　　声音不复早些时候的温柔知性，如泣如诉，更显鬼气森森。

　　“我知道你们没睡，起来看看我吧。”

　　咚、咚、咚、咚。

　　不同寻常的走路声响起，更像身体沉重，所以不得不重重落地保持平衡的动静。

　　和服衣料摩挲地面，却有骨头落地的刺耳声响。

　　望月堇猛然睁开眼，在她本就倒悬的世界里，灶门夫人依旧在微笑，笑啊笑，嘴角越扯越大，随后头一歪，整个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挂在脖子上。

　　她的笑容在望月堇视野倒悬的世界里正位了！

　　“啊啦，真是不乖的小孩。不是告诉了你们，要早点睡觉吗？”

　　所以，早点睡觉就可以避开“灶门夫人”的袭击？

　　她看未必！

　　望月堇再次爬起来，抓起已经在火堆边昏昏欲睡的炭治郎就往外跑，他的脚打上绷带行动不便，现在只能依靠她了。

　　尽管炭治郎没有跟她求救，但她怎么会放过现在疑似助力的炭治郎？

　　“欸，望月小姐？”炭治郎的语气惊呼。

　　“没什么，现在你什么都不要管，跟我走。”望月堇知道自己这样二话不说，扛着别人就走的行为很不对劲，但她确实也没有时间停下来解释了。

　　灶门夫人紧随其后。

　　带着炭治郎从屋中急急奔出的望月堇如一支破开风雪的利箭，匆匆往外赶，就连那些高到膝盖处的雪都不能阻碍她的行动。

　　这当然不只是因为有鬼的追逐，让她的肾上腺素爆发，更因为她发现炭治郎身上很热，有他顶在前面，雪融得很快。

　　原来，这才是炭治郎这类热血男儿的用法吗？太不可思议了！

　　“可……啊！好冷！”炭治郎话没说完，迎面就吃了几颗飞雪，呼出的气飘着白烟。

　　“冷就对了！把嘴闭上，我要加速了！”望月堇扛着炭治郎在雪地里拔腿狂奔，还有心思回他两句。

　　外面确实很冷，可被鬼追上就不是冷，而是死了。

　　可是，在大雪天里盲目乱跑，简直跟找死没什么差别。

　　“炭治郎、望月堇……你们不要跑了，乖乖回来吧，回到妈妈怀里来——”

　　灶门夫人的声音逐渐凄厉，那尾音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饶是对家人无比看重的炭治郎也发现不对劲了，他的母亲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妈妈……是不是出事了？”炭治郎的声音干涩，似乎还有哽咽，堵在喉咙里。

　　“是，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望月堇知道自己这么说很自私，很冷血。但她猜测炭治郎那些跟妈妈待在一起的弟弟妹妹已经遇害，若她今晚没有出现，炭治郎可能会按照“剧情”成为妈妈下一个储备粮食。

　　逝者已去，只能够想其他办法来挽救、弥补。

　　比起解决情绪，她更愿意先解决问题。

　　这也是她在面对分配给自己的“家人”被肢解时，会第一时间选择逃跑，积蓄力量以待来日，而不是跟仇人决一死战的原因。

　　现在的她唯一能够救的也只有炭治郎，她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拉其他人一把了。

　　“放我下来吧。”炭治郎在沉默片刻后如此说道，“背着我不好跑。”

　　这都算好听的，她基本上是扛着他在跑，这大大拖住了她的速度。

　　炭治郎都隐隐约约能看到风雪中有个黑影正在逐步靠近。

　　望月堇也不矫情，直接将人放下来，拉起对方的手就跑。

　　真是奇怪，明明他的体温那么高，但为什么他的手这么凉？

　　望月堇脑海中划过这个疑惑，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炭治郎提醒：“那里不能走，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近路。”

　　“哦，好。呸！”望月堇张嘴应好就吃了一口雪，她呸了两声，暂时压下满心疑惑跟着炭治郎绕过枯枝连成一片的小树林去抄近道。

　　在将要离开之前，炭治郎转头看了眼身后，那面目狰狞的女鬼张牙舞爪，离得越来越近了。

　　他的视力比较好，已然看见对方正要把满含怨愤的头颅抛掷过来。

　　炭治郎只是微微牵起嘴角，轻轻摇了摇头，这只抱着自己头的女鬼，像是被什么震慑住了，只能在原地发出更凄厉的尖啸。

　　女鬼的尖啸带起一波风雪，如龙卷般的风雪向两人所在的方向席卷而去。

　　望月堇听见这毛骨悚然的声音，下意识拉着炭治郎，一起卧倒。

　　感觉那阵扫过后脑勺的阴森寒意褪去后，望月堇不顾已然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二话不说连拖带拽地抓着同样形象狼狈的炭治郎继续跑路。

　　整个过程只持续五秒不到，可以说，但凡她犹豫一点，两人都得被那道音波带起的风雪给打到。

　　炭治郎在离开此地之前，又回头看了女鬼的方向一眼，在自己唇边竖起食指，示意安静。

　　望月堇似有所察，转过头看去时，炭治郎已然恢复原样，甚至还疑惑地望着她。

　　“小心点，雪大成这样，雪里会藏着石头，撞到就不好了。”

　　“啊，好，那个，你的脚没事吧？”面对炭治郎的温柔照拂，她情不自禁问出这个问题。

　　炭治郎若行动不便，很耽误两人接下来的逃亡行动，望月堇更倾向于她背着炭治郎往他所指的小路跑。

　　边缘副本可大可小，她不确定这个副本的活动范围是否只局限于这个雪山。

　　若是只局限于雪山，那么可能逃到山下就会以最低的完成度达成副本。

　　可边缘副本哪里是这么好过关的？

　　望月堇自己都不敢想会有那种美事，只是期望到了山下后能有个喘息时间。

　　别看她现在因为肾上腺素爆发能做这么多事，等肾上腺素下去，她可能就要手脚发软了。

　　然而，命运从来都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望月堇和炭治郎拼尽全力才逃离女鬼的追捕，又隐约看见风雪中有个娇小人影正在缓缓靠近。

　　说实话，她的心跳很快，右手中指上的戒指依旧在散发寒气——可惜它已经没有力量再为她挡下鬼怪的一击。

　　“那，那个好像不是鬼，是我的妹妹，祢豆子。”炭治郎用自己的视力确认过，是喜欢穿粉色和服的祢豆子。“我们带她一起离开吧。”

　　望月堇看着炭治郎挣脱自己的手踉跄小跑着冲向那个人影，那个人影在停顿片刻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来。

　　风雪打在她身上，如同遇见了炽烈的火，全部都被融化掉。

　　粉色的和服领口微微敞开，长长的头发顺风飘扬，周身热浪扭曲了风雪，她所处的那块空间，似乎永远都是烈阳高照的晴天。

　　还有那双粉色的眼睛格外美丽，叫人难忘。

　　但这都不是让望月堇瞳孔紧缩，心脏骤停的原因，让她震惊的是，对方头上长着鬼的犄角，脸上爬满某种不属于人的纹路，张开的嘴里冒出两颗不属于人类的尖牙。

　　不好！这也是个鬼！

　　“炭治郎——回来！”

　　“不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