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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翩然 ...

  •   两天后,春无兰勉强坐直身,坚持自己喝药。
      “我不介意喂你,兰。”慕容空邪邪魅一笑,将碗送到他唇边。
      “我可以自己喝。”苍白的脸恢复些血色,春无兰端着碗慢慢喝光。奇怪,这几回的汤药颜色虽可怖,气味却不似以往般辛辣刺鼻。
      为什么?
      “我既称为怪医,自然有些去除药味的怪方。”他淡道,以指腹抹去他唇上药渍。以前不用,是因为没必要,而今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让他再喝到难以入口的药。
      春无兰微微疑惑,正想开口,门却突然被人推开,身穿淡粉色衣裙,绑着可爱发鬓的小女孩轻快入内,“春无兰,我来看你喽!”

      他微怔。
      “小声点儿!”慕容空邪不悦地皱眉,顺手将她摸来的小手挥开,“看就好了,不许摸!”
      “你——哼,小气!”慕容悦然吐吐舌,一屁股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瞧着他,“你好点没有?”
      春无兰微愣,神情有些惊吓,仍是礼貌颌首,“好多了,谢谢。”
      “嗯。”小女孩满意地点头,又道,“我也谢谢你,帮我捡回玉佩。”
      这次美少年结结实实愣住,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男子,“空邪?”
      这是怎么回事?
      “哇!”悦然突然跳起匆匆逃出门外,三秒后,错愕地露回半张脸,“邪爹,你不生气?”
      冷冷瞪她一眼,慕容空邪长袖一挥,房门砰的关上!一秒后,房门悄悄打开一条缝,慕容悦然透过门缝瞅着床上少年,指着自己鼻头道,“我叫悦然,记住,悦然哦!”
      砰!赶紧合上门。

      春无兰垂下眸,唇角微微上扬。悦然。
      “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慕容空邪冷哼着躺回床上,双臂枕在脑后,“兰,我想你比较适合当夫子。”夫子?他沉默地静静瞧着身旁隐含笑意的男人,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怎么,不喜欢当夫子?”
      翻身压住他,慕容空邪伸手慢慢划过他雪白的颊,邪气的眸子微微上挑,邪魅而性感。
      春无兰摇摇头,黑眸深深地凝视着他,总觉得,不着痕迹地挪动身体,想避过微微沉重的身躯,总觉得,疑惑地看着他自动翻落床侧,总觉得——哪儿不太一样,这人……这人怎么……

      “干嘛这么看我?”
      半支起身,慕容空邪蓦地邪笑,有趣地瞅着他黑亮沉静的眸子,指腹上瘾般来回摩挲着粉嫩的唇瓣,喜欢,他很喜欢此刻的黑眸,他要这双眼眸像这样看着自己,永远只凝视自己!
      他又在玩什么把戏?春无兰摇摇头,疲惫地躺回床上,顿了顿,淡淡提醒,“已经两个月了。”
      当初这人狂妄的宣言,两个月内治好他,如今——他还在病床上。
      气氛霎时冷冽。
      褪去少见的暖意,邪眸回复平日的邪恶,慕容空邪冷冷盯着他毫无表情的脸,没有开口说话,亦没有任何动作,冷冽的气势却压得春无兰差点撑不住,怎么回事?难道是位置落下风——黑眸蓦地睁大,险险顿住起身的动作,因那人突然迫前,离他很近很近,近到足以感受到他冷冽的呼吸!怎么——

      “半年。”
      什、什么?他微启唇,忘了刚刚的话题。
      “再半年,”慕容空邪逼近他,贴近他唇边低道,“我要彻底治好你,管他胸口的淤血,还是天生的体弱病根,不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我就不叫慕容空邪!!”
      白、白白胖胖?
      他瞪着他,唇儿微张。
      “当然,”他冷哼,看入他黑眸深处,“前提是你不准再有这种类似自杀的动作!”若非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死,两个月有一半卧病在床,也不至于搞成这样,这破败的身子……该改变了。
      春无兰沉默地看着他,黑眸阖了上,良久良久,方才慢慢睁开。

      不懂。
      黑色瞳眸缓缓移动,定在身旁闭目沉睡的男子身上。
      邪气的面容依然倨傲,霸道的强势并未因睡着而消减半分,仿佛随时都会醒来冷冽下令一般。
      这人,他皱了皱眉,应该容不得他人的欺骗玩弄才对,为何不发怒呢?方才,他明明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愤怒,为何还承诺继续诊病?
      为何——不杀他?
      难道,他向来灵准的直觉终于出错了?还是,这人另有所图?
      算了,懒得再想,他轻轻叹口气,顺其自然吧。伸手将棉被盖至颈子,顿了顿,替沉睡的男子也盖好,这才阖上眸,沉沉睡去。

      又两日,春无兰已可下床走动。“雪莲?”
      “对呀,是公子爷在天山之巅上采到的稀有灵药哦,不然公子怎么会恢复这么神速呢?”梁唯一面将药碗收回,一面滔滔不绝道,“没想到公子爷竟肯让您服下,听说两年前湛将军,呃,就是公子爷的好友遇伏重伤时,都没舍得用它呢!”
      “是吗?”
      春无兰淡淡回应,端茶轻啜,面容恢复血色。
      梁唯不住的点头,“公子爷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很绝情地逼您下水寻那个玉石,却在您病危之际拼尽全力救您,甚至不惜耗费自身内力——呃,这是听归爷说的,我是不太懂什么意思啦,总之——”他清咳了咳,正道,“公子爷很关心您,至少现在是。”

      他关心自己?
      再两日,春无兰被允出屋透气,但必须是阳光最充足的正午之后。
      所以此刻,他拖着仍有些虚软的身子来到冰潭边,在阳光下边赏景边思考梁唯的话。
      不可能。
      这是唯一的结论。
      只是——他微微皱眉,那男人在想什么?看这几日的行为,难道真的打算尽全力养好他吗?发觉自己这些天心思全在他身上打转,春无兰淡淡一笑,不想再自寻烦恼,索性抛开一切,静静欣赏起冰潭的美丽风景。
      蓝天倒映在碧水之中,白云在深蓝之间漂浮,真真假假,虚虚幻幻。深深呼吸清新空气,再次睁开的黑眸有着淡淡的澄澈和轻松,只是眉宇间仍染着些许轻愁,仿佛背负着什么般无法展颜。
      葱白食指捻起桌上棋子,缓缓落入棋盘,黑眸渐渐恍惚……

      “春无兰。”
      软软的童音乍然响起。
      他微微顿住,漆黑如子夜的眸缓缓抬起,恍惚瞧着眼前身穿淡粉衣裙、绑着可爱发鬓的小女孩。
      好像没有魂魄在里面……小女孩微微皱眉,侧身指着一旁的女子,“这是我上次提过的泠姨。”
      沉默地看了眼小女孩,春无兰静静起身,朝素雅女子微微弯身致意。
      静默……
      黄泠小小愣了下,方才,她是不是看见兰花在摇曳?
      “泠姨,他在向你行礼,”轻轻提醒她,小女孩径自坐下执起黑子,“听说你棋艺不错。”
      春无兰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才在她挑衅的目光中落座,伸手取出白子,接下小女孩霸道且不容拒绝的挑战。

      一黑一白,一来一往。
      眨眼间棋盘中交错纷杂,而石桌旁早已围满了看戏的众位闲人,连慕容空邪都挑眉作壁上观。
      渐渐的,白子渐落下风。春无兰微微沉吟,勉强寻了处地方,白子便要落下。
      “等等,”黄泠忍不住开口,“公子,你这一步相当于自杀。”若是落在这里,岂不是自己堵死这一片白子?
      轻嗯一声,春无兰顺从地收手,直接将白子放回棋盒,淡道,“我认输。”不愧是慕容空□□出来的女儿,棋风上的霸烈攻势如出一辙,虽然火候尚浅,但雏形已现,果真是,虎父无犬子么?
      “春无兰,你瞧不起我么?”小女孩皱起眉,面露不悦地瞪着轻易放弃的对手。
      黑眸略显漫不经心的瞧她一眼,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慕容姑娘,何出此言?”他自认并未有任何小瞧她之举。

      “公子,她认为你未尽全力。”
      李回天插嘴道,事实上比起之前与公子爷的较量,确实收敛许多,就不知为何了。
      沉默片刻,春无兰起身离座,“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已尽全力。”
      “说谎。”
      慕容空邪突地冷哼。
      春无兰微顿,旋即举步离开。
      蓦地一闪而过,慕容傲然挡在美少年面前,任他收势不及地直接撞上自己!
      黑发瞬间撞散下来,滚落在纤背之上,春无兰捂住撞疼的鼻,黑眸透过发隙瞅着他,“空邪!”
      慕容空邪紧紧盯着他微微露出讶色的温润黑瞳,邪眸微闇,蓦地低头覆住红唇!

      哇——
      众人惊叹,黄泠神色黯然,悄悄退远。
      “等——唔——等等!”好不容易逃过他肆虐的唇,春无兰气息不稳地双手抵住他:“你要违约?”有些混乱,总觉得事情有些失控,方才的吻虽鸷猛热情,却没有以往的粗暴急躁,反倒,反倒,多了丝不该有的——温柔?温柔?!
      天!
      慕容空邪依然紧盯他红艳的唇,瞥见他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低咒,“我忘了你不能下棋!”
      他微诧,随即回道,“纯粹下棋的话,不会损及心神。”这人,当真要治这天生娇弱的身子吗?
      不悦稍稍减退,慕容邪眉微挑,“对你来说,下棋根本不需费神?”所以才不会牵动胸口淤血?
      他抿唇,轻轻点头。

      “春无兰,你很厉害嘛!”
      小女孩气极反笑,“那为什么不赢我?!”
      沉默了下,他走回桌旁,执起白子放在方才欲落下的地方,然后,一一捡起封死退路的白子。
      静静的,众人神色愈来愈惊讶,而小女孩神色愈来愈难看,因为——
      “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回天啧啧称叹,“封死这片白子,却给另一片白子让出退路来……”不愧是无兰公子,高明!
      收回手,春无兰抬眸看着她,轻道,“因为我不想锋芒毕露。”
      小女孩面色一变,蓦地一巴掌扬上去!

      “住手!”
      猛地将少年拉回怀里,慕容空邪冷冷瞪着她,“别再让我看见下回!”
      春无兰垂首抵着他坚实的胸膛,无力地闭眸休息,黑发掩住苍白的脸色,更显羸弱怜人。
      静静的,小女孩上前,将捡起的发带递到他面前。
      春无兰缓缓睁眸,“谢谢你,悦然。”
      一瞬间,所有人怔然。
      瞪着慢慢扎头发的少年,她猛地跳了起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不是你要记住的么?”春无兰静静瞧她,双手垂落,长发已齐齐盘好,简简单单,优雅淡然。
      所有人再次怔住,蓦地“铿锵”一声,小女孩砸桌而起,“春无兰,你耍我?!”
      他转回身,神情平静无波,“是你先耍我的,慕容姑娘。”

      冰潭旁,石桌旁,各自站着一名漂亮的小女孩,同样的淡粉衣裙,同样的可爱发鬓,甚至面孔都一摸一样。双胞姊妹啊……顿了顿,他继道,“跟我提过泠姨的是悦然,不是你,慕容姑娘。”
      “哇……”慕容悦然一脸惊喜,“你第一眼就分出来了?!”
      他回眸,点点头,“人不同,自然分得出来。”
      慕容突然大笑。
      “翩然,你踢到铁板了!”这个早熟且聪慧的女儿,终于碰上对手了!
      “邪爹,这个铁板是你踢到的,”慕容翩然冷笑,“别忘了是你要我来戏弄他的,哪知他精明得跟桐哥有一拼!”
      原来如此,春无兰静静看向面色陡沉的男子,暗道这人真无聊,转身打算离开,但他并不放人。无奈之下,他只得开口:“我想回房。”

      慕容空邪冷冷瞪着他平静无波的眸,蓦地脸色一怒,抱他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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