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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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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一瞪,系统吓得消失了。
怂得很。
吴知越想,不知道它会不会像别的小说里那样,有个奖励积分啥的。
依照目前这个草台班子的势头,这玩意看来也是指望不上。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若不是无处不在的虫鸣,简直叫人害怕。
吴知越躺在床上,心跳随着虫鸣渐渐如同擂鼓,白日里不觉的伤也痛了起来。
他小声对外叫着翠翠,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户人家都是有人守夜的,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就靠在床内的板上窝一宿。
可是吴知越的屋外没有人。
吴知越悄悄起身,走到外间,对着外面一瞧,整个院子都黑灯瞎火。
他转身,台子上还有一盆水,是翠翠退下之前端来的,还有些余温。
边上还有一小盒药膏,如同一盒白玉,散发出青草香气,大概是止痛药。
吴知越掀开衣服,白皙的皮肤上,遍布着细小的红线,在水里被沙子刮的,伤口有些发白。
还有几处青紫,是上来与人缠斗又被人又打又踢的,挨了好几下。
沾了些药膏到身上,斯哈一声,生疼。
他这么忙活到后半夜更声,第二天一早,外面传来翠翠催人起床的叫声,他还不愿意起来,躺在床上直哼哼。
床帘刷的一声,吴知越身上一轻,瞬间被吓醒,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翠翠叉着腰:“快点起来,今日还要去上香呢。”
她嘴里嘀咕着:“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藏的。”
吴知越:小姑娘家家的看到裸男的一点脸红都不给的吗?
他起身,天还黑着,屋里就翠翠一个人在忙活。
接过翠翠的衣服,穿了半天没穿上,还被翠翠嘲笑一通。
门外一群丫头撑着灯笼,他一出来,就把他往外带,到了门口,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街角。四辆枣红色的马车,停在门口。
翠翠走过去,掀开墨色的小布帘,里面露出何夫人的半张脸。
吴知越窜了上去,坐在一边,问了安,看着一边小塌上的点心,喉咙动了动,咽了咽口水。
他上一顿饭还是飞机餐呢。
来了吴家也没吃上两口。
何夫人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半闭着眼睛,好似入了定,边上的一切都忘了。
马车吱呀一声,摇晃着启程,何夫人睁开眼:“我要给你一个东西。”
她微微伸出手。
吴知越托着手准备去接,却什么也没接着,半天悬着,有些尴尬。
何夫人整个人都在抖,轻微的,好似马车在颠簸。
吴知越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拨开她攥紧的手心,里面是一粒红色的药丸。
正是他昨晚看到的。
他好奇地捏了捏,被何夫人一把捂住了手。
“这是……”何夫人低声说,所有的话都咽在了嘴里。
她凝视着吴知越,眼中的愁苦都凝聚成了一片波光粼粼,恍惚外面的大海。
吴知越沉溺的瞬间就明白这是什么。
这是一粒毒药。
吴家,这是要舍弃他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就像任何一个被抛弃的孩子,面对未知的未来,一片迷茫与惶恐。
并不是害怕走向死亡,而是,一种期待的落空。
这个身体,原本对何夫人有所期待。
他强压下这种期待,抬起头:“我绝不会让吴家为难。”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夫人紧皱着眉说。
“我知道,只是咱们总得做最坏的打算。”吴知越反握住她的手,“我会尽全力向前走的。”
他的手心,有一层薄茧,虽然粗糙,但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何夫人瑟缩一下。
崇山固然让人景仰,却也让人畏惧。
这么小的孩子,如此深沉,总是让人回想起当初。
马车侧面的窗帘突然被掀开开——
“什么最坏的打算?”
尚夫人在外含笑,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后面的车不舒服,我还是想和你们亲近亲近。”
车夫惊得急忙停马,不等何夫人说不,她大摇大摆上了车,对着何夫人说话,眼睛却看着坐在对面的吴知越:
“不瞒夫人,长公主对这孩子很感兴趣。”
她口中的长公主,并不是何夫人的母亲延庆长公主,而是当今皇帝的姐姐,濮阳长公主。
吴知越松开何夫人的手,侧身靠在车壁上,脑海中开始召唤系统——
濮阳长公主与何夫人的母亲延庆长公主有些渊源。
作为先帝最小的女儿,延庆长公主开府的时间最晚,在宫里一直照顾着几个侄女儿。
何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既然长公主喜欢,下次我归宁时,便带着织月一起去长公主府上拜访。”
“来不及。”尚夫人低声说,“三皇子和四皇子,今年是一定要定亲了。”
哦呦,老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吴知越双手抱胸。
这是拿着人家的女儿做人情啊。明目张胆的拉皮条了。
“我只想在东南好好的过日子!”何夫人怒道。
尚夫人冷笑:“你是想过日子,可若是有人不想你关起门来过日子呢?”
吴知越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瞬间回到前世。
在酒会上跟人聊天也是这么累,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这三皇子与四皇子……看来,皇位的角逐很激烈嘛。激烈到……需要拉拢远在东南的吴家了。
“吴家向来忠心耿耿。”吴知越说着,将手中的小红丸上下抛着,“我从小就顽劣得很,日后说不定就冲撞了哪位大人。”
尚夫人并不知道他手中的是什么,冷笑一声:“这世上顽劣的丫头多了去了,请了宫里的教养嫲嫲,还没谁的性子改不过来。”
“看来有人没被少抽过啊。”吴知越说着,手一翻,红丸不见。
他抽出竹筒里的三双筷子,稍稍用力,三双筷子齐刷刷地断裂。当年他拿这招在酒吧里逗那些“姐妹”们开心的,现在居然用来恐吓一个老太太:
“诶,这车晃得有些厉害,害的我连筷子也拿不稳了——这是出城了吧。”
何夫人一直绷着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起来:“我们家的女儿,轮不到别人教。”
“这天下可是有七出之罪的。”尚夫人气不打一出来,“何夫人,你非要家里出一个弃妇,被天下人嗤笑吗?”
吴知越哼了一声。
只要爷不要脸,吃亏的就是别人。
他看了一眼何夫人,何夫人也看着他——
嗯,何夫人大概是要脸的,只不过她更要命。
“又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吴知越说,“这天下的老寡妇多了去了。”
我又不是女人,你跟我说这个没用。
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不了老子去xx。xx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尚夫人被他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刚想反驳,突然想到宫里还有个老太后,瞬间指着吴知越的鼻子——
吴知越眨眨眼,一脸天真,好似专门等着她跳坑。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吴知越不给她训斥的机会,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刚活动了手脚,一边的翠翠就跟了过来——
“小姐今天可莫要作妖。”翠翠警告。
吴知越:我这名声是有多坏,居然能收到这样的警告?
真好奇这原主都干过什么。
他摆摆手,正要往山上走,被翠翠一把拽住,示意他得跟在何夫人身边。
也就是得跟在尚夫人边上。
“母亲,咱们也不必那么早,总归这庙里的香火,是为这天下人的。”吴知越扶住何夫人,只想着要拖时间。
起码得让人通知外面的和尚,好把这谎话给圆回来。
“求佛当然是早些,心才诚。”何夫人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天光已明,山路上此时未有人。
想必是早已清过场。
吴知越叹了气,化作了清晨的一缕烟雾。
这山路不短,尚夫人爬着直喘气。
“要轿子吗?”吴知越问。
尚夫人看着这群乡下人戏谑的眼光,何夫人脚步稳健,登时大口呼了一声:“我,我自己来。”
山上好似早就知道了,透过敞开的大门,穿着僧衣的人早已洒扫完毕,地上一片湿润。
有僧人在搬东西,三米高的青铜树灯,上面插满了蜡烛。
吴侯一行人进了庙,便是这样一副热闹景象。
主持带着人在山前见面恭迎,几人相互寒暄,吴侯便请王大人上了第一炷香。两人还相互恭迎了一番。
这庙里的和尚,还是如现实一般热络。
他扭头,不知道这庙里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和现实一样。
没想到他这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