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纪元》沐沐唧唧

2、纪元二

　　“艾谜亚殿下！交出‘精灵之心’！” 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砍倒了试图保护我的老精灵。
　　我护着这冰冷的水晶，在追杀中后退，直至悬崖边缘，身后就是深渊。
　　莱多挡在我的面前，他的银甲上沾满了血污。忽然，他转过身，脸上是疲惫，眼神却平静得像死水。
　　“殿下，”他说，“对不起。”
　　那把我送给他的刻着皇室花纹的银色短匕，精准地刺入我的胸膛。
　　噗——
　　是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
　　我低头，看着蓝绿色的血涌出，染黑了他的手甲。
　　“为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漠然：“殿下，《纪元古卷》残页记载，‘精灵之心’需要皇室全部生命流淌殆尽，才能彻底激活它真正的力量。”
　　呵。
　　皇室的全部生命。
　　老精灵王献出了自己，现在，他的后代，要用最后的血脉来完成这场血祭？
　　激活？多么可笑的词！
　　这个世界，这个种族，从忘记本源的那一刻起，就烂透了！
　　爱与希望？信仰？看看这片土地，看看这些疯狂的眼睛，看看这把来自最信任之人的匕首！同类相食，自相残杀！
　　愚蠢。狂妄。贪婪。
　　“好啊。”
　　我对着莱多，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的目光扫过他，扫过那些贪婪的叛军。
　　你们要力量？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得到这“力量”的代价！
　　我看向‘精灵之心’，那颗沾染上血液的水晶，发出不祥的幽绿光芒。
　　“莱多，”我笑着，“还有你们…蠢货…”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五指收拢，带着我对这个贪婪种族的所有怨恨，狠狠捏下！
　　“好好享受你们想要的‘力量’吧！”
　　咔嚓！！！
　　“精灵之心”，在老精灵王后裔的鲜血中，彻底碎裂。
　　大地在震动、分裂，像血肉般被无形之力撕扯，再溶解。这片富饶的红果林，瞬间化为沸腾的血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恶臭冲天。
　　天空一片漆黑，那一颗颗红色的星辰，像是无数双巨大的，属于远古异族的眼睛。它们俯视着这片土地，带着嗜血的嘲弄。
　　叛军们的身体开始畸变。
　　有人长出獠牙，皮肤覆盖鳞片，彻底失去了理智，啃食着周围的一切；有人身体像蜡烛般融化，变成一滩滩蓝绿色的粘稠液体；有人直接自燃，在幽绿色的火焰中发出瘆人的哀嚎，烧成灰烬。
　　这就是他们渴望的“力量”，那本就不是强大的力量，而是摧毁的力量。没有精灵王室的镇压，这颗水晶将毁灭一切。
　　莱多惊恐地看着，自己握着匕首的手开始萎缩，像经历了千年的风干。他看向我，眼神里终于有了情绪，是无尽的恐慌。
　　他似乎在这一刻，懂得了一切。
　　但太晚了。
　　他的身体，连同那身银甲一齐崩塌，消散在带着腥臭的风里。
　　我看着这一切。
　　所有精灵族存在的痕迹，都在被迅速抹去。
　　文明？辉煌？荡然无存。
　　愚蠢的精灵。狂妄的精灵。贪婪的精灵。
　　逐末弃本。
　　我们需要偿还。用整个种族的湮灭，偿还对牺牲的遗忘。
　　亲爱的精灵？智慧的精灵？美丽的精灵？
　　不过是，一场由先祖血肉孕育，最终又因背叛而自我吞噬的短暂噩梦。
　　我的身体也开始消散，轻如尘埃。胸口处的伤不再疼痛，只剩有一片虚无。
　　在最后一点意识被黑暗吞没前，我仿佛看到，那片溶解的大地深处，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疲惫的巨人轮廓。
　　他注视着这终局，眼中没有恨，只有无尽的悲哀。
　　然后，他闭上眼。
　　连同整个精灵纪元，一起沉入永寂。
　　仿佛这个文明，与一切牺牲、背叛与毁灭，都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