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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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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尔十六岁的时候，在去学校的路上遭遇了重大交通事故。
载满货物的重型卡车司机因疲劳驾驶造成了十余辆汽车连环追尾。最严重的是和货车迎头相撞的公交车，车上26名乘客，仅有四人生还。
林冬尔便是这四人中的其中一个。
他因为坐在后排，又是角落的位置，车祸发生的时候，激烈的碰撞将后排靠窗的四人甩出窗外，其他人则没那么幸运，公交车因货车倾倒，当场碾成了碎片。
被甩出去的时候，林冬尔尚有意识，他趴伏在地上，鼻间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刺耳的嗡鸣声过后，人群中的尖叫和哀嚎逐渐消失在他的耳朵里。
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眼前被血雾糊成了一团，明明周围很多人，但他的世界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全身粉碎性骨折，他在剧痛中失去意识，又在剧痛中醒来。
他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他看到护士慌张的表情，但他什么也听不见。
在他意识朦胧的时候，清爽干燥的信息素温和包裹住了他，他床边出现了一个人，他好像知道他冷，于是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病房里人来人往，脸上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林冬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疼痛没办法控制外泄的信息素，外套的主人用他柔和的信息素引导他收回，慢慢抚平他身上的伤痛，长久的时间过去，他记住了他的样子，也只记住了他。
父母很晚的时候才赶到，将他从普通病房转到特护病房。
那半年里，他经历了大大小小好几场手术，等他能彻底下床走动时，他才知道，他听不见了。
不是暂时性耳聋，是永久性失聪。
他在无声的世界里生活了半年，出院前做了人工耳蜗手术。
出院后他没去学校，父母给他请了名人私教，他独自在家学习了两年，然后考上了大学。
出院的时候，护工整理他的衣物，翻出了那件明显不属于他的外套。
问要不要扔了，林冬尔动作缓慢地将外套抱在怀里，然后摸到外套口袋里一个方方正正的硬物。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张带着证件照的校园出入证。
上面有对方的名字和大学。
沈烬年，南城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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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很快到了，沈烬年直接坐进副驾驶，林冬尔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钻进了后座。
在司机问去哪儿的时候，沈烬年先是在后视镜里看他一眼，然后才侧过身转头和他对视。
那视线里的情绪很温和，没有催促他的意思。
林冬尔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他移开眼睛，抠着手，过了会儿才小小声说出地址。
是离学校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
巧的是，沈烬年也住在那里。
回去的路上，沈烬年的信息素收得很好，林冬尔在密闭的车厢只能闻到车载香水的味道。他有点失落，脑袋靠在车窗上，软软的头发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耷拉着。
仗着后座只有他一个人，一路上，林冬尔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烬年的后脑勺。
他喜欢沈烬年。
这份感情他一直以为很浅薄，当年沈烬年用信息素引导他，他只觉得对方的信息素好闻，此外没有别的深刻的印象。
他也没有经常想起他，至少在医院里没有想起过。
直到他将外套抱在怀里，迟钝的神经记忆起疼痛被信息素包裹的感觉，他才后知后觉红了眼眶。
南城大学不是他的理想院校，以他当时的成绩根本考不上，所以从来没考虑过。
可他看到了那张校园卡，想考上南大的念头便无比强烈。
学习的过程很痛苦，但更痛苦的是复健。
他想，复健那么痛苦的事情他都熬过来了，学习好像变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烬年，沈烬年。
奇怪的是，学不下去的时候念着他的名字，就莫名有了动力。
他其实没有那么爱学习，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喜欢沈烬年。
在考上南大前，他去过几次南大的校园。
也远远偷看过几次沈烬年。
他一直以为的浅薄的感情，在每次见到沈烬年的瞬间就加深一点。
他知道沈烬年是alpha，他闻到过他的信息素，知道他的信息素等级很高。
但沈烬年，一点没有高等级alpha该有的样子。
或者说，沈烬年不像他见过的那些狂妄自大的alpha。自以为是拥有了不起的信息素，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他永远是那副包容着一切的样子，遇上红着脸靠近他的人，他也总是弯着腰温柔的倾听，没有表现过不耐烦。
林冬尔曾幻想过这样的场面，倘若他在南大偶遇了沈烬年，他会不会上前和他告白。
答案是不会。
他遇见过很多次沈烬年拒绝别人的场合，他不想成为被拒绝的人群里的一位。
那样他会很伤心。
但是又忍不住想靠近他。
越了解他，越觉得这个alpha很好，忍不住被吸引。
迎新晚会上，他受到了沈烬年朋友的邀请，问他要不要参加他们的聚会。
他见过这个人，有沈烬年在的场合他都在。
抱着侥幸的心态，他答应了。
他第一次去KTV，第一次感受到人声鼎沸的热闹，也第一次看到沈烬年喝酒的样子。
有别于旁人的吵闹，他和坐在他身边的朋友小声聊着天，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透明的玻璃杯，时不时仰头喝一口，脸上带着他熟悉的，温柔的微笑。
在看到他来时也只是微微颔首。
和无数次找他搭话的人一样。
林冬尔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繁杂的思绪在出租车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停下，沈烬年付了车费。
林冬尔停滞的思维开始缓慢运转，他看到沈烬年下了车，看到他来到后座门口，看到他打开车门，弯下腰，脸上是一贯的温柔神色，“到了，下车吧。”
“哦。”林冬尔慢吞吞地蹭出去，因为车祸创伤，他的肢体骨折痊愈后就变得有些不协调。
曾经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他得先在脑袋里想一遍，然后再按照脑袋里的画面做出动作。
“谢谢。”
到此为止，林冬尔还没察觉出异常。
他只是有些震惊，沈烬年居然有他们小区的门禁卡。
直到沈烬年问他住在哪一栋，他说了，就看到沈烬年莫名松了口气，然后迟钝的大脑才想起来一件事。
“车费多少，我转你。”
沈烬年说不用了，可林冬尔固执的站着，就好像沈烬年若是不收他的钱他能站到天荒地老。
他知道沈烬年的性格，不会放着他不管。
沈烬年无奈，只好报了个数字。
然而林冬尔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出半毛钱来。
沈烬年轻轻笑了一声，拿出手机，“微信转给我吧，我加你。”
看林冬尔呆滞的表情，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了，“怎么？手机也没带吗？”
“没有。”林冬尔摇头，又点头，“带了。”
两个人加上微信，林冬尔站在原地慢吞吞地给他转账。
转完账，他和沈烬年又说了次谢谢。
沈烬年说不用谢，送他到他在的单元楼，看着他进了电梯，这才转身离开。
林冬尔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脸蛋开始慢慢变热。其实在沈烬年说要加他微信前，他是真的想给现金的。
他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手机，熄掉的屏幕里，是沈烬年的个人资料页面。
回到家，林冬尔直接进了房间。
他说一个人住，其实家里还有佣人。
他已经提前说过自己晚上不回来吃饭，所以佣人没有准备，但熬有炖奶，问他喝不喝。
林冬尔说晚点喝。
他现在心脏跳得很快，他要缓一缓。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迟钝的大脑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和沈烬年住在同一个小区！
·
第二天，学校里。
林冬尔上完专业课，刚走出教室门口，就被一个alpha拦住了去路。
“昨晚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诶。”
周围的同学还没走完，听到动静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
林冬尔眨了眨眼，好像在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
这句话不用思考，林冬尔直接摇头，他没有对不起谁过。
“哎，你这样很伤我的心你知道吗？”他嘴上说着伤心的话，但实际的表情却带着笑。
这时候alpha的朋友追上他，“李时辛！跑这么快！”
“咦？这不是昨晚那个omega吗？说出去上了个厕所就再也没回来了。”
有人打趣道：“看来李时辛遭遇了情史上的滑铁卢。”
他们说话语速太快，林冬尔过了脑子没听全，脸上的表情有点懵。
过了会儿他才慢慢理顺他们的话。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然后我就走了。”他话也没说错，他确实找不到，只不过后来他遇到沈烬年，就跟着沈烬年走了。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林冬尔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李时辛这才发现他没有和林冬尔交换电话。
李时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忘了给你电话号码。”
“不如这样，”李时辛笑道，“作为赔罪，我请你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