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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暗杀危机,死避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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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陈大川的手指从按键上抬起。他没动,坐在原地三秒,然后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上。
窗外路灯照进半边窗台,那辆倒地的共享单车还在原位,车轮歪着,前筐朝天。
他起身,拉开门走出去,脚步不快也不慢,像是去扔垃圾。路过单车时低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
到楼道口,他停下,弯腰系鞋带。地面是湿的,昨晚下了点小雨,水泥地反着光。他盯着那片反光,眼角余光扫向身后巷子。
一个黑影缩进墙角,动作太快,只留下一道轮廓残影。他直起腰,推门进楼,上楼时一步跨两级台阶。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开门,关门,落锁。他没开灯,先摸出桌上的铜铃,轻轻晃了一下。
铃没响。
屋里温度却降了。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沉,像有东西压在头顶。角落那边,地板和墙接缝的地方,阴气残留了一条线,很淡,但确实存在。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条缝,看楼下那辆单车。
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姿势。
他松手,窗帘合上。
转身从床底拖出个铁盒,打开,里面是几枚旧铜钱。他一枚一枚拿出来,贴在门窗缝隙边上,摆成三角形,每枚之间留一点空隙。
这是最简单的动静感应阵,不用法力激活,靠物理震动传声。有人破门或者用灵力穿透,铜钱会互相碰撞发出声音。
弄完门窗,他又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输入一段话:“如果我十二小时内没发新消息,B盘文件夹密码是六九二七一。”
设置定时发送,收件人三个:一个是品牌方对接人,一个是直播平台客服号,还有一个是从来不回消息的神秘账号。
做完这些,他关掉所有直播后台权限,下架待发货商品,把粉丝群公告改成“暂停接单”。
屋里安静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没躺床,也没喝水,就盯着门口的方向。
脑子里过一遍最近的事。净世盟查账、斗法、抢铃、败退、求符、买和解符……一步步走到今天,对方吃了几次亏,脸面早就挂不住了。
现在不是来谈规矩的,也不是来做法的。
是来杀人的。
这种人不会提前打招呼,也不会站出来对峙。他们擅长藏在暗处,等你放松那一刻动手。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段视频,讲特种兵怎么狙杀目标。不是靠枪法多准,而是靠耐心。盯你三天,看你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喝水,什么时候上厕所,找到你最松懈的五秒钟。
现在他也被人盯上了。
不一样的是,对方可能不止会开枪。
可能是符咒,可能是毒烟,也可能直接钻进梦里动手。
他不能睡。
也不能一直这么坐着。
得想办法反制。
他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停在桌子前,拿起笔写了几行字,塞进信封,用胶水封好。
信封上没写名字,只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写完,他把信封放进抽屉最底层,上面压了几本旧书。
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这个号码他一年只打一次,每次通话不超过十秒。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他低声说:“准备Plan B,老地方见。”
对面沉默两秒,回了一个字:“好。”
电话挂断。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走到窗边再次掀开窗帘。
天快亮了。
楼下那辆单车还倒在地上,没人扶,也没人动。
但他发现车筐里多了张纸。
黄纸,边缘不齐,像是随手撕下来的。
纸上画了个闭眼的人脸,眼睛用朱砂涂死,下面写着两个小字:闭眼。
他穿鞋出门,下楼,走到单车前蹲下,戴上手套把纸拿起来。
纸是干的,明明昨晚下雨,其他地方都湿,这张纸却一点水迹没有。
他带回屋里,放在桌上,点燃打火机,把纸一角烧了。
火苗跳起来,黄色变成黑色,卷曲中浮出半句话:
“执铃者,终将无声。”
声音很轻,像有人贴着耳朵说的。
说完,火灭了,纸也烧成了灰。
他知道这不是吓唬。
这是死亡预告。
净世盟这次派来的不是道士,不是法师,是个杀手。
专杀像他这样握着不该握的东西的人。
他站起身,把灰烬倒在杯子里,加水搅匀,倒进下水道。
然后打开衣柜,从最里面拿出一件外套。衣服旧了,袖口磨毛,但他一直留着。
穿上后,他走到镜子前看了看。
镜子里的人眼神很稳,没怕,也没慌。
他知道逃没用。换个地方住?对方能找到。躲起来直播?等于认输。求饶?更不可能。
唯一能赢的办法,就是设局。
让对方以为他怕了,以为他会跑,以为他要躲。
然后,在对方出手那一刻,反杀。
他拉开门走出去,顺手把一张百元钞票夹在门缝里。
这是给快递员的,意思是“家里有人,别放门口”。
但实际上,他已经准备好搬出去了。
只是不能让人知道。
他下楼,路过那辆单车时脚步没停,径直走向街角早餐摊。
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边走边吃。
走到公交站,等车来了,上去投币,坐到最后排。
车启动后,他透过车窗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的那栋楼。
六楼,他的窗户关着,窗帘拉着。
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他知道,有人正在某个高点看着那里。
等着他回家。
等着他开门。
等着他放松警惕。
车越开越远。
他在第三站下车,走进一家网吧。
不是未成年人去的那种,是通宵营业的黑场子,身份证随便刷,没人管你干什么。
他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开机,登录远程桌面,连接家里的监控摄像头。
画面切进来。
屋内一切如常。
铜钱没动,铃铛在桌上,灰烬已经处理干净。
他点开另一个程序,调出附近高楼的公开地图数据。
开始筛选视野能覆盖他出租屋的建筑。
一共五栋符合条件。
他记下楼号,关闭电脑。
起身离开网吧,拦了辆出租车。
车上他没说话,司机也没问。
到了目的地,他下车,抬头看楼。
这是一栋废弃写字楼,原本是工地办公楼,后来项目黄了,没人管。
他绕到后面,找到消防梯,往上爬。
爬到顶楼天台,风很大。
他从包里拿出望远镜,对准自己家的方向。
通过玻璃反光,他能看到窗帘后面有轻微晃动。
不是风吹的。
是有人在里面走动。
他放下望远镜,嘴角动了一下。
好啊。
你进去了。
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对着风说了句:
“今晚十二点,我会回去。”
说完,把手机关机,塞进墙缝里。
然后原路下楼。
走到街口,他拦了另一辆车。
这次说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址。
车开动后,他靠在座位上,闭上眼。
不是睡觉。
是在想下一步怎么玩。
老张不能现在出场。
阿三也不能动。
钱多多更得藏好。
但现在他手里还有牌。
比如那封信。
比如那套旧衣服。
比如他刚才留在天台的那部手机。
他要让对方相信,他真的怕了,准备逃了。
但他不会逃。
他会回来。
带着陷阱回来。
出租车拐过一个路口。
他忽然睁开眼,看向后视镜。
司机戴着帽子,低着头,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档杆上。
那只手的手背上,有一道细长的红痕,像是符纸烧过的印记。
他不动声色,继续看前方。
车还在开。
他慢慢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一把铜钱。
司机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件事。
这趟车,不能让他开到终点。
出租车拐过路口,陈大川盯着后视镜。司机手背上的红痕没消失,像一道干掉的血印。
他不动声色,手指在口袋里捏紧铜钱。
车还在走,开得不快。路边灯光一盏盏掠过,照进车厢又退下去。
他在等一个机会。
三分钟后,前方出现一条窄巷,两边是旧楼,路灯坏了两盏,黑着。
就是现在。
车子减速准备绕行,他猛地推开车门跳了出去。身体落地时滚了一下,膝盖擦到水泥地,有点疼但不管。
身后传来急刹车的声音,司机骂了一句,探头出来看。
陈大川已经钻进巷子,贴墙疾走。他知道这人不会追上来——净世盟的人做事讲究隐蔽,当街追打太扎眼。
他绕了七条小路,穿过两个菜市场,最后拦了辆摩的。报了个城中村的地名,司机点头就走。
半小时后,他站在一栋废弃仓库门口。铁皮门锈了一半,锁链挂着但没上扣。他伸手一拉,哗啦一声开了。
里面堆着旧桌椅和破布,角落有张折叠床,上面落满灰。这是他早年摆摊时藏身的地方,没人知道。
他关上门,从墙角拖出一个黑色背包。打开,里面有充电宝、备用手机、信号干扰器,还有一瓶水。
先开机,连上家里的监控。
画面亮起。
出租屋内,有人正在翻他书桌抽屉。动作很慢,每拉开一层都停几秒,像是在找什么特定的东西。那人穿深色衣服,袖口露出一截符纸边角。
果然是净世盟的人。
不止一个。另一台摄像头拍到阳台外沿站着个黑影,正往玻璃上贴什么东西。
陈大川冷笑。
你们以为我真跑了?
他掏出聚魂铃,轻轻晃了一下。
铃没响,屋里温度也没变。但他知道老张能听见。
雾气从墙角慢慢聚起来,成一个人形。老张的脸浮现出来,眉头皱着。
“你真打算躲一辈子?”
“不。”陈大川把手机转过去,让老张看清画面,“我要让他们觉得我在崩溃。”
老张眯眼:“怎么演?”
“你去上次那栋写字楼天台,挂一次。”
老张愣住:“你说啥?”
“自缢。”陈大川看着他,“装死。让他们以为你受不了压榨,自己上了吊。”
老张脸变了:“你让我装吊死鬼?”
“对。”陈大川点头,“就在凌晨三点,监控拍得到的位置。你要演得像一点,舌头吐出来,眼睛翻白,绳子勒进脖子。十分钟就行。”
老张沉默几秒:“我要是真被当成死鬼抓走了呢?”
“不会。”陈大川说,“我已经安排人报警。清洁工老李会去顶楼查看,看到你就跑下楼叫警察。警方来了调录像,发现你是鬼,没法处理,只能封锁现场。消息一传开,网上全是视频。”
老张还是犹豫:“万一他们不信?”
“他们会信。”陈大川打开手机,点进一个匿名社交群,“我已经让钱多多放话了,说执铃人精神失常,铃铛压不住鬼。再配上你‘自杀’的画面,他们肯定觉得我快疯了。”
老张叹了口气:“行吧。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下次高空作业,工资再加五十冥币。”
“成交。”陈大川笑了,“做完这次,给你烧双份纸钱。”
老张咧嘴:“那我去了。”
话音落下,人化作一阵风,从窗户缝钻了出去。
陈大川坐回椅子,盯着监控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拿出笔,在纸上写新指令:“一旦收到‘风起’信号,全员启动B级响应。”然后把字条塞进信封。
外面传来猫叫。
他开门,一只黑猫蹲在门口,尾巴卷着一封信。那是他之前派出去的联络鬼,专门跑腿用的。
他接过信,摸了摸猫头:“辛苦了。”
黑猫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写字楼天台。
风很大。
老张爬上消防梯,脚步轻得没有声音。他走到中央铁架下,从背后抽出一根旧绳索。这绳是他以前擦窗用的,早就断了,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他把绳子一头绑在横梁上,另一头做成套索,慢慢套进脖子里。
然后深吸一口气。
开始了。
他双脚离地,身体前倾,头歪向一边。舌头微微伸出,眼睛翻上去,脸色瞬间变得青黑。右手垂下,指尖抽搐,像是最后一丝挣扎。
全程缓慢,逼真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楼下监控室,值班保安打着哈欠。突然屏幕一闪,他抬头一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我靠!”
画面上,一个黑影挂在天台铁架上,脖子被绳子勒着,脸朝下,一动不动。
他赶紧放大画面。
那人穿着工装服,脚上是安全靴,分明是个外墙清洗工!
而且……没有脚印。
从楼梯到天台这段路,监控清清楚楚,根本没人上去过。
保安手抖着拨通报警电话:“喂!110吗?XX大厦顶楼……有人上吊!不对……好像不是活人!”
十分钟后,警车到了。
警察冲上天台,手电光照过去。
空的。
绳子还在,套索悬着,但人没了。
地上没有脚印,栏杆也没翻越痕迹。
一名警员调取录像,倒放回去。
画面显示,凌晨三点零七分,一个模糊人影缓缓爬上天台,系绳,上吊。整个过程持续八分钟。
可当他暂停放大脸部时,却发现——
那张脸,是湿的。
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他妈……”警员咽了口唾沫,“是鬼?”
消息很快传开。
短视频平台上出现标题:“深夜惊魂!某大厦再现吊死鬼!”“外墙工疑因工伤自杀,监控拍下全过程!”“灵异事件实锤?专家称需宗教介入”。
评论炸了。
有人说是假的,AI合成。有人说是真的,还@了陈大川。
而此时,陈大川正坐在仓库里刷手机。
他点开一个小号,发了条动态:“铃铛压不住了……他们都想走。”配图是一枚倒扣的铜铃,背景音加了段低低的哭声。
发完,他点了定时转发,交给水军操作。
不到十分钟,粉丝群开始躁动。
“主播怎么了?”
“是不是出事了?”
“老张那个视频你们看了吗?不会真死了吧?”
陈大川关掉页面,拿起聚魂铃。
轻轻一摇。
铃没响,但墙角雾气涌动。
老张回来了,靠在墙上喘气——虽然鬼不用喘,但他故意演得累。
“怎么样?”陈大川问。
“演完了。”老张咧嘴,“警察拍了半小时录像,还请了道士来看。我说的那个清洁工也到场了,吓得脸都白了。”
“有没有人怀疑是假的?”
“有一个年轻警察说可能是恶作剧,但老队长直接封口:‘这种事别乱说。’”
陈大川笑了。
成了。
他打开另一个软件,进入地下联络网,输入一行字:“风起。”
发送。
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套新衣服,灰色夹克,帽子压低。身份证是假的,但能过检。
他站起身,把物资包背上。
“我们不能一直躲。”他说,“现在他们以为我快崩了,接下来就会放松警惕。”
老张问:“下一步?”
“反杀。”陈大川看着门外,“但他们不知道,真正动手的时机,才刚刚开始。”
老张点头:“要我做什么?”
“等命令。”陈大川握紧聚魂铃,“下一个任务,比上吊难多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人同时闭嘴。
门缝底下,一张黄纸慢慢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