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潇潇》冷艳贵族

5、5：品茶喝酒交朋友

　　雷卷‘勉强’收了戚少商为小弟，虽然不至于后悔，但绝对无奈。他本就是忿不过一口气，半夜拦截神威镖局的人马——这倒也没什么不对的，若他小雷门被人如此无视仍不表态的话，包括他雷卷在内的整个雷门都要颜面扫地。——所以他只是示威，也没有意思去杀伤人命。戚少商这小子却认了真，方把自己赔给了雷卷，便诸多要求：“雷门主，这些人也不是有意置疑雷家庄，何况他们押送的是边关钱粮事关重大，雷门主大可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结果是受不了罗嗦的雷卷沉着脸手一挥，放人过去，戚少商在一旁感恩戴德，什么雷门主深明大义云云搞的雷卷头昏脑胀：“小子，”终于按捺不住的雷卷狠瞪一眼：“你既然跟了我，那就改个称呼罢？”
　　“卷哥。”戚少商立即改口，改的还甚是顺口。
　　雷卷呆了呆。雷门上下都尊称他一声‘卷哥’，可戚少商这一句叫出来的效果仍是非常不同。雷门上下叫他卷哥，是拿他来当领袖的敬着重着，一声卷哥跟门主并无不同，而这小子的卷哥叫的居然诚心诚意，分明就是拿他当了大哥。他这罪赔的倒真是诚恳。
　　雷卷不得不暗自承认他听的很受用，只好微眯了眼，“这声卷哥叫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戚少商认真点头，说着他这样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憧憬但不明白的话：“一朝是兄弟，一世是兄弟。”
　　“兄弟啊……”雷卷失笑。这小子显然还不明白兄弟这两个字有多重的分量，不过他认命了，兄弟啊，纵横江湖以来有的是部下有的是子弟为他拼命浴血，却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平起平坐，这一个兄弟，认的简单，却是难得。
　　戚少商看着雷卷似笑非笑的神情，有点迷茫：“怎么了？卷哥不愿意认我么？”
　　雷卷忍笑忍的辛苦。他明明是收了份‘赔礼’，谁想到收下了个兄弟。这小子一派少年人的豪气，并非屈居人下的人物，只是如果是待在他雷卷的手下，任何人也未必就委屈了，雷卷故意冷着脸，道：“走吧。”
　　他当然无奈，他是个孤厉的汉子，可是自从遇见了这个小弟，就不知多少次想笑的打跌，他沉郁，他明朗，他孤傲，他和气，他和他本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是偏偏因为这样与那样的联系聚到了一起。缘分这东西，大概就是用来捉弄人的。
　　“去哪里？”虽然脚步已跟着雷卷动了，可是嘴巴仍不闲着。从来没有人会为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来问雷卷，因为他决定了的事向来别人只有跟着做的份，也绝对英明，本不必问。
　　雷卷淡淡道：“既然收了你，怎么能让一个断了剑的剑客跟着我四处招摇。”
　　戚少商想起自己那半截装模作样扔在鞘里的剑，脸也不禁红了一红，却小声申辩：“那是卷哥自己弄断的哩……”
　　雷卷佯怒道：“举剑对着我的人，只断剑不断头已该庆幸了，还在那里埋怨什么？”
　　戚少商立即鸡啄米的点头：“是，很是。”
　　“所以你随我回雷家庄，挑一把合用的剑。”雷卷道。
　　戚少商却不明白：“雷家庄怎么会有剑？”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废话，别人这样说，雷卷理都懒得理，可是他废话说的一本正经煞有其事还偏偏特别认真，雷卷只好为他解惑：“雷家庄为什么不能有剑？”
　　这实在不能算是回答，雷卷也只是想作弄他一下，没想到戚少商却一脸自以为明白了的样子恍然大悟：“哦！”
　　雷卷瞥他：“哦？”
　　戚少商胸有成竹的道：“雷家庄号称‘封刀挂剑’，其中的原因一直以来大家以为你们是用指不用刀剑！”
　　雷卷头开始痛了：“没错，那你‘哦’什么？”
　　戚少商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卷哥喜欢收藏刀剑，是所谓‘挂剑’？”
　　雷卷的脸色再也冷不下去，放声大笑：“没错，很对，我喜欢收藏刀剑，所以我有很多有名的剑，反正我也用不着，就送你一柄又有何妨。”
　　戚少商一脸艳羡：“对啊，卷哥用不到真是浪费啊……”
　　雷卷无语，太久没有笑过，反而脸部肌肉僵直的开始抽筋。
　　“卷哥？”
　　“卷哥？”
　　“卷……”
　　他真是有够聒噪的，我年纪也比他大不了几岁，为什么人的精力如此不同。雷卷心中苦笑。
　　其实如果雷卷一个人赶路，从连云寨地界回小雷门，也只一夜功夫而已。戚少商武功不弱，理应速度不减。但是他是戚少商，他不是雷卷。
　　雷卷对一切事都很淡漠，也很少插手，戚少商却喜欢管闲事，尤其爱打抱不平。这一路上遇见恶霸混混欺压善良，调戏民女之类的，本来这些事屡见不鲜，雷卷碰见了也只是暗中警告，让对方知道有高人在此自会知难而退，毕竟天底下这种事多的很，雷卷要专门找这些事去管，那他可真是管的太宽，何况根本就管不完。可是戚少商却管的明目张胆，每次他收拾一干恶霸时，还不忘拽着雷卷的胳膊怒气冲冲的道：“卷哥，咱教训教训他们！”
　　那些街头混混以为这年轻剑客会拽出什么大人物来，一见是个病鬼，都笑的直不起腰来。雷卷习以为常，只抱臂旁观，有戚少商这热血青年在，哪里用的着他来出手，但戚少商见卷哥被人耻笑，出手更是带了三分火气，非将一帮人揍的哭爹喊娘，以至于在这一段并不很长的路里居然名声大涨，人人都晓得有个行侠仗义的戚大侠，‘连带’着也知道了这戚大侠身边总有个病鬼大哥是姓雷的。传到后来，都知道了这病鬼就是雷卷，所以雷卷的‘侠名’也水涨船高，成了雷门主带着兄弟管尽天下不平事之类……雷卷只觉得无聊，他从来就没想过做什么大侠，却见戚少商兴高采烈的样子，眉间阴郁也不觉间舒散了不少，由得他去吧……雷卷对自己说。
　　一路上不断旁生枝节，居然也在第六天正午赶到了距雷家庄盘口不远的小镇子，雷卷暗自庆幸。戚少商就像一把出鞘的剑，如果没有一把合适的鞘来管制，便是双刃的利器，伤人伤己。既然收下了他，是否代表可以来约束他？
　　如果是，那我以后都不会愁没事可做了。
　　雷卷沉吟。虽然他一向不乐于为人师表，但到手的一块美玉良才亲手调教成稀世珍宝，不能不说是一种诱惑。何况有这小子在身边跟着，的确不会太无聊。就算收下了一个大麻烦，也是我自找的，而且乐在其中。
　　雷卷知道他收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而戚少商却更觉得自己跟了个不得了的人。戚少商很自豪，因为雷卷这样的人会收下他，至少证明他很有用。雷家庄又不是垃圾场，从来不收废物。卷哥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他很少行侠仗义，也不愿意被什么人拖累，如果是个一时兴起就扶持了一把的废物，之后却赖上了他拿他当大树来靠着求着，那当初还不如不去救。
　　雷卷说的话戚少商听的都很认真，每一句都记得清楚，所以他很清楚雷卷不是个冲动的人，这至少也说明他收下自己并不是一时兴起，而自己卷哥卷哥叫个不停他也默许，所以他们是兄弟。
　　戚少商每次想到这些心就热了起来，甚至觉得自己跟了雷卷后脑子也变的好使了一些，可以去分析这么‘复杂’的事情。不过他仍是有件忍受不了的事，是他跟从雷卷后唯一觉得不舒服的：雷卷不喝酒。
　　其实雷卷不喝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英雄好汉又不是比酒量，谁说雷卷不喝酒就不是好汉戚少商一定会冲上去掀了对方的桌子。问题是他现在很想掀掉雷卷的桌子。
　　因为他戚少商喜欢喝酒。而且是大碗的喝极烈的酒。虽然他也明白喝不喝酒和是不是英雄好汉完全没有关系，但他也希望雷卷偶尔能喝两杯。因为自从与雷卷同路以来，他们都是在喝茶。
　　雷卷年龄比戚少商也大不了几岁，但他本身性格沉郁敛静，还有点冷漠，再加上奇怪的嗜好，颇有老头子的作风，戚少商羡慕是羡慕，但要他不喝酒，人生的乐趣简直少了一半，所以他忍不住提议说卷哥咱们离开茶楼去找个酒馆来喝两杯，雷卷‘丝丝’的啜着茶，干脆来个充耳不闻，装着没听到。
　　其实雷卷自己喜欢喝茶，也绝不会去阻拦戚少商找馆子过酒瘾，之所以把姓戚的绑在身边，完全是因为这小子一旦去了酒馆，立即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惹上一身的麻烦。
　　戚少商当然知道自己这一路上给冷漠出世的卷哥惹了多少麻烦，害的堂堂小雷门门主居然要一次又一次的出手对付吃霸王饭的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混混，雷卷的怨念可不是一日两日，还好戚少商虽然是个笨蛋，但仍能看出来这一点，所以他小心翼翼的道：“我保证只喝两杯就回来，喝酒时就当个瞎子聋子绝不再多管闲事惹麻烦，”他可怜兮兮的望着雷卷：“怎么样？卷哥？”
　　“……”雷卷知道自己要想安安静静的喝完这壶茶最好的答案是什么：“去吧。”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面前这柱香燃尽之前要看不到你回来，小雷门你就不用去了。”
　　“知道了！”戚少商晓得这已是雷卷的底线，立即应了一声飞快窜出门去。

　　一柱香燃尽的时间很短，但雷卷也知道戚少商喝酒的速度远比这快。如果不管闲事，他三口两口就能喝完一大坛最烈的烧酒。
　　然而事实证明雷卷根本就是自找麻烦。看着眼前神色有很多点不好意思的小弟，雷卷连冷脸的力气都省了：“又怎么了？”
　　戚少商左手并拢做立誓状：“卷哥，我保证这次我没有管闲事！”
　　“那你衣冠不整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管我的事。”戚少商大叹口气：“我喝酒没付钱。”
　　雷卷猛的想起这小子好象把钱全放在自己身上，而他一高兴出门根本就没带钱。戚少商的身后跟着一位威武雄壮的汉子，戚少商看到雷卷的眼神不那么凛冽时，便指了指这铁塔般的汉子：“是这位大哥的馆子，我们打了一架后他说不收我的酒钱，所以卷哥，我就自作主张把他带来了，大家交个朋友……”
　　这小子刚出江湖就玩起了不打不相识的老套！雷卷扫了那汉子一眼，淡淡道：“你们打了一架，结果怎么样？”
　　听在那汉子耳里，就像是老师在问自己学生的成绩一般，戚少商也恭恭敬敬的老实回答：“我没有剑，所以输了。”
　　雷卷看他不服气的样子，披衣起身：“架也打了，酒也喝了，咱们走吧。”
　　戚少商讪讪的拉着那大汉的胳膊道：“可是卷哥，沈兄他……”
　　雷卷根本无意与人攀什么交情，随便一拱手道：“请了。”
　　戚少商有点汗颜，人是他带来的，可是他这笨蛋早就该想到雷卷为人刻薄难缠不好相处的传言，以为雷卷对每个人都会像对他一样客气三分么？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看雷卷，再看看这大汉，道：“这个，那个，不如，卷哥，让他随咱们一起回雷家庄，等我找到一把趁手的兵器再和他打一场怎样？”
　　雷卷心中笑了一笑。这傻小子就是太重感情，随便路边馆子里和人打一架结识的朋友，都不忍心落人家的脸子。他正盘算着要不要对这汉子再和颜悦色一点时，却见那雄壮汉子瞪了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不可思议的望着雷卷：“雷家庄？卷哥？你是那个雷卷？”
　　雷卷不置可否的颔首，戚少商正想着卷哥好大名气时，那汉子已挥拳过去，拳风猎猎，直取雷卷面门：“没想到竟能碰见小雷门的主人，请赐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