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她，她拜金》熊猫gg

7、汉服与试探

　　休整了半个多月，林尘很快就找到了新工作——县城一家名为“神农”酒店的夜班前台。工作时间晚上十一点到早上八点，月薪比清吧高一些，而且包食宿。
　　面试那天，酒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看了看林尘的简历：“大专学历，做过服务行业，嗯...能适应夜班吗？”
　　“能。”林尘说。
　　“夜班前台其实挺轻松的，就是办理入住退房，接接电话，处理一些突发情况。”经理说，“但要有责任心，毕竟整个酒店晚上就你和一个保安在前台。”
　　“我明白。”
　　“那就这样吧，明天来试工。”
　　试工很顺利。林尘很快就熟悉了系统操作——刷身份证，收押金，做房卡，开发票。夜班确实很清闲，尤其是凌晨两点以后，几乎很少有客人来。他可以坐在前台后面，玩手机，看视频，甚至打瞌睡——只要不睡得太死，有客人来的时候能及时醒来就行。
　　上班第三天，林尘发现了一个“商机”——夜班空闲时间，他可以开直播打游戏。
　　他本来就是个游戏爱好者，虽然技术不算顶尖，但也过得去。以前在清吧下班后，他偶尔会玩两把，但总是玩不久，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现在夜班有大把的空闲时间，而且酒店的网络很好。
　　说干就干。林尘注册了一个直播平台的账号，起了个很普通的ID：“夜班小林”。设备很简单——手机，一个手机支架，一副耳机。游戏就是最流行的手机MOBA游戏。
　　第一天直播，只有三个人看，其中一个还是平台送的机器人观众。但林尘不气馁，他一边打游戏一边自言自语，讲解自己的操作，分析战局。虽然没什么人听，但他觉得这样至少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一个星期后，他的直播间有了二十个固定观众。有人会在弹幕里跟他互动：
　　“主播夜班不困吗？”
　　“这操作可以啊。”
　　“酒店前台？能看到美女客人吗？”
　　林尘一一回答。他发现自己挺喜欢直播的——这是一种全新的、与人互动的方式。隔着屏幕，他不再是那个内向、不善言辞的林尘，而是一个可以侃侃而谈的游戏主播。
　　虽然观众很少，虽然收入微薄，但林尘觉得，这至少是一件事，一件属于他自己的事。
　　找到新工作一周后，林尘请王婉去了之前自己发现的那家西餐厅。
　　那家西餐厅的消费也不算太贵，人均一百左右。王婉来的时候，还是素面朝天，头发随意披散在两肩，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新工作怎么样？”王婉坐下后问。
　　“挺好的，比清吧轻松。”林尘说，把菜单推给她，“想吃什么？我请客。”
　　王婉点了一份T骨牛排，五十八一份，价格也不算太贵。林尘又加了两份甜品和一份炸鸡腿。
　　等待上菜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沉默。林尘看着王婉——她瘦了一些，黑眼圈更重了。在酒吧上班，日夜颠倒，对身体是种消耗。
　　“你...最近怎么样？”林尘问。
　　“老样子。”王婉说，“上班，下班，睡觉。”
　　“累吗？”
　　“习惯了。”
　　又是简短的对话。林尘觉得有些挫败。明明在直播间里，他可以和陌生人聊得很开心，为什么面对王婉，他就变得这么笨拙？
　　菜上来了。两人默默地吃着。林尘不时给王婉夹菜，王婉会说“谢谢”，但不多说什么。
　　吃到一半，林尘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给你买了个礼物。”他说，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王婉愣了一下：“礼物？”
　　“嗯。”林尘把盒子推过去，“打开看看。”
　　王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汉服——浅绿色的上襦，白色的裙子，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还有配套的发饰和扇子。
　　她抬起头，看着林尘，眼神很复杂。
　　“我记得你和我聊过，说喜欢汉服。”林尘说，声音有些紧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颜色...”
　　王婉的手指抚过汉服的布料。很柔软，做工很精细，一看就不便宜。
　　“多少钱？”她问。
　　“没多少钱。”林尘说，“你喜欢就好。”
　　王婉沉默了。她把汉服叠好，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
　　“林尘。”她说。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尘愣住了。他没想到王婉会这么问。
　　“我...”他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喜欢你？因为想对你好？因为看到你就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怕说出来，连现在这样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我们是朋友啊。”最后，他这样说。
　　王婉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她笑了——不是职业的笑容，也不是敷衍的笑容，而是一个很轻、很淡的、有些无奈的笑容。
　　“谢谢。”她说，“礼物我很喜欢。”
　　那一瞬间，林尘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饭后，林尘送王婉回家。还是那个城小区，还是那栋五层的楼房。车子停在楼下，王婉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林尘。”她又叫他的名字。
　　“嗯？”
　　“下周末我有空。”王婉说，“如果你也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逛街。”
　　林尘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好！”他说，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有空，我随时都有空！”
　　王婉笑了：“那到时候联系。”
　　她下了车，走到楼道口，又回过头来，对林尘挥了挥手。
　　林尘也挥手，直到王婉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他还保持着挥手的姿势。
　　车子重新启动时，林尘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他打开车窗，让夜风吹进来。初秋的风已经有了凉意，但他觉得温暖。
　　王婉主动约他了。虽然不是约会，只是逛街，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回到家，林尘立刻打开购物网站，搜索“男生约会穿搭”。他看中了一件衬衫，下单。又看中了一条裤子，下单。鞋子，下单。
　　他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赴约。
　　那一周，林尘过得魂不守舍。上班时经常看手机，看日历，数着还有几天到周末。直播时也心不在焉，操作失误了好几次，观众在弹幕里问：“主播今天状态不对啊？”
　　“有点事。”林尘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终于到了周末。林尘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约定的商场门口。他穿着新买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喷了点古龙水。
　　等了二十分钟，王婉来了。
　　她穿着那套汉服。
　　浅绿色的上襦衬得她的皮肤更白了，白色的裙子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头发梳成了简单的发髻，插着配套的发簪。她没有化浓妆，只是涂了点口红，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
　　林尘看呆了。
　　“等很久了吗？”王婉走到他面前。
　　“没、没有。”林尘回过神，“你...你真好看。”
　　王婉笑了笑：“衣服好看。”
　　“人更好看。”林尘脱口而出。
　　王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耳根微微泛红。
　　那天他们逛了很久。王婉似乎真的很喜欢汉服文化，她带林尘去了几家服装店，试了几套衣服，还给林尘讲解每套服饰的特点
　　林尘其实不懂这些，但他喜欢听王婉说话。喜欢看她眼睛发亮的样子，喜欢看她提起自己喜欢的事物时那种神采飞扬的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王婉。不是在酒吧里浓妆艳抹、笑容职业的婉婉，不是微信里简短回复、保持距离的王婉。是真实的、鲜活的、会笑会闹的王婉。
　　中午，两人还是在那家西餐厅吃饭。王婉吃得很慢，小口小口的，很淑女。林尘看着她，忽然觉得，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林尘。”王婉忽然说。
　　“嗯？”
　　“你为什么喜欢汉服？”她问，“男生喜欢这个的不多。”
　　林尘实话实说：“其实我不懂汉服。但是你喜欢，所以我想了解。”
　　王婉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食物。
　　“你没必要这样的。”她轻声说。
　　“我愿意。”林尘说。
　　王婉抬起头，看着林尘。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感动，有犹豫，也许还有一点点别的什么。
　　“林尘，我...”她开口，却又停住了。
　　“怎么了？”
　　王婉摇摇头：“没什么。吃饭吧。”
　　饭后，两人继续逛。经过一家珠宝店时，林尘看到橱窗里的一条项链——银色的链子，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月亮，月亮旁边镶着一颗星星。
　　月亮和星星。就像那天凌晨，他们在微信里发的表情。
　　林尘记下了那条项链的价格：八百八十八元。不便宜，但也不是买不起。
　　他决定，等下次发工资，就买下来送给王婉。
　　傍晚，林尘送王婉回家。这次，王婉没有让他在村口停车。
　　“开进去吧。”她说，“我想走一走。”
　　林尘把车停在王婉家楼下。两人下了车，在小区狭窄的巷道里慢慢走着。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家家户户传来炒菜的声音、电视的声音、小孩哭闹的声音。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我小时候也住在这种地方。”王婉忽然说，“后来搬走了，没想到现在又住回来了。”
　　“为什么搬回来了？”林尘问。
　　王婉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便宜。”
　　林尘的心揪了一下。他想问更多——关于她的家庭，关于她的债务，关于她为什么要在酒吧上班。但他不敢问。他怕触碰到王婉的伤口，怕她再次对他关上心门。
　　“会好起来的。”最后，他只能这样说。
　　王婉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涩：“也许吧。”
　　走到楼道口，王婉停下脚步。
　　“今天谢谢你。”她说，“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逛过街了。”
　　“我也很开心。”林尘说。
　　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很近。林尘能闻到王婉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是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她自己的气息。
　　他的心跳得厉害。他想抱抱她，想亲亲她，想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
　　但他没有动。他只是看着她，贪婪地看着，想把这一刻的她刻进记忆里。
　　“那我上去了。”王婉说。
　　“好。”林尘说，“到家给我发消息。”
　　王婉点点头，转身走进楼道。
　　林尘站在楼下，直到王婉家的灯亮起，才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王婉真的给林尘发了消息：“我到家了。”
　　林尘秒回：“早点休息。”
　　王婉：“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林尘看着那句话，反复看了很多遍。然后他打字：“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出来。”
　　这次，王婉回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和以前一样的笑脸表情，但林尘觉得，这次的笑容，好像比以前真实了一点点。
　　他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今天的一切都像一场梦——王婉穿着汉服的样子，她讲解汉服文化时发亮的眼睛，她在巷道里慢慢走着的背影。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醒。
　　但林尘知道，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是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争取来的进展。
　　虽然缓慢，虽然微小，但至少，他在向前走。
　　至少，王婉对他敞开了那么一点点门缝。
　　而他要做的，就是继续等，继续努力，继续对她好。
　　总有一天，那扇门会完全打开。
　　他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