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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生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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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产子而晋封,这样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而能够因此越级晋封,倒真没有这样的例子,何况自己所生的不过是个女儿罢了,皇上如此看重,已经逾矩了,旨意已下,只怕又是一场无可避免的纷争和嘈杂.
"皇上,臣妾微末之身,能够进宫侍奉圣驾,已然是天大的恩宠了,如今有幸能够产下公主,臣妾内心感激不尽,又怎敢觊觎妃位,还请皇上收回旨意,臣妾贵仪之位已经足够了,况且,臣妾也不想因此令后宫之中非议不断."
他的神色稍有些恍惚,却很快掩饰了过去,将自己搂入怀中,道:"你是朕心中至宝,不论你生下的是公主还是皇子,都是朕所珍视的,此番你又受尽苦楚才能生下这个孩子,朕又怎么能亏待于你,别说是晋封哲妃,即便是贵妃又如何,她们要非议要愤恨,就由着她们去吧."
这样的恩宠,这样的偏袒,始终都不是一件好事,恩宠过盛,只怕招惹来的是非也不会少,可是即便担心又能如何,他也不会因此收回他的旨意,晋为哲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在他的怀里,很温暖,却始终不可能一直属于我,母亲的位份高低,也直接影响了孩子将来的前途,能够爬得更高一些,自然也不会有坏处.
"这里是永安宫,本来想让你在紫仪宫当主位,掌一宫事宜的,不过你刚生产完,也不宜动土木,宝昀也早已是贵嫔,也一直都在病中,自然不能让她迁宫别处,这永安宫环境清幽,庭院之中也多花草松柏,对你来说,这里是个静养的好地方,形制与紫仪宫也相差无几,在这里,如今只有新册封的庆贵人与你一同居住,她性子安静,也不会打扰到你."
听到庆贵人的名号,心中便不怎么自在,原本若只是迁往别处还自罢了,没想到这般冤家路窄,竟住到了一处,而他这般安排,是否又是另有目的呢,庆贵人也算是新贵得宠,在新人中也是拔得头筹的,自己刚产下孩儿,又得晋封,这永安宫,可就热闹了.
"皇上这样贴心,臣妾欣喜不已,不过这庆贵人,臣妾倒也遇到过一次,是个性子安静的,只是似乎倨傲了些,许是新进宫不久的缘故,如今既然已经住在了一起,臣妾得空也会与她多接触接触,永安宫清净,又只有我与她二人,寻点儿乐子总不为过吧,要是臣妾让她不高兴了,皇上可不能偏私啊."
只见他皱了皱眉头,继而笑道:"你又怎么会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呢,庆贵人出身豪门世家,有点儿大小姐脾气也是正常的,况且你也说了,她才进宫不久,凡是你就多让着她一些,只一点,别太委屈了自己,庆贵人不喜欢热闹,你若是无事,就好好调养身子,除了日常的请安,其他的事能免就免了吧."
原来这么些年来的感情和相处,也抵不过一个新进宫的贵人,心中不免嘲讽,也更加好奇,这位庆贵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竟然能够得到他这般关照,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这样的一个女子,性格如此高傲不羁,在宫里怕也是寸步难行的.
他既然如此向着庆贵人,自己也没必要硬碰硬,只能慢慢来,道:"臣妾自然晓得分寸的,庆妹妹与臣妾同住一宫就是缘分,又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呢,只不过臣妾尚在月中,也讨厌那些应酬,在出月前,连请安礼也免了才好,也免得让人觉得臣妾摆架子."
这样的请求也不过是在情理之中,即便他会有什么不悦,也无话可说,想起那庆贵人的倨傲摸样,就让自己觉得很不舒服,有时间去应酬她,还不如好好休养生息,待身子康复之后,才能更好地与她们周旋.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朕也不反对,总是你自己宫里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也就是了,若是有什么不爽利的,记得一定要传太医来看看,需要什么也直接让人去办,不用通过朕与皇后,其他的人嘛,你不想见不见也就罢了,也免得扰了你清净."
他肯同意下来就行,这样以后要是有人无理取闹,自己也能够有话可说了,依偎在他的怀里,不禁觉得这个怀抱,真的不是自己能够长期依靠的,始终都只能靠自己,这张面容再好,也会有苍老的一天,等到那时,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你好好休息吧,朕还有些政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看着他离开时的背影,少了当初的那一份柔和与恬淡,让人觉得更多的是疏离和决绝,这一刻,感到的不是心痛和悲伤,只是隐隐的无奈和自嘲,这些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够一直隐忍至今,看破这宫中是是非非,却无法自拔.
自嘲地笑了笑,在他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吧,无非是一个有些特别的人而已,待新鲜感过去了,就可以随手丢在一边,这对于我而言,就像是一个耻辱,绝对不能让这样的耻辱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一宫主位,这个旁人奋斗一生都未必能够得到的位置,如今却也如此轻易的得到,以一种这样奇异的方式,也不得不让人感叹,不过如今倒是更加期待自己出月之后的册封大礼,此番皇后新封,后宫也合该晋一晋位份,沾沾喜气了.
公主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往后的日子即便落寞,也不会觉得太过无趣,孩子很是乖巧,也不曾吵闹,乳母是个看起来很是老实的女子,神情怯怯的,倒像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也是好的,反正孩子三岁之后,乳母也会被遣送出宫.
"司棋,乳母虽说是特别安排的,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安排个稳妥的人,照料乳母的饮食起居,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来禀告于我,另外,庆贵人的事儿,你查的怎么样了."
宫中妃嫔产下孩子之后,都会需要饮用回乳的汤药,看着那碗汤药,不免摇了摇头,连自己喂养孩子都不成,司棋端着药碗走到面前,皱了皱眉头,即便再不喜欢,也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
"娘娘,这庆贵人出身颇好,父亲乃骠骑将军,母亲是江临郡主,论起来,庆贵人还是皇上的表妹呢,这样高的出身,在宫里实在是少见,只不过进宫只封为贵人,倒是很奇怪,似乎是为了不声张,而庆贵人自己对此也讳莫如深."
有好的出身,又与皇室沾亲带故,为何会如此呢,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隐情吗,抬眼看了看司棋,似笑非笑,相信还有其他的什么特别的事情才对,如今的宫嫔,哪一个出身世家的女子不是傲慢的.
"只不过在五年前,骠骑将军阵前失利被俘,便一直下落不明,朝臣议论纷纷,皆认为骠骑将军已经投靠敌军,应当剥夺骠骑将军的军功封爵,连带的连郡主也要下狱,庆贵人也差点被籍没入官,好在后来骠骑将军被救出敌营,却因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不久便病逝了,将军府就这么没落了,郡主至今都守在将军府,只是形容憔悴得很."
说来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这样的出身,也让人这般唏嘘,也难怪她不喜欢说话了,对这样一位表妹,即便多几分怜爱也是正常的,初封贵人想来也是为了保护她吧,将军府也不能总是一直没落下去.
"罢了,不过是个可怜人,只是即便如此,皇上在众多秀女之中,先行册封了她,这其中怕也不简单吧,这永安宫的好处,便是清幽雅致,少受纷纷扰扰的打扰,把她安置在这里,好是好的,不过对于像挑衅的人来说,在哪儿不都一样吗."
司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拿着药碗走了出去,在宫里呆久了,这心思总不会和往常一样了,当初那样的单纯,如今是再也找不回来了,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正闭目养神的时候,轻轻的叩门声,显得格外的清楚,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呢,算来自己搬到这里,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罢了,即便所有的人都知道,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过来才是,这个人就真的这么无视自己闭门谢客的话吗.
清了清嗓子,故意装作很是疲累的样子,道:"是谁在外面,若是无事,那就请回吧,我很累,不想见客,若有得罪之处,他日定上门致歉."
外面的人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轻轻叩着门,看来这个人还是挺执着的,只怕不见见她,她是不会走的了,这让自己觉得很是无奈,怎么连自己这样明显逐客之意都听不出来呢,或者只是单纯的来探望一下.
司棋刚刚离开,这屋子里便只有自己一个人,只好披了一件外衣去开门,打开门之后,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很苍白,似乎这一直以来,病都没有完全康复,这么远的路到这永安宫来,想必也花了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