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62、赫连萍儿

　　＂贵嫔娘娘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还不能出来走动，所以让嫔妾来谢谢娘娘这几日来的关心和照顾．＂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轻声道，＂现在的天气还是有些多变，娘娘何不先回宫呢，嫔妾也好与娘娘说些新鲜事．＂

　　听她这样说，倒有些好奇，这宫里有新鲜事了吗，除了册封外，还有什么事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不过薇儿这样说，想来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便点了点头，转身往紫仪宫走去．

　　暖阁中只留下了我与薇儿两人，一壶茶轻烟袅袅，是难得的雨前龙井，抿了抿茶水，微微叹息，暖阁中很是安静，原本还说有话说的薇儿，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

　　看了她一眼，等着她开口说话，可半晌都不见有反应，道：＂妹妹，这茶的味道不错吧，我这儿就属这茶叶味儿最好了，若是你喜欢，就常来坐坐，在这宫里，我也难得有谈得来的人，华贵嫔身子不好，即便再要好，也怕扰了她休息．＂

　　薇儿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着茶，待到一杯茶喝尽了，意犹未尽地又抿了抿唇，道：＂果然是好茶，皇上对娘娘还是这样上心，难怪后宫之中，对娘娘记恨的人从来不曾少过，这一次晋封，虽然娘娘的封号被撤，但恨得牙痒痒的人还是不少．＂

　　无所谓地笑了笑，仿佛这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一般，道：＂位份封号不过是身外物罢了，有皇上的宠爱才是最要紧的，后宫那么多妃嫔，可皇上却只有一个，想傲视群芳，就要有足够吸引皇上的本事，若是位份极高，却没有宠爱，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如今我不过是尊泥菩萨，她们也不正在笑话我吗．＂

　　＂方才娘娘还说，与嫔妾聊得来，希望嫔妾常来呢，这会儿就不与嫔妾说心里话了，不过娘娘想必也有难言之隐吧，虽然看起来，娘娘依旧圣宠不衰，可总能够让人感觉得出来，皇上与娘娘之间，有些生分了，但娘娘不也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心境吗．＂

　　其实也清楚，她这一次过来，肯定不是为了与自己说这一番话，也就没有回答她，看着手中的茶盏，那一汪碧绿透亮的茶汤，看着倒也是舒服，可是一口茶汤喝下去，却解不开心里的结，喝下去只让自己心里更苦．

　　抬头看着她，只是一笑，道：＂好了，妹妹这次来，只怕不是为了这一件事情吧，还是直话直说的好，也显得我们之间没有芥蒂不是，宫里的事我已经很少关心了，不如妹妹与我说说吧，近来有什么稀奇事．＂

　　这些日子以来，是真的觉得累了，也不愿再去关心那些有的没的，既然她来了，也愿意告诉自己一些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也省了自己不少事儿，为她又添了水，等着她开口说说那些好玩儿的事情．

　　＂这一次的后宫晋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后宫的高位晋封，为的是对那些新进宫的秀女有震慑的作用，不过没想到的是，赫连家的姐妹们倒也得到了晋封，却不是在几位娘娘的晋升旨意上的．＂

　　赫连家的姐妹得到晋升倒也不奇怪，只是这一次的晋升只是针对嫔位以上的妃嫔，而其他的妃嫔皆要到立后之时再进行大肆晋封，即便要给她们晋封，又何必另旨下达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吗．

　　不过自己关心的，并不是这些，鬼使神差一般，问道：＂既然赫连家的人都得到了晋封，这也是一件好事啊，不过我好奇的是，宁贵人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思过之中，不过既然已经晋封了赫连全家，宁贵人也应该无事了．＂

　　可她接下来的话，倒是让我吃了一惊，她道：＂宁贵人倒是不再禁足了，只是她的位份并没有变化，原本众人都很好奇为何会如此，只是没有人敢问罢了，谁都道娘娘和宁贵人私交甚笃，想必娘娘也是觉得很奇怪的吧．＂

　　宁儿纵火的事还没有完全明朗，若不是没有真凭实据，她的家族又势力犹存，恐怕这会儿宁儿早已经被逐出宫中，或者被处死了，她能够活到这会儿，还享有妃嫔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她要如何翻身，就要看她自己了．

　　撇了撇嘴角，倒也没多说什么，饮干了杯中的茶水，道：＂我并不觉得奇怪，她得不到晋升，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她解了禁足，能够四处走走，散散心，也就很好了，到时候去看看她也挺方便的．＂

　　赫连家的姐妹，自己所熟知的并不多，也并无深交，可这一次却让自己觉得惴惴不安，好像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峨眉微蹙，思绪有些纷乱，却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安些什么．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看来这会儿倒是有客来访了，只是想不到是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轻轻一咳，司棋走了进来，行了礼之后，道：＂娘娘，如容华到访，不知是否要请容华进来？＂

　　如容华？进宫以来似乎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也从来不曾与她打过交道，怎的今日就往我这儿来了呢，心里也是好奇得很，便点了点头，让司棋去请了人进来，这会儿薇儿似乎觉得不太合适，想走的时候被自己拦了下来．

　　＂薇儿不必这会儿离开，你我之间的关系并不同于一般，不必在外人面前如此撇清，况且那不过是赫连家的人罢了，何必这样忌讳，你我照旧喝茶就是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司棋就领着人进来了，乍一看那如容华，倒真是面若桃花，娇艳的很，让人一见之下难以忘怀，就是她的眉目之间，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可这也只是一种潜意识之中的东西．

　　看着她给自己行礼，倒是很中规中矩，眉目带笑的，很是摄人心魄，薇儿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如容华，行礼之时也不过是过过样子，并没有怎么规范，不过那如容华倒是并不在意的样子．

　　她这一次到来，也不知是什么用意，让人猜不透，可自己又不愿意开口去问她，只好等着她开口说了，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司棋站在一旁，交代了几个宫人去准备糕点和茶水，而她自己则留在我的身边．

　　＂贵仪娘娘近来的气色很好，这样嫔妾们也就安心了，这一次的晋封，娘娘虽然被夺了封号，可位份依旧尊崇，可见皇上对娘娘的疼爱，本来嫔妾也该备了贺礼来恭贺娘娘晋封之喜的，只是嫔妾姐妹们一商量，还是觉得这样空手来更好些．＂

　　她的话倒是有些意思，一干姐妹商量之后的结果，便是空手而来，只为请安吗，说的好似自己真的很在意那些虚礼似的，撇了撇嘴角，忽然意识到，她的模样和赫连家的人倒是有几分相似，自己与赫连家早已无情分可言，送不送礼的早已不重要了．

　　宫人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点心一一放在桌上，这些点心倒是精致的，不过却不是自己喜欢的，好像这也只是为了应付如容华这位客人一样，如容华倒也不客气，看到想吃的，也就自己动手了．

　　薇儿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道：＂容华这是饿了吗，这一路走来，怕也是费了不少气力吧，不过娘娘这儿的点心也是很不错的，也难怪容华这样迫不及待，就是别吃噎着了，免得失了赫连家小姐的仪态．＂

　　赫连家的人，呵，如今连宁儿都不愿再踏足我这里了，更别说是别的赫连家的人了，可没想到她竟然会来，还这样肆无忌惮，或者说是为显示彼此之间的亲密而来的，只是自己与她们的关系，早已不同以往．

　　＂薇儿，可不能这样取笑容华，免得落人口实，好像我不舍得这些点心似的，连让如容华尝尝都不愿意，只是不知道容华是否喜欢这些点心，我一直记得宁儿是最喜欢这些的了，特别是这一道杏仁酪．＂

　　如容华抬头看着我，似乎有一瞬间的迷离和疑惑，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仿佛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嫌隙，没有陌生感一样，就如同是很亲密的亲人，在闲聊家常一般，很快的，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优雅地抹了抹嘴．

　　我摆了摆手，司棋马上让人进来撤走了桌上的点心，又上了一杯清茶，如容华抿了抿茶水，好像很是满足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寝殿一般，一点顾忌都没有，就连一旁的薇儿都觉得很奇怪．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卫贵人与娘娘一定是很要好的吧，听娘娘与贵人说话的语气，真是让人羡慕呢，萍儿与自家姐妹交谈，都没有过这样的气氛，更遑论如娘娘与贵人这样的了，在宫里只怕也是很少见的．＂

　　只是觉得她的话很可笑，难道自己与谁交好，也与她有关吗，道：＂如容华这次到访，恐怕不是为了用些点心，说说闲话聊聊家常的吧，有什么事，直说不好吗，何必这样拐弯抹角，难道你不觉得这样说话很累吗？＂

　　如容华方才的神色若是有些玩世不恭的话，此时依然凝重了不少，好像她要说的话是极其严重的事情一般，只是她越是这样，自己却越是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有一丝快感在心中产生，并且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