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33、心慌意乱

　　回到紫仪宫中，觉得整个人都疲累得很，只想躺下来好好地休息一下，可是刚要躺下来的时候，却看到榻上平整地放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只是觉得很奇怪，紫仪宫如今已经甚少有人走动了，这封信是从何而来的呢，但还是拆开来看了一遍，自己的脸色也因此差了很多．

　　静静坐于殿中，半晌都没有说话，清莲一直随侍在侧，看我这个样子，也并不多话，一时间偏殿中很安静，似乎就没有人在似的．

　　看着清莲良久，缓缓而言，道：＂清莲，你在我身边也有些时候了，我们也算是互相扶持走到了今天，现在，我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完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我，但是这件事情做成了，对你没有好处，若是失败了，怕是你就得赔上性命．＂

　　清莲沉默了一会儿，便简简单单地回答道：＂主子吩咐便是，婢子进宫就是为了伺候主子，旁的，从来不计较．＂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我的心中充满了罪恶感，却也不得不理清自己的思绪，这件事情的真相，我不得不搞清楚，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望了望乾宁殿的方向，道：＂入夜之后，你乔装进入乾宁殿，帮我查探一副画像．＂

　　似乎在这个时候，清莲比我更加冷静吧：＂婢子敢问主子，那幅画像放于何处？＂

　　乾宁殿那个地方，我并不常出入，也不清楚那幅画到底存放何处，也颇有些黯然，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在意，我想怕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到，清莲，这次辛苦你了．＂

　　入夜之后，我遣退了在身边伺候的宫人，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心也随着那些星星一闪一闪的，深怕会出现什么变故．

　　等候清莲归来的时候，心焦难耐，时不时地向宫门口看去，觉得时间竟过得那样慢，真希望可以快点看到清莲回来，而此时，一个黑影窜入，心里猛地一惊，旋即又平静了下来．

　　看了眼一身墨黑的清莲，心焦地问道：＂怎么样，结果如何，你找到了那幅画像吗？＂

　　清莲的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忽然觉得自己很冷血，这样的时刻竟只顾着画像的事情，若是她这一次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伸手替她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也许这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一些吧．

　　只见她扯下了蒙面的面纱，道：＂回主子的话，乾宁殿中的确有一幅画像，婢子也找到了，但是那不过就是一幅很普通的画像而已，那画中之人很是雍容华贵．＂

　　心里微微一叹，倒也觉得宽慰了许多，或许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可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只是一个玩笑吗，叹了口气，道：＂夜已经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这身夜行衣，也不要留着了，免得将来惹人怀疑．＂

　　虽然已经有了清莲的回复，可是我的心里依然平静不了，方才清莲那微有动容的表情，让我更加确信，信里说的事情是真的，那副画也一定另有乾坤，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只是如今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那个人呢．

　　心结已然结下，怕一时半会是无法轻易打开的，而幕后黑手已然步步进逼，根本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想引我往绝路上走，而自己却连谁是敌人都还不知道，如此敌暗我明的状况下，我显然已经处于被动状态，处处都要受制于人．

　　依照如今的情形来看，那写信之人，似乎是在给自己指引一条明路，可却处处透着一丝阴谋的味道，而现在的状况，已经注定自己无法短时间内查出敌人是谁，不若先知道自己与先皇后的关联．

　　心想着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还不如破釜沉舟，她们既然已经指引着自己去寻找答案，我又何必要拒绝她们的好意呢，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况我也很想知道，那幅画到底是怎样的三头六臂，或许也真的可以解开我的心结．

　　刚踏进乾宁殿的时候，就看到众人在殿中言笑晏晏，各个都作足了表面工夫，而皇上今日的心情看起来也非常好，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那件事情，又怕那也是件犯忌讳的事情，看到他的时候，自己就会忍不住动摇自己的信念．

　　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冷不丁地听到一句：＂敏佳，你这是怎么了，在想什么呢，竟如此出神，连朕唤你这么久都不应？＂

　　他这般宠溺，怕是让他人侧目不已了吧，似乎他也越来越不忌惮在众人面前展示他对我的宠爱了，偶尔在殿中听到那些宫人私下议论，说皇上虽然不再常到我那里，却依旧将我放在心上，时不时地关怀一下，而我却不这样认为．

　　揽了揽鬓边的碎发，不自觉地笑了笑，道：＂敏佳还能想什么呢，不就是想皇上想得太出神了嘛．＂

　　如此似娇似嗔的话一出口，就已经觉得不对了，却也不愿再改，如今竟也习惯了他的包容和宠爱，也不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什么不对．

　　只见他微微一笑，心情似乎更好了一些，道：＂看来朕真的是把你给宠坏了，要罚，不然岂不让你得了便宜吗？＂

　　他的话竟让自己猛地一惊，恍惚间还以为他真的要罚，可看他表情却是笑意盎然的样子，便知道他是拿自己打趣了，故作难过，道：＂那皇上想罚臣妾什么呢，臣妾领罚就是了．＂

　　这似寻常夫妻打情骂俏的一幕，在场的人，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忍受得了吧，只是她们各个都只是噙着笑，像是旁观着我们如寻常夫妻之间的闺乐一般．

　　细细地打量着这富丽的殿堂，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是皇上平日里休憩的地方罢了，嫔妃们请安亦是在这里，而那画像又怎可能会悬挂于此呢，还是我忽略了点什么，所以才没有发现关键之所在，正在此时，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个不甚起眼却又非常特别的地方，那里的光线并不强，似是挂了什么东西，以一块暗色的绢布遮盖着，或许就是我所要寻找的东西吧，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但愿上天助我吧．

　　＂敏佳似乎并不擅长于舞蹈吧，不如今日舞一曲如何，也好让朕知道，敏佳是否也可以舞出别样的风情来．＂

　　皇上既然已经开口，那便是圣旨，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的，看着他的时候，便笑了笑，道：＂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敏佳自然是要好好舞一曲才是的，只是没有声乐相伴，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扫视了在座妃嫔一眼，然后缓缓说道：＂那么，哪位爱妃愿意出力，为熙贵人的舞伴奏呢？＂

　　爱妃？这是对每个妃嫔的统称，亦或各个都是他的心头所好呢，此时此刻不愿想得太多，只是依旧维持着面上的温婉，今日来的目的并不是为拈酸吃醋．

　　就在这时，一名眉目清秀的女子站了出来，道：＂回禀皇上，臣妾愿奏曲高歌为熙贵人助兴，还请皇上恩准．＂

　　此刻，只见他点了点头，道：＂那就华承妤吧，你们同是来自江南，想来你们的合作，也能够让在场的人大开眼界．＂

　　琴音悠扬，歌声激越，只是一身宫装在身，实在是与起舞无益，但是既然今日如此尽兴，也只好勉力为之了，舞动之间，环佩叮当，那声音甚是悦耳，每一个腰肢的摆动，每一次拂袖的动作，或妩媚或清冷，我只由着自己的脾性舞动着，亦不管他人的眼光．

　　脚步忽转，向那绢布遮盖的地方而去，这时候似乎并没有人知道我的用意，更不会在意我的舞步是否异样，况皇上早已说明，我并不擅长舞蹈，至于舞得好坏，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忽然之间，一个猛地转身，自己装做晕眩的样子，在看似不经意之间，伸手扯了下那块绢布，而当自己看到那幅画像的时候，竟不知该以何词汇形容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酸楚不已，握着绢布的手竟在颤抖着．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结果，就是我想要的原因吗？顿时觉得双眼酸涩的很，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流下眼泪，自己的心就像生生被剜去了一块一般，是那样的疼痛，痛得让自己麻木，万万没有想到，一切竟会是如此不堪．

　　＂你们还都在做什么？！都给朕滚回你们的寝宫去！＂

　　满心痛楚地看着那个突然暴怒的男人，此刻的他就像一头受伤的狼，一双眼睛那样的猩红，那我呢，难道这个时候的我，也不一样很难过吗，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一点都不像昔日我看到的那个温文尔雅的他．

　　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除了愤怒以外，竟是那样的无助和慌乱，为什么此刻的他就像是掩藏了多年的秘密，在一瞬间被揭晓一般，那样害怕和孤独呢，可是在这一刻，我却已经明白，原来，我什么都不是，原来，这就是我所承受的异样眼光的原因，原来，这就是清莲支吾而不愿直言的原因，原来，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