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12、习礼

　　天才蒙蒙亮，子若就蹑手蹑脚地进来将我唤醒，似乎这两天子若跟在我身边之后，清莲一下子就清闲了下来，不过无论怎么说，我都比较习惯于清莲在身边伺候，只是我也明白，子若在宫中行走多时，对于宫里的事情，我还需要子若在身边提点．

　　我知道今儿是学规矩的开始，只好严阵以待了，不过未免让人看低了去，还是让自己放松了些，走到外间殿中，教习嬷嬷已经到了，而此时我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号，只是微微福了福身，以表敬意．曾听人提起过，宫中的嬷嬷都是非常严厉的，也不知道这位前来教导我礼数的嬷嬷是否也这样严苛．

　　＂老奴孙氏给李列荣问安了，淑嫔娘娘派遣老奴来教导列荣宫中的礼仪，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列荣宽宏大量，莫要与老奴计较．＂

　　倒是先礼后兵了，不过既然已经把话说在前头了，自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只能任由她说道了，若是真的严苛一些的话，对我也不是没有好处．

　　又是一福：＂嬷嬷说的是哪里话，敏佳初入宫中，宫中的规矩还要仰仗嬷嬷教导，又何来得罪一说，嬷嬷教导严厉些，也是为了敏佳好，敏佳感激都来不及了．＂

　　＂列荣真是通情达理，列荣只消好生学习宫中的各项规矩也就是了，另外主子新进入宫，也要去给太妃娘娘和各宫娘娘请安．＂

　　孙嬷嬷稍稍停了停，又道：＂列荣昨日拜见过了淑嫔娘娘，而宫中位份高于列荣的妃嫔也不在少数，虽然不必各个都拜会，但是通贵仪与几位得宠的娘娘处，列荣还是需要走动走动的，毕竟礼多人不怪．＂

　　总觉得孙嬷嬷的话，似乎是有所隐瞒，好像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没有说出来的，听她说时，自己也动着一些小心思，若是孙嬷嬷不愿说出来，我倒也可以去问问知道的人．

　　让人沏了茶来，道：＂嬷嬷请用茶，润润嗓子也是好的．听子若说起过，宫中的一些大致的情况，可是总有些不清不楚的感觉，可否请孙嬷嬷再与我说上一遍，我也好更留心一些，往后在宫中行走，也可少些困扰．＂

　　话刚出口，孙嬷嬷一怔，神色似乎有些恍惚，却旋即笑了，那笑容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哀伤，道：＂如今宫中没有皇后，先皇后自几年前难产而逝之后，皇上至今仍未册立皇后，只余下一名嫡子，另，如今宫中以通贵仪位份最高，淑嫔娘娘次之，她们二人掌后宫诸事，华承妤，懿容华，芳贵人，端贵人都是皇上所宠之人，也许子若还说漏了一个人，就是令容华，她出身倒是不低，只可惜不得太妃的喜爱．＂

　　没想到这一句话问出来，倒是问出了一个子若未曾告诉我的人，也不知这个令容华是个怎样的人，子若为何又不告诉我呢，还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由？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子若．

　　点了点头，道：＂多谢孙嬷嬷指教，宫中复杂，若没有人在身边指点，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样一来一去说了良久，虽然是知道了宫中的一些人事，可对于基本的一些礼数，我还是一知半解的．

　　＂劳烦列荣起身，宫中的礼仪，说穿了，就是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是否得宜，另外就是言语之间要把握分寸，宫中的规矩，嫔位之上可称之为娘娘，贵嫔为一宫之主位，贵嫔以下的宫妃皆居于偏殿．还有就是在后宫之中，好奇心决不能有，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听到她最后的那一句话，心中微微一颤，忽然觉得有些彷徨，手心也微微冒汗，却没有什么温度，冰冷冰冷的．心想，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我怎么会将自己送到这稍有不慎就会挫骨扬灰的地方呢，或许只是当时的一时昏聩吧．

　　跟在孙嬷嬷的身后，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要摆足架势．跟着孙嬷嬷一遍又一遍地学习着宫廷中举手投足的规矩，从未想过这些规矩竟会如此的繁琐，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腿脚就已经酸麻了．

　　孙嬷嬷停下了脚步，看着我演练了一番，道：＂没想到列荣的悟性竟如此之高，不出几日，这规矩就可全学会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列荣只消多加练习即可，明日老奴会来与列荣讲解宫中的宫规．＂

　　对于她的话，我也只是报以淡淡微笑，宫中的一切都这样繁琐，也不知道宫里的人是怎么过活的：＂嬷嬷且慢些走，喝了茶歇息一会儿再回去吧，若是嬷嬷不嫌弃，今日就宿在我这儿如何？＂

　　孙嬷嬷摇了摇头，只抿了茶水之后，便离开了．

　　过了一个月，待我完全熟悉了宫中的礼仪之后，孙嬷嬷也来得少了，只是偶尔来看看我是不是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只时常告戒我不要逾矩，无事也少往其他娘娘嫔妃处走动，虽然不解其意，却也愿意听从她的意思，本也不太喜欢和别人接触，既然不允许，少走动也是好的．

　　在这后宫之中呆着，天气似乎比外头寒冷了不少，各宫各殿都发放了御寒的物品，而我这里，似比她人要迟一些，其实也无所谓，品级低的妃嫔似也不怎么受待见，更何况宫里有的是拜高踩低的势利眼．

　　独自倚靠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花慢慢飘落，静谧的感觉令人觉得很是舒服，偶尔还有几只鸟雀停在雪地上啄食，忽而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此刻竟有些不舍它们就这样展翅飞走了，也许那外面的世界才更适合自己的吧，在心底深处，我总还是眷恋着外面的世界，那么自由那么快乐．

　　忽然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往这边来了，下意识得关上了窗户，就着火盆烤了烤，正在此时，门被叩响了，只吩咐了人去开门，这时候一个略显老态的公公走了进来：＂奴才给列荣请安，皇上吩咐奴才把这件貂皮大衣给列荣送过来，让列荣御寒用．＂

　　笑着接过那衣服：＂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这大冷天的，真是过意不去．坐下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走吧．＂

　　＂谢列荣挂心了，奴才还得回去向皇上复命呢，就不在列荣这里多加叨扰了．＂

　　说着他就要走，子若是宫里的老人，此时赶忙拿了银子递给了那位公公，不久他便行礼出去了．

　　轻轻抚摩着手里的料子，微微一笑，倒真是一件不错的衣裳，只可惜这样的好衣裳赏赐下来，又该让多少人眼红侧目了，抬了抬手，让清莲把衣服收了搁进了衣柜子里．

　　＂主子，好好的衣裳，怎么不穿，就这么放进衣柜子里了呢，皇上这样看重主子，主子也该高兴才是，怎么一脸不郁的样子，在宫里，哪位娘娘主子不希望得到皇上的青睐啊．＂

　　看了眼发话的子若，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取笑我吧，到宫里来，我不过是看重的那一份情谊，旁的，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