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入海时》章含川

8、高调了？

　　高一十班，在我的记忆中，是一个人才济济的班级。既有品学兼优的尖子生，也有让老师头疼的“捣蛋鬼”，因此在年级里颇有名气。而我们的班主任，当时还是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第一年带班就遇上我们这样的班级，着实费了不少脑筋。

　　随着离教室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的心如同捣鼓般，“咚、咚、咚”地急促起来。“不知道我的书包有没有被放到我书桌上？”，我懊恼地想，“我就不应该去跑早操，直接在教室翻一翻课桌多好啊。”

　　到了教室门口，同学们基本上坐的七七八八，老师已经站在在讲台上翻着课本。此时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同学们低着头的翻书声。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我都记不清我有多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我迅速用目光扫视教室，寻找书包的踪迹。万幸，在刚才那张桌子前面的前面，我看到了自己的书包。待我看到我的同桌，是刘团团后，我不禁松了口气——她和小白是我在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学，有熟人在，心里踏实不少，我舒了口气，‘老熟人就是好。’

　　“这位同学，就你还没坐到座位上了，赶紧坐下，要上早自习了！”老师突然出声提醒道。

　　同学们随着老师的声音，齐刷刷的目光聚焦到我身上。我瞬间脸颊一热，缩了缩脖子，随后职场中锻炼出的厚脸皮，条件反射般，让我露出了职业假笑，“呵呵，早上好，大家早上好！”我这属于是上班创伤应激障碍了，一遇到让我尴尬的事情，只会傻笑、问好、不好意思，三件套。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低头匆匆走向自己的座位。目光无意间扫过后桌，撞上了上段记忆中，那位风云人物打量的目光。那眼神让我一时不解，只好调动脸上所有肌肉，回敬了一个标准而客套的微笑。

　　啧，真不喜欢被关注啊！即使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时无刻想让自己变成一只乌龟，缩进坚硬的壳里，让谁也看不见我。

　　“今天是英语早自习，大家翻到第四课，背一下第四课的单词和句子，并试着把上周六发给大家的试卷做完。”老师布置完自习任务，便合上课本离开了教室。

　　我翻开课本，看着上面的单词和句子，比想象中的难，不禁啧啧出声道，“哎妈呀，有点难度。”

　　之前上学，没人教过我好的学习方法，导致不管学什么都是死记硬背，结果效率低得可怜。工作后，学的东西多了，才慢慢摸到点门道——比如记忆宫殿法和费曼记忆法。现在，正是检验这些技巧的时候了，我要用它们开启这次高中学习之旅。

　　我先看一遍原文，了解课文讲什么，然后开始在脑海中按课文内容进行想象。

　　正当我闭上眼睛，开始想象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背。我不解的回头，惊讶的发现，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林川。在我记忆里，他是一个非常耀眼的存在：长得帅、家世好、人又聪明，妥妥的校草级别。然而，比起这些光环，他高二时干的那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才是我记忆中最津津有味的瓜，至今想起仍觉历历在目。

　　“你干嘛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带着点疑惑和防备的眼神望着他，心里想到：‘我之前跟他有这么熟嘛？’，但嘴上还是回道，“上厕所去了，咋了？”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一样了？”他盯着我的脸，一脸探究。

　　我无意与他多做纠缠，冷漠的说道，“你想多了。”

　　“你刚才进教室时候，那个气场好足啊。”他一动不动的观察我的反应。

　　我只想快点打发他，有点不耐烦道，“大哥，学习吧，我能有啥不一样啊，还能鬼上身了不成？”说着摇摇头，装作一副很无语的表情。

　　“给你个东西。”林川说着，将一个物件递到我面前。我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毕竟在苦瓜世界，他也送了我一件东西。当看清楚之后，我了然一笑，果然跟上次一样，是一张陈冠希的卡片。

　　“刚刚跑操的时候捡的。”他说，“知道你喜欢他，送你了。“说着挑了挑眉。

　　我伸手从他手里接过卡片，感慨地笑道，“谢啦！这个卡片，我到现在都好好保留着！”说完，陷入了苦瓜世界的回忆————这张卡片一直挂在一本精美的笔记本上，被我收藏了20年。

　　“什么现在还留着？”他疑惑道。

　　“哦，我说，我会从现在开始好好收藏的，哈哈，谢谢。”我给自己找补到。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我看你们好久了，一直在聊、一直在聊。”英语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在讲台上指着我两。

　　背书的声音瞬间静止，全班的目光跟随着老师的玉指，看了过来。有些同学在下面小声的回答老师刚才的问题，“叫林川、黎芝！”

　　我心里吐槽道，‘倒也不用什么问题都回答吧！’

　　“哼，林川、黎芝是吧，你两个拿着书，站到教室后面去！”英语老师的纤纤玉手，给我和林川指明了方向。

　　我们在众人关注的眼光中，低着头，拿着书，一前一后地走到教室后面。不过，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我在课本后面疯狂的翻着白眼，“MD！这把开局不利”。

　　“都好好上自习，别再被我抓到。”英语老师气势汹汹的说道，在讲台上站了两分钟，又走出了教室。

　　哎，上学怕被老师抓说小话，上班怕被领导抓摸小鱼！这真是国人提心吊胆的一生啊！我想到了曾经在网上看到的段子：网友给孩子开家长会的时候，正在微信上与同事沟通工作事宜，结果被刚走进教室的老师，吓得扔掉了手里的手机！想到这，我觉得实在有点搞笑，只得用课本挡住脸，遮住我那止不住的笑意。

　　“笑啥呢？罚站这么好笑吗？”林川也有样学样的，把书挡在脸前，低着头跟我鬼鬼祟祟的说道。

　　听到他的问话，我心中有点来气，“你可快别说了，你都把咱两说到这了！”我把课本举了起来，眼睛直视课本，嘴唇不动的说道。

　　“笑什么呢？”

　　“没笑！”

　　“我看见你笑了。”

　　“你看错了。”

　　“你真不一样了。。”

　　“弟弟，快看书吧。。”

　　“别叫我弟弟。。”

　　“大哥。。”

　　突然，我眼前一亮，原来是课本被抽走了！只见英语老师一脸怒气的站在我面前，攥着我的课本，把它卷成了个桶！

　　我低着头瘪了瘪嘴，心里想着“完犊子了，说是要低调，怎么一直闯祸？”

　　老师用我的英语书，很顺手的，分别打了一下我跟林川的头，“在这站着还说，有什么好说的？啊？谈恋爱吗？”

　　“没有，老师，你可别瞎说！”我急得摆摆手。

　　“老师，是我一直在找黎芝说话的。”林川摸着被打的头，懊恼道，“是我的问题，你让她回去吧。”

　　老师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是这样嘛？”

　　我点了点头，委屈道，“是的，老师，他总打扰我学习！”说着瞥了林川一眼，只见他眉毛一挑，嘴角扯出一抹讶异的笑容。

　　“那你回去吧，好好学，还有两个多周就要月考了，这是你们高中的第一次考试，都打起精神来。”老师把书还给了我。

　　这么快就要月考，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咂咂舌，回到座位，埋头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