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入海时》章含川

6、早操，是谁发明的？

　　幸好遇到了晓，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把车停哪。我跟她一起把车停放在校门外，然后走进了校门，走进教学楼，我们便分开去了各自的班级；我凭借着一点点印象，花了点时间找到了高一十班的教室。

　　苦恼的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里，又不好明目张胆的问别人，我怕吓着人家。如果挨个翻看书桌，又会显得很奇怪，我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只好凭着仅存的一点印象，把书包放在一个感觉离我的座位不远的座位上，然后跟着班里其他的同学一起下了楼，到操场上集合。

　　我这一路感觉腿部发软，本身起床时间就很早，刚从睡梦中起来，再加上昏暗的环境，以及我这种奇幻的经历，此刻的我像是踩在云端，那种不真实感，让我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我随着同学们，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操场的方向走，此刻的我，就像是在看沉浸式表演的那个观众，所有NPC都在为你服务，为你表演，上演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戏--高中早操！

　　有的NPC把校服拉链拉到下巴，有的迷迷糊糊的脚步轻浮，操场上，体育老师的喇叭里，不时传来忽远忽近、断断续续的催促的声音，像第一次摆弄乐器的人，拉着不成调的音符。这场名为'早操'的沉浸式戏剧，在各种嗡嗡的嘈杂声、吹哨声，混合着各种喊话声：“高一一班的，队伍在这里！”“大家动作都快点！”，在这样的一个时间点，给我一种诡异的荒诞感。我不再细想，再想下去，我恐怕自己要陷入到那种虚无的恐惧感中。我甩甩头，加快步伐跟上班里的同学，到班级集合的地方排队。

　　集合的时间我记得是5点20，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时间点我倒是记得清楚，可见记忆有多么深刻；我也庆幸自己之前足够低调，没有那么好的人缘，所以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给我打招呼，这倒是给了我充足的时间来适应。

　　我跟着大部队，以及体育老师的指示，来到班级集合的地方，发现又有一个尴尬的事情，那就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里，我犹豫了几秒钟，就淡定的随便找了个地方，往那一杵，等着别人撵我。

　　果不其然，“黎芝，你怎么在这站着，没睡醒嘛？”

　　一个我叫不上名字的女同学跟我说，我就装作一脸朦胧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大脑突然宕机了，不记得自己站哪里了。”

　　“宕机？啥意思？”我吓得一激灵，这个词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我赶紧改口，“短路，短路了，睡迷糊了，我站哪里呀？”我拍拍脑袋，抱着她的胳膊，呵呵笑着。

　　幸好此时班长喊话了。“都赶紧站好啊，别说话了都。”我就被谁给拉了过去，嗯，应该是拉到我的位置了。

　　转头一看，又是一个熟人，我松了口气、放心的笑了，“小白！”

　　“睡傻了？”还是记忆中那个留着短短的头发、打扮中性的酷girl，后来的她，留起了长发，穿起了连衣裙，性格也变得温柔了，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我委屈的瘪瘪嘴，“对呀，幸好有你。”

　　她用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你咋还变性了呢？这么腻味？”

　　一阵哨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只见体育老师拿着那个大喇叭，向我们喊着，“预备，开始！”

　　第一个班级，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开始跑了起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慢慢的操场此起彼伏的响起了“121，121....”

　　我有点不适应的环顾左右，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可我内心突然升起一股酸楚，青春，我的青春，又回来了吗？我在苦瓜世界里，失败的人生，可以在这里有新的可能吗？

　　随着体育委员的“预备，开始，1.1.121...”，我跟随着大家的步伐跑了起来，也把心思给收了回来。

　　没跑多久，惆怅的思绪，就被‘哎，真累’所取代，我一边跑，一边腹诽，‘谁发明的，大清早跑步，看来这个年头真没有心梗一说，还是小孩子身体素质好啊，经得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