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碑》琴枳

6、定婚

　　顾昭雪挽着母亲的手臂步入会场。她罕见地穿了一身剪裁极简的深蓝色丝绒长裙，长发盘起，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点缀着珍珠耳钉。美得清冷疏离，与周遭浮华格格不入。她迅速用目光扫描全场——定位沈烬星，评估安保布局，观察着宋枝状态。
　　江暮暖穿着典雅的旗袍，面容温婉，但眼中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低语：“这排场……枝枝那孩子，是真的欢喜吗？” 顾昭雪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投向被簇拥在中心的宋枝。
　　沈烬星是被上级“要求”出席的，代表警方对“红色家庭”与“杰出企业家”联姻的礼节性祝贺。他穿着合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但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冷硬，与周围的喜庆气氛形成鲜明对比。他站在相对安静的角落，像一柄收入鞘中却依旧散发寒意的刀。
　　宋砚伤势未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坚持到场。他坐在轮椅上，由战友推着。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今天的主角——宋枝，眼神复杂，有关切，有审视，更有一丝身为兄长却无力干预的沉郁。他尤其注意着陆淮的一举一动。
　　宋景湛身着中式立领礼服，头发一丝不苟，面容威严而沉静，与几位重量级宾客谈笑风生，眼神却锐利如鹰，掌控着全场节奏。他是这场联姻的绝对主导者与最大受益人。
　　许忆韵雍容华贵，笑容得体，挽着丈夫的手臂，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但细心观察，能发现她眼底深处有一抹对女儿的怜惜与无奈，偶尔望向宋枝时，那抹情绪便会悄然流露。
　　江栀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穿着一身柔和的丁香紫礼服，容貌清丽，气质温婉中带着坚韧。她的目光几乎一直落在宋枝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温柔的支持。她知道丈夫宋迟无法到场，自己便代表了兄长的心意。她与顾昭雪母女目光偶然相遇，彼此微微点头——两位警属，无声地交换着理解。
　　仪式开始，灯光柔和聚焦于宴会厅前方的小舞台。陆淮一身定制白色礼服，俊朗非凡，笑容温润如玉。宋枝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来。她穿着由名家设计的珍珠白缎面礼服，裙摆如水银泻地，头戴一顶小巧精致的钻石冠冕，妆容精致，美得惊心动魄，脸上洋溢着恰到好处的幸福红晕。
　　宋枝端着香槟，走到顾昭雪面前，笑容璀璨：“昭雪姐姐，谢谢你能来。” 她压低声音，仅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港口那天，谢谢你最后的取证，那三个孩子……后续心理干预需要顶尖专家，我已经联系了老师。”
　　顾昭雪举杯示意，目光清冷：“分内之事。倒是你，”她顿了顿，“今天很漂亮。但高跟鞋不适合长时间站立，注意脚踝旧伤。” （暗示：我知道你并非表面这般轻松，注意保护自己。）
　　宋枝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波动，笑容更深了些：“果然瞒不过法医的眼睛。放心，我有数。”
　　宋枝主动走向角落的沈烬星：“沈队，感谢赏光。” 她看了看他几乎未动的酒杯，“酒不合胃口？我让人换……”
　　沈烬星打断，语气硬邦邦但不算失礼：“不必。恭喜。” 他目光扫过她被钻石衬得愈发纤细的手腕，“任务报告我看过了，心理干预部分写得很详细。下次行动前，简报会需要你更早提供风险评估。”
　　宋枝点头：“明白。我会把‘灰鸦’可能的人员操控模式做成简要手册，供行动组参考。”
　　沈烬星几不可查地“嗯”了一声，算是认可。
　　宋枝在陆淮的陪伴下，来到宋砚所在的桌旁。宋砚坐在轮椅上，气色尚可，神情平静。
　　宋枝笑容得体，带着对伤员的敬意与关怀“宋砚同志，非常感谢您能来。身体恢复得如何？那天在港口……多亏了您和沈队他们前期的工作。”
　　宋砚微微颔首，目光沉稳地看着她，也扫过她身边的陆淮笑得灿烂阳光“宋医生客气了，职责所在。恭喜两位。” 他的祝福简短而正式，符合他一贯的性格。随即，他目光稍稍在宋枝脸上多停留了半秒，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边缘的警察特有的锐利观察，仿佛在评估她的状态，也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他举了举手中的水杯（因伤未饮酒）。
　　陆淮适时开口，姿态谦和“宋警官的事迹，枝枝跟我提过，令人敬佩。请一定好好休养，有任何需要，陆氏旗下有最好的康复中心。”
　　宋枝顺势轻轻碰了碰陆淮的手臂，对宋砚微笑“是啊，前辈一定要保重身体。队里……沈队他们，都等着你早日归队。”
　　宋砚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于无的笑意“谢谢。会的。” 他没有再多说，但那双经历过化工厂生死时刻的眼睛里，似乎沉淀着某种了然。他或许看出了宋枝完美笑容下的紧绷，也或许只是对这位新加入的、表现卓越的心理医生保持着职业性的观察。
　　宋枝的眼圈发红、强忍情绪看着江栀，在她面前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宋枝只有在哥哥和嫂嫂那才可以做小孩……
　　在一个屏幕的暗处，“春夏秋冬”正看着这一幕
　　阳台短暂独处，远离喧嚣。陆淮从身后轻轻环住宋枝，下巴抵在她发顶，叹息般低语：“累吗？我的枝枝今天像个完美的人偶。”
　　宋枝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望着江面星火，声音轻得像梦呓：“人偶不会累。但陆淮，谢谢你配合我演完这场戏。”
　　陆淮低笑，气息拂过她耳畔：“戏？我觉得我们是真的。至少，我想让它变成真的。枝枝，陆氏的未来女主人的位置，我只想给你。”
　　宋枝没有回头，只是抬手，轻轻覆在他环抱自己的手上。这个动作可以被解读为默许，也可以是无声的叹息。她心中清晰无比：这场订婚，是她主动踏入的棋局第一步，而陆淮，既是她必须借助的“棋盘”，但不可能是未来需要小心应对的“对手”。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主要就是想写他们订婚！[橘糖][橘糖][橘糖]
先吃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