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达》竹笙571

2、第 2 章

　　那是一个有些特别的夜晚，滂沱的大雨不断拍打着窗户，时不时有几声雷响为它作伴，小时候的我总是对这种景象感到些许恐惧的。每次看到这种大雨的景象总会让我觉得末日来了似的。
　　或许是为了锻炼我的胆量，等雨势变小时给了我一把伞与20块钱，他嘱咐我买些菜回来。往常到这时我都是很开心的，因为这意味着买菜剩下来的钱都会进入我的口袋。但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虽有些减小，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大的。
　　对金钱的渴望与对大雨的恐惧形成了平衡，甚至渴望有隐隐超过的趋势。我走出大门，雨水打在我的伞上，雨水中夹杂的恐惧打在我的心里。我沿着小路往前进发，目标是可以让我得到零花钱的超市。
　　来回超市的路途中总会经过那间旧房子，我看向大门，大门是开着的，放眼望去，可以清晰的看见院子里的情况，雨水与杂草嬉戏，从门外还可以听见它们的玩闹声。周围的房间有的门是好的，有的门是坏的，破了几个窟窿，有的没有门。从窟窿里看或是直接看可以看到里面的状况。我从外面看了看，没有看到尼达的身影，突来的好奇心使我的脚与腿相互配合着踏进了院子。
　　进入院子，我看了看周围，和外面看到差不多，只是多看见了几间房间，有一间房间的门是好的，是开着的，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些声音传出来。我走过去，从门的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房间里有一些干草，尼达就躺在那堆干草里，但这房间里并不只有尼达一个人，他旁边站了一个男人，身形摇摇晃晃，手里拿了个还剩一半量的啤酒瓶。他正对着尼达拳打脚踢，尼达沉默着，没有任何反应给他，他们谁也没有发现我，我就静静地站在门的前面看着。
　　我见过那个男人，他是李强的父亲——李庆国，大部分时间接李强放学的都是他。他是这片唯一一个帮人盖房子的，有人要盖房子都会也只能去找他，所以他赚了很多钱，是村子里公认的有钱人家。
　　我对他的印象是没有多好的，那天是父亲被他拉去喝酒，天色渐晚，母亲让我去叫父亲回来，那时候家里用的还是座机，是不能用电话将父亲叫回来的，还好我是知道他们喝酒的地方。李庆国很喜欢喝酒每次大人门一到下班时间，他总会拉上三五好友去喝点。父亲是被他叫喝酒的常客，之前总是母亲去叫父亲的，如今换成了我，讲真的，第一次去还是有些紧张的。
　　我见到了他们喝酒的地方，大人们勾肩搭背，另一只手拿着酒，一看就能知道他们喝了很多的酒，脸都是红的，表情各有各的特点，唯一不变的便是他们脸上的醉意。我正准备走过去去叫父亲回家时，一个女人大喊着李庆国的名字走了过来，她看起来很愤怒，似乎还带着一些怨气。看着她走过去，我便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站在原地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那个女人我也认识，她叫做张慧，是李强的妈妈，是李庆国的老婆。她走到李庆国的身旁，还没等李庆国意识到她的到来，王慧就揪上他的耳朵，把他拽了起来。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闲下来的，嘴里抱怨声和咒骂声不停。张慧似乎是很讨厌他喝酒的，她情绪很激动，不断地拉扯着他，扯着他离开这里。其他人眼见这种情形赶忙上去阻拦，兴许是因为是别人的家事，旁人不好多做些什么，他们只是嘴上劝阻着，至于其他的一点没多做。
　　或许是觉得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他大喊一声够了并甩开了她的手，甩开后，李庆国指着张慧就开始骂，说她只是一条寄生虫，说她不配去管他的事，她没有资格，家里的钱全都是他赚的，张慧吃他的，穿他的，让她在家里好好呆着就好，其它的不用她管……
　　听了他的谩骂，张慧先是有一些蒙，之后便是大声的哭泣，她边哭泣边抱怨，似有与李庆国碰到底的意思。大人们眼见这情形，便纷纷上去劝和，各种好话说尽，才让情况有所好转。见有所好转，大人们便进一步劝他跟着张慧回家去。
　　结束这场闹剧后，也就到了散场的时候了，大人们散了后，父亲看到了站在旁边看好戏的我，他走过来，说带我回家，回去的路上他叮嘱我不要和母亲提起这件事，我问为什么？父亲回答我：这种事是不好让小孩子说起给大人听的。
　　听完他说的话，我之后便安静了，一路上我们俩就这样并排走着，一直走到了家。
　　轰隆，轰隆
　　几声雷响将我的思绪飘了回来，我的眼神再次看向他们，李庆国将手里的酒瓶举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砸向他的。这时又想起了几声雷响，尼达将身体蜷缩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是因为雷声还是因为即将砸向他的酒瓶，换做是我，绝对是因为酒瓶，那毕竟是一个酒瓶，狠狠砸向我的头的话，我是绝对会有生命危险的。
　　轰隆，砰
　　雷声伴着酒瓶的破碎声共同砸向了蜷缩的尼达。砸向他的瞬间，我下意识地闭了眼。等我再睁眼，地上满是玻璃碎片，一抹红色从上而下的流进了碎片堆，逆着那抹流动的红向上看，从头流下，流到地上。那样子真是可怕。
　　李庆国看着流血的尼达，重重的喘着气，场面就这样静了下来，只有血在不停的流，直到血流到李庆国的鞋底下，他才开始有新动作。他骂了两声尼达，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转过身来，看见了目睹了所有的我，他先是愣了愣，之后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和我说你是那谁家的孩子吧，之后又问我这是要去做什么。我被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惊到了，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场面里，对于他的问题，我几乎都是凭借本能回答的。
　　见我这样，他应是知晓了个大概。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红票塞到了我的手上，跟我说让我自己买点好的，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我回过神时，父亲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我转过身向他看去，他左手拿着伞，右手拿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的是一些菜，那些菜本应是出现在我的手里，但因为这个插曲我没有完成。
　　父亲走过来，将菜交到了我的手上，他叮嘱我把这些菜带回家。我走了，父亲留在了这里，我不清楚他留下来做什么，我听了他的话回了家，那一夜，父亲一夜未归，那一夜，我也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