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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日那天的绿萝与柠檬茶 ...
周三早晨,林缓缓特意比平时早了半小时到公司。
文创园区还在沉睡,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红砖建筑。她提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她昨晚准备好的东西。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保洁阿姨在远处擦玻璃。林缓缓径直走向陆竞驰的办公室——门没锁,陆竞驰还没到。
她推门进去。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盆绿萝静静地立在窗台,叶子挺立,但林缓缓能看见,从它根部延伸出一条极其细微的灰色线——那是“需要养分”的信号。
她从小袋子里拿出三样东西:
一小包有机肥料,是她从家里阳台盆栽上分出来的。
一个小喷壶,里面装着她调制的植物营养液——稀释的绿茶、几滴柠檬汁,还有一点点蜂蜜。
还有一张小卡片,素白的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
“植物不言,但知时节。今日春分,宜施肥。”
没有署名。
她先给绿萝松了松土,把有机肥料均匀地撒在土壤表面,轻轻拌匀。然后打开喷壶,细细地给叶面喷雾。水珠挂在叶片上,在晨光中闪闪发光。
最后,她把那张小卡片压在绿萝的花盆下,只露出一角。
做完这一切,她退后一步。能看见,绿萝身上的灰色需求线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明亮的金色满足线,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植物的感谢。
她又从袋子里拿出最后一样东西:一个小玻璃罐,里面是自制的柠檬蜂蜜茶。她把罐子放在办公桌一角,旁边放了一根搅拌棒。
没有留言,没有说明。
就像她说的:只是恰好在那天,想做这件事。
做完这些,林缓缓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没有人看见。
上午九点,陆竞驰准时到公司。
他今天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眼下有更深的黑眼圈,走路时肩膀微微垮着。林缓缓从工位抬头看了一眼,能看见他身后那些代表健康隐患的暗线,颜色比昨天更深了。
陆竞驰径直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林缓缓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整理昨天书店客户的会议记录,归档设计部的获奖证书,协调各部门的工作进度。一切如常,就像今天只是又一个普通的周三。
但办公室里,有几条线在悄悄变化:
从财务部张姐的方向,延伸出一条浅粉色的期待线,轻轻飘向陆竞驰办公室——她也许在等陆竞驰发现那个“不存在的生日惊喜”。
人事主管身上有条灰色的担忧线——她担心陆竞驰会因为有人“违抗命令”而生气。
苏小雨则在偷偷观察林缓缓,眼睛里有好奇的光。
十点左右,陆竞驰办公室的门开了。
他走出来,手里拿着那个玻璃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是生气,也不是高兴,而是一种...困惑的温和。
“林缓缓,”他叫她的名字,“来一下。”
林缓缓起身,在同事们探究的目光中走进办公室。
门关上后,陆竞驰举起那个玻璃罐:“这个,是你放的吗?”
“是的。”林缓缓承认得很坦然。
“为什么?”
“今天春分。”林缓缓说,“中医说春分时节肝气旺盛,容易上火。柠檬蜂蜜茶可以清肝明目,缓解春燥。”
她说得平静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个基于节气养生的普通建议。
陆竞驰沉默了。他看了看那盆绿萝——叶片鲜亮,土壤湿润,花盆下露出一角白色卡片。他走过去,抽出卡片,看到上面的字:
“植物不言,但知时节。今日春分,宜施肥。”
字迹清秀,工整,没有署名。
“这也是你写的?”陆竞驰问。
林缓缓点头。
陆竞驰看着卡片,又看看绿萝,再看看手里的柠檬茶。许久,他低声说:
“今天是我生日。”
这句话说得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林缓缓说。
陆竞驰抬起头:“你知道?”
“上周偶然听到张姐她们聊天。”林缓缓如实说,“但您说过不过生日,所以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只是今天恰好是春分,我想着该给绿萝施肥了,顺便多泡了杯茶。”
她说得云淡风轻,把所有的“刻意”都包装成了“恰好”。
陆竞驰看着她,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那些紧绷的、防御性的线条,在这一刻,似乎松了一点点。
“谢谢。”他说,声音有些沙哑,“茶很好。”
“您喜欢就好。”
“但是...”陆竞驰顿了顿,“以后不用这样。我不习惯...被特殊对待。”
“这不是特殊对待。”林缓缓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是特殊对待,我会准备蛋糕、礼物、生日歌。但今天,我只是给办公室的植物施了肥,给自己多泡了杯茶,分给了您一半。”
她停顿了一下:“就像如果今天下雨,我带了伞,而您没带,我也会分您一半伞。这不算特殊,只是...人之常情。”
陆竞驰哑口无言。
他想起这些年,身边的人是如何对待他的生日的:父母会做一桌好菜,但他总在加班;前女友会精心准备惊喜,但他觉得浪费时间;员工们想表达心意,但他觉得那是在讨好上司。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自然、平淡、不带任何目的的方式,只是“恰好”在那天,做了件小事。
就像...就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那个需要被特殊对待的“陆总”。
“你说得对。”陆竞驰最终说,“是我想多了。”
他打开玻璃罐,喝了一口柠檬茶。酸甜适中,温度刚好,咽下去时,喉咙确实感到一阵清凉舒适。
“很好喝。”他又说了一遍,这次语气真诚了许多。
“那就好。”林缓缓微笑,“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等等。”陆竞驰叫住她,“下午陪我去个地方。”
“好的。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就是...散散步。”陆竞驰说得有些迟疑,“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出去走走。”
林缓缓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好的。”
下午两点,陆竞驰真的只是带她去“散散步”。
他们没有开车,而是步行出了文创园区,沿着河边慢慢走。四月的风很温柔,柳树已经抽出嫩芽,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我小时候,家就在这条河边。”陆竞驰忽然开口,“后来拆迁,搬到了城西。但我还是喜欢这里。”
林缓缓安静地听着。她能看见,当陆竞驰说起这些时,他身上那些紧绷的线条都放松了下来,颜色也变得温暖。
“那时候没这么多高楼,河两岸都是平房。夏天,孩子们在河里游泳;冬天,河面结冰,我们在上面滑冰。”陆竞驰的声音里带着怀念,“我爸妈那时候很忙,但每个周末,我爸一定会带我来河边钓鱼。其实也钓不到什么,就是...坐在那里,等。”
“等待也是一种享受。”林缓缓轻声说。
“是啊。”陆竞驰笑了,“现在的人,已经不会等待了。什么都要快,要立刻,要马上。连等一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耐心。”
他们在一张长椅上坐下。远处有老人在遛狗,有情侣在散步,有孩子在放风筝。
“林缓缓,”陆竞驰看着河面,“你觉得,拼命工作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林缓缓想了想:
“为了生存,为了责任,为了证明自己,或者...只是为了逃避一些东西。”
“逃避什么?”
“逃避面对自己。”林缓缓说,“当我们忙得团团转时,就不用去想‘我真正想要什么’、‘我活得开不开心’这些问题了。”
陆竞驰沉默了。许久,他说:
“你说得对。我这些年拼命工作,一部分是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一部分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但还有一部分...可能是因为我不知道,如果不工作了,我还能做什么。”
他顿了顿:“我好像已经忘记怎么生活了。”
这话说得很轻,但林缓缓听出了里面的重量。她看见,从陆竞驰心口位置,延伸出一条细细的灰色线——那是迷茫,是自我怀疑。
“陆总,您知道蜗牛为什么背着重重的壳吗?”林缓缓忽然问。
陆竞驰看向她:“为了自我保护?”
“不只是保护。”林缓缓说,“蜗牛的壳是它的家。无论走到哪里,它都带着家。所以它不用急着找归宿,因为它已经在归宿里。”
她顿了顿:“我觉得,生活也是一样。我们都在寻找某种‘家’——可以是物理的空间,可以是内心的安宁,也可以是一种状态。但也许,‘家’不是找到的,而是带着的。当你学会在任何地方、任何状态下都能安住,你就有了家。”
陆竞驰静静听着。风吹过,柳枝轻摆,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你说话总是很有哲理。”他说。
“不是哲理,只是观察。”林缓缓微笑,“我病愈后,花了很多时间观察——观察植物,观察动物,观察人。我发现,所有生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平衡。快与慢,动与静,给予与接受...平衡了,就安住了。”
陆竞驰没说话,只是看着河面。许久,他轻声说:
“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
林缓缓等待他说下去。
“二十岁的时候,我以为三十岁应该功成名就,应该拥有很多。但现在真的三十岁了,我发现...我好像什么都没有。”陆竞驰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下有暗流,“没有时间陪父母,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健康的身体,甚至...没有问过自己快不快乐。”
“现在问也不晚。”林缓缓说。
陆竞驰转过头看她:“你觉得,我现在问,还来得及吗?”
“任何时候都来得及。”林缓缓的语气坚定,“只要还有呼吸,就来得及重新开始。就像这河里的水,看起来每天都在流同样的河道,但其实每一刻的水都是新的。”
她指了指河面:“您看,水面上的光,每一秒都在变化。生命也是,每一刻都是新的起点。”
陆竞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确实,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每一道波纹都在闪烁、变化、消失、再生。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松开了。
那些年复一年累积的沉重,那些“应该”和“必须”,那些用成功和成就堆砌的壳,在这一刻,似乎裂开了一道缝。
光透了进来。
他们在河边坐了一个小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看水,看树,看云,看偶尔飞过的鸟。
回公司的路上,陆竞驰的脚步明显轻快了很多。林缓缓能看见,他身上那些暗色的线条颜色都变浅了,而一条新的、淡金色的线,正从他内心深处慢慢生长出来——那是“重新开始”的萌芽。
走进文创园区时,陆竞驰忽然说:
“林缓缓,谢谢你今天的茶。还有...谢谢你的话。”
“不客气。”林缓缓微笑,“其实,我也要谢谢您。”
“谢我什么?”
“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些。”林缓缓说,“在很多人眼里,我这种慢吞吞的哲学,是不切实际、不思进取的。但您愿意听,还愿意思考。”
陆竞驰看着她:“因为你说的是对的。有时候,我们跑得太快,需要有人提醒我们,慢下来看看风景。”
他们走到公司楼下。陆竞驰停住脚步:
“今天下午的行程取消了,我们都没回公司。如果有人问起...”
“就说我们去考察了一家新的供应商。”林缓缓自然地接话,“在城南,来回需要时间。”
陆竞驰笑了:“你学得很快。”
“我只是顺势而为。”林缓缓说。
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同事们都在忙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失踪”了一下午——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没问。
林缓缓刚坐下,苏小雨就凑过来:
“缓缓,陆总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我下午看见他回来时,居然在哼歌。”
“是吗?”林缓缓装作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天气好吧。”
“不止。”苏小雨压低声音,“张姐说,她中午看见陆总在给那盆绿萝浇水,还对着绿萝说话呢。”
林缓缓笑了:“植物也需要陪伴。”
下班时,林缓缓收拾东西准备走。经过陆竞驰办公室时,门开着,陆竞驰正在收拾东西——这是罕见的情景,他居然准点下班。
“陆总,下班了?”林缓缓打招呼。
“嗯。”陆竞驰拿起外套,“今天早点回去,陪父母吃饭。”
“那很好。”林缓缓真心地说。
陆竞驰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说:
“林缓缓,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春分’,可以继续给我泡茶。”
林缓缓点点头:“好。”
“但不要因为是生日。”陆竞驰补充,“就因为是...那天想喝。”
“明白。”
陆竞驰走了。林缓缓看着他的背影,能看见,那条从他内心深处生长出的淡金色线,此刻正稳稳地延伸着,指向家的方向。
晚上,林缓缓在日记本上写:
“第五天。陆总生日,春分。我给他养的绿萝施了肥,泡了柠檬茶。卡片上只写了‘今日春分,宜施肥’。他接受了,而且...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下午和他去河边散步。他三十岁了,感到迷茫。我告诉他,任何时候重新开始都不晚。他听进去了。我看见他心里的壳裂开了一道缝,光透了进来。”
“苏小雨说,陆总回来时在哼歌。张姐说,他对着绿萝说话。这些小小的改变,让我觉得,也许我真的可以在这个公司里,用我的方式,种下一些善意的种子。”
“今天学到的是:关怀的最高境界,是让对方感觉不到被特殊关怀。就像春雨,润物细无声。”
“又:橘子一家在杨悦家过得很好。杨悦发来了照片,布丁和奶糖已经开始打架了——那是健康的象征。”
写完,她放下笔,看向窗外。
夜色温柔,月亮是细细的一弯,像微笑的嘴角。
她想起今天在河边,陆竞驰最后说的那句话:
“有时候,我们跑得太快,需要有人提醒我们,慢下来看看风景。”
也许,这就是她在这个公司的使命:做一个温柔的提醒者,提醒那些拼命奔跑的人,偶尔慢下来,看看路边的花,听听风的声音,感受阳光的温度。
毕竟,生命不只是目的地,更是沿途的风景。
而风景,需要慢下来才能看见。
林缓缓关上灯,睡了。
梦里,她看见陆竞驰站在河边,手里拿着一杯柠檬茶,对着河水微笑。
而他身后,那盆绿萝的叶子,在晨光中轻轻摇曳。
每一片叶子,都挂着晶莹的露珠。
每一滴露珠里,都映着全新的太阳。
真正深刻的情感,往往藏在最云淡风轻的细节里。它不是盛大的焰火,而是暗夜里,有人为你留的那盏灯;不是隆重的宣言,而是疲惫时,有人递来的那杯温度刚好的茶。最难得的,不是有人为你庆祝“成功”,而是有人懂得你的“孤独”,并用你最能接受的方式,轻轻拥抱了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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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日那天的绿萝与柠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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