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的再逃爱人》独居与猫

12、突如而来的失控

　　唰唰唰——
　　雨落的声音连绵不断，路灯发散出去的光也夹杂着阵阵的水雾，二人并肩走在朦胧的雨幕里。
　　伞下，周温言心不在焉地想着要怎么打破这沉静的空气，完全没注意到脚下。
　　“别晃神。”
　　刘耀一手撑着伞，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见他愣在原地，松开手，指向他的脚边，轻声道，“那有个水坑。”
　　周温言低着头，脸颊发烫地应道，“哦，好，谢谢你”，抚着胸口，庆幸还好天黑。
　　刘耀静静地盯着他的发丝，抿着唇，轻嗯一声，伞往他的那边偏了偏，“走吧。”
　　夜雨溢出寒气，他存留在脸上的余温连同这寒气逐渐消退，周温言又开始纠结了起来。
　　“听说你在潭城开了家店？”，刘耀气定神闲地打破了只有雨声的世界。
　　“嗯。”
　　“什么店？”
　　“甜品店。”
　　“开多久了？”
　　“快一年了。”
　　“嗯，那的天气怎么样？”
　　……
　　“听起来，你过的还不错。”
　　男人停下脚步，扭头盯着完全放松的周温言，眼睛里闪过一丝自嘲的气息。
　　见他停下，周温言也止住了步伐，他有自己的店铺，有一只陪伴自己的猫，他和黑球在潭城还有一个家，好友的重聚……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周温言抬头认真地回答他，“嗯，总体还不错。”
　　雨似乎变得更大了，他拉着刘耀加快脚步，一齐跑进了车里，他们齐肩坐在后面的位置。
　　周温言抽出纸巾，一只手递给刘耀，一只手擦着打湿的头发，“擦擦吧，看着雨势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一不小心碰到刘耀身上冒着水的衣服。
　　他连忙打开灯，扭头看去，男人的发尾叼着不少的水珠，身上的外套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大半，特别是左边的袖子还滴着水……
　　“你快把外套脱下来，待会儿别感冒了。”他仓促地找出袋子里的衣服，又开始上手扒拉着他身上的湿衣服。
　　刘耀抓住在自己衣服上游走的手，带着些哄骗的语气。
　　“周温言，你看着我的眼睛，再回答我一次，你这些年过得很好，对吗？”
　　男人轻柔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钻进他的心里。周温言的眼睛失去了焦躁的色彩，心急地抽回手，可那双手死死抓着他的手，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他放弃挣扎，随心所欲地开口，“我已经跟你说了，我过得很好，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刘耀的声音冷得让人发颤，手握得更紧了，固执地问着他。
　　面对突然加大的力道，周温言下意识想要挣脱他，“刘耀，很疼。”
　　“对不起，弄疼你了”，刘耀一听，立马放松力道。
　　周温言顺势把收回手，揉着酸痛的手腕，声音带着自己听不见的委屈，“刘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但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过很好。”
　　僵持在空中的手缓缓落下，他闭着眼睛向后座倒去。
　　半响后，刘耀倏然睁开眼睛，捏紧拳头，冷冷地开口，“那你为什么要转学？为什么没有去昆大？”
　　周温言听到他的话，心已经凉了半截，但还是不假所思地开解他，“当年，我的高考分数够不上，家里也没有钱供我再复读一年。”
　　此时此刻的刘耀浑身散发着暴怒气息，因为他知道周温言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说过实话，分数够不上这个理由打动不了他自己，更打动不了自己。
　　他将周温言整个人扯到身前，死死盯着不敢看自己的周温言，恶狠狠道，“骗子。”
　　周温言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冰冷的言语扎进他的血肉里，让他忍不住胡乱挣扎了起来，嘴里不断地哀求他，“你先放开我。”
　　刘耀在得到正真的答案前，哪里肯放开他，俩人就这样裹着湿哒哒的衣服纠缠在一起。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周温言泪眼朦胧地凝视着那张出现裂痕的脸，放轻了语调，“刘耀，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四目相对之间……
　　一双因熬夜而微红的眼睛正怒视着他，发尖的雨水随着纠缠也早早滴落在他的脸上，虽然憔悴的眉眼里带着些许落寞，但睫毛还是那般翘，眉骨与鼻骨的衔接，可以说是一件令人叹为观止的女娲神作，天生自带颜色殷红的唇一看就很好亲，他依旧很完美，周温言这样想着。
　　而这样的神作正低头，怒视着他，这双眼里如其说满怀怒气，不如说里面更多的是失落、委屈、挣扎、还有一些周温言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
　　周温言两眼失神，恍恍惚惚地探寻着问题的答案。
　　突然他被一声微弱的冷笑打断了思绪，紧接着，带着些温暖且柔润的唇贴在他发凉的唇上。
　　正当男人想要更近一步时，他猛然惊醒，慌神地推开刘耀，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你在做什么？”
　　周温言惊慌道，又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刘耀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声音里满是无措，“我在亲你。”
　　“可我们是两个……”
　　“不能吗？你的心告诉你不可以吗？你要不要好好问问它？”
　　刘耀牵起他的手贴在他心脏的位置。
　　周温言再次猛地推开他，迅速拿起伞，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刘耀盯着他惊慌失措逃离的背影，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明白自己吓到他了。
　　可他却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更控制不住那颗害怕的心，以及周温言对自己的无视。
　　多年未见，再次遇见。
　　他多多少少变了一些，身边也有了别人的存在，而自己对他这几年的生活一无所知，曾经的约定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当真。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不得不会失控。
　　原本蒋小文走了后，自己以为可以慢慢来，慢慢陪在他的身边，慢慢去了解他的喜好，慢慢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可现在又来了个烦人的宋郝。
　　虽然一切都变了，他一开始好像能确定周温言应该还是喜欢他的，但宋郝的出现让这份自信出现了裂痕，他开始变得不确定。
　　现在周温言的反应更让他迷茫，难以置信反问的语气，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直到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再联系他了。
　　周温言大步流星地奔走在雨里，直至确定身后没有人追来，才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
　　他靠在玻璃门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按住胸腔里胡乱鼓动的心脏，分不清，究竟是跑步还是因为那个吻才让呼吸变得如此错乱，丢了秩序。
　　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上面似乎还余留着原主人温暖湿的气息，鼻尖处也还留存着男人身上泠冽的消毒水气息。
　　手机一响，他连忙甩了甩头，试图甩出那些胡思乱想，以为是宋郝的消息，连忙打开一看，结果是吻的原主人。
　　【我先回医院了。】
　　【回家先换衣服吧，明天再来医院。】
　　【记得回去泡个热水澡】。
　　周温言看着身上湿透的衣服，仰头盯着雨夜里忽亮忽暗的路灯深深叹出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十分钟后，雨势总算是小了些，他回到餐馆时，等待的二人还在聊天。
　　“所以小言哥在清昆中学读高中，那他的成绩是不是名列前茅？”
　　“哥哥，那个时候的确很努力，但年级第一是刘耀哥。”
　　“那小言哥在哪上的大学呢？”
　　“我不……”
　　“小言哥，你回来了。”
　　看到门口的周温言，宋郝迅速起身跑过去，指着他身上的衣服，“小言哥，你怎么淋雨了？”
　　周温言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越过他走到周温雪的跟前，充满歉意道，“小雪，今晚应该不能和你一起去医院看妈妈了。”
　　周温雪看着他皱巴巴的衣服和湿漉漉的裤脚，十分体谅道，“没关系，哥，你们先回去吧。”
　　二人将她送到医院门口，打着伞离开。
　　周温雪坐在病床旁，眼前隐约出现二人远去的身影，逐渐和当年那个孤单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只不过现在有了别人的加入。
　　哥哥这些年去了那里？宋郝说自己大约在前年在潭城遇到周温言的，那在那之前，他人在那？
　　“小雪，在想什么？”，周母出声打断她心底浮现的困惑。
　　她回过神，低头帮周母捏肩，“没事，妈妈。”
　　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周母担忧道，“是不是学习太累了？”
　　“是啊，雪雪，要不要回去休息？”，一旁的顾大川也担忧看着她。
　　周温雪朝着顾川露出一个笑容，又扭头望着日益消瘦的周母，拉起她的手，“妈妈，顾爸，我真的没事儿。”
　　周母摸着她的手，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咚咚咚——
　　“门没关”，周温言的声音从门缝传出。
　　宋郝推门而进，他刚好吹完头发从卫生间里走来，身上还带着微热的水汽，脸上的红润也没有褪去，连眼皮上的小痣在水汽的烘托下，也显得格外的好看。
　　宋郝不由自主地滑动了喉结，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声，将右手里泡好的感冒灵递给他，“小言哥，喝点这个预防一下。”
　　周温言胡乱地擦着后脖上的水珠，接过感冒灵，“谢谢～”，甘甜的药汁灌入口中，他下意识地找水。
　　宋郝又将左手里的热水放到他的手心里，他大口喝尽，热水冲净嘴里药的滋味，他十分满足地放下杯子。
　　宋郝将两个杯子拿在手里，轻笑一声，“小言哥，早点睡”，转身离开了房间。
　　周温言重新刷牙，平躺在床上，耳边是雨水冲刷玻璃的唰唰声，手默默点开刘耀的头像。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他的头像，是一张手绘的太阳花。
　　他放下手机，嘀咕着，“完全是与他气质不匹配的一张图”，又点开了他的朋友圈寥寥无几，只有仅存一两张的照片。
　　他点了进去，那是两年前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他脸上带着些青涩，身上穿着宽大的学士服，手捧着黄色的太阳花，眼睛正目不斜视地看着镜头，身旁是他的笑颜如花的母亲还有一脸严肃的父亲。
　　即使刘耀照常那般冷着个脸，但不可否认氛围很温馨且分工协调的一家人。
　　往下翻的几张图里，大部分是他和母亲的合照，除此以外还有一张和女孩的合照，那个女孩他见过，是医院里的黎梦医生。
　　悄然上扬的嘴角瞬间落下，他立马合上了手机，嘴里警告着自己，“不要越界，周温言。”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他无端生出的念头也被大雨无情地拍打在泥土里，淹没在水坑里，然后沉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