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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契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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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仆妇仅仅只是簇了下眉头,便又指令新的侍奉过去,连死几个杂役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十五思绪还未缓,只听仆妇的嗓音一落,腰上就亮起属于瑶台印记的牌子,她被选中了。
分配一结束,没有被选中作为侍奉的,便会被安排在制衣处,制牌处,两处劳作,不得擅自走动。
被选中的侍奉就得用最快速度去灵女处侍奉,十五连跟十四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便踉跄着赶往瑶台。
跪在瑶台浴池边上时,听着池子里男女欢好双修之声,身体的疼痛,脑中更是如同浆糊一般,令她几乎撑不住身子,咬紧牙关,不敢松懈。
她悄悄将脚跟抵着纱缦后的柱子,低头垂目,仿若殿内的一座摆件。
“仙长,轻些……仙长…仙长……”
“美人……心肝……嗯……”
当修士沉浸在双修中时,凡人的存在如同地上的尘土一般。
侍奉需要在炉鼎承受不住被摄取时,为炉鼎喂食可以促进体内灵气再生的丹药,甚至有时贵人们兴起时,奉上助兴的玩意。
可往往在这两种时候,最容易触怒贵人或者灵女。修仙者一怒,岂是凡人可以承受的,哪怕灵女,一掌之下,她们都可碎骨断筋。
十五到瑶台的时,正碰上昨夜的侍奉,她被两个仆妇拖着,浑身是血,面目全非,根本都认不出原本的样子。十五却能想起七年前她们第一次在教房见的样子,或许她是为数不多几个女子中有名有姓的,听她说有一对爱她的爹娘。
她叫李青,青草的青,她阿爹阿娘唤她青青。
七年后她叫二十四,无人再能唤一声,她原来的名字。
被拖下的时候,她气息还未绝,双手还在用力抓紧仆妇的衣袖。在合欢宗杂役一但失去意识,就唯有一死,因为没有人会照顾伤者,她们是宫里最低贱的存在,她们想活下去,没有会来在意。
午时一刻时,池子里的人终于停了,十五小心翼翼地扶着灵女出来,外面负责膳食的婢女已经摆好膳食。
修仙者可不食凡间五谷,合欢宫也提供辟谷的药丸,但是入合欢宫者除了想借双修,吸取纯净单灵根灵气提升修为,更多的是为了可以纵情享乐。
这次元水伺候的贵人是个容貌年青的修仙者,还是个筑基初期的大贵人,要知道宗主也不过是筑基中后期。下修界修行艰难,金丹大能更是可以开宗立派。
修仙之途极为艰难,是否有灵根,灵根好坏也有品阶之分,她们身为灵女,都是单一灵根,不过品阶不高,又困在合欢宗,压制修行,仅仅是能练气为用,被牢牢控制在练气期三层,每日领食些生灵丸,补充灵气,只能作为炉鼎供高阶修士采补。
合欢宫对里面的人控制极严,对伺候贵人是有许多规矩的,绝不允许询问贵人的任何事,也绝不允许询问修行上或者外面的事,若是谁坏了规矩,被发现便会被生抽灵根,沦为凡间娼妓。
若是贵人自己吐露什么,也要听不见般,绝不可外传。
总有不甘心的人,妄想逃出去过,踏上贵人口中那个,琼楼积玉,锦衣玉华,青春永驻的修仙之途。
凡人求富贵,求长生。
元水也想求,而她如此有幸,这次侍候的这个贵人,不仅对她诉说了自己身家背景,还承诺一定会带她出去,让自己做他的道侣,因自己灵根极好,一定可以跟他共踏仙途。
元水娇娇弱弱的扑进贵人怀里,媚眼如丝,红润的唇浅浅含着美酒渡到贵人口中,酒液顺着嘴角缓缓滑下,玉颈,丰胸。
贵人的气息都重了几分,追着滴美酒不放嘴,元水玉手顺着肌理而下,服侍着重要之物,心中更是满意。虽说修仙之人长寿,不过也得筑基后才可容颜不变,她不是没服侍过四五十后才筑基的贵人,自然是越早筑基的越好。
这贵人不过看着二三十,家中肯定如他所说,有金丹大能坐镇,世代传承修仙的世家子弟。不然光这练气十层,筑基三期,就得耗多少灵丹妙药,天材地宝。
桌上一闹起来,奉膳的侍女从善如流的撤下膳食,只留了辟谷丹的托盘被十五跪举着。
十五的膝盖从来没有这痛楚过,跪旧了的麻木酸胀,及不上今早磨破的痛,仿佛那里肉已经化为肉浆一般,如果有幸能活下来的话,她还要跪到这个客人离开,元水结束侍奉。
忽然,感觉一阵压迫,后背瞬间起了层寒意,十五的头又垂了几分,耳边男女合欢之声放缓了许多。
这个贵人竟然在房间里又撑起一个小结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且这绝对是破坏合欢宫的规矩。
元水扫了一眼,跪举着托盘的炉灰,她们这种是炉鼎,侍候她们的不是炉灰是什么。这个倒是比之前几个表现好一些,没有做出什么动静,不过她也没兴趣欣赏她们大惊恐惧的神色,也不会多在意她们。反正过了今晚,陈郎的大事成了,她就能脱离这个牢笼,而这个杂役也会如前面几个一样。
陈士渊更是余光都没往旁边扫,他正忙着假装沉浸其中,口中甜言蜜语哄骗这个低贱的炉鼎为他所用。这些日子总算没白忙活从她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合欢宫宫主的密辛。
合欢宫主是下品水金双灵根,以往七年一灵女灵根的叫卖宴上水金这两灵根,他都是等高价叫卖,若是没有得卖高价,便会自己留下练丹。可是这次却早早把金灵根送往一个刚从东边回来的筑基大圆满修士处,要知道下修界极东可是有通往上修界的上古通天巨树。
合欢宫送完金灵根没多久,那个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就死了,据说宝贝就落在了合欢宫。
他好不容易联合了几个筑基修士,约定今天动手,昨天他去合欢宗宫宫主的总殿探过了,没有发现跟传说相符的宝珠,那便只可能是被宫主随身带着。
而公主自从回来就拒不见客,轻易不让人近身,只能试着用这个水灵根将他引出来,还好这个女人蠢的很。
“陈郎,今晚真能带我走吗?”
陈士渊贴在美人耳畔道:“自然,只要你今晚将人引过来。”话落捏着美人下颌,欲堵其口。
元水微微侧头,果然见这人不悦的神色:“若是,他不肯来怎么办。”她虽和金水侍奉宫主有四年,不过绝不敢在他面前有任何违规之举,宫主可极擅些让人死不了,却恨不得马上就死的手段。
“美人,你按我说得,他一定会过来,你还不信我?这几日你我双修,我为你反补,你灵气是否凝实?”说着用手按了按她的丹田处,还极用力的深捣一下。
元水娇哼一声,血几日她方才知道什么叫双修,而不是被一味采取。她觉得自己的灵气确实凝实了不少,不似以往总是游离在丹田外,陈郎说她已经突破三层。
听着两人正在商量两人怎么把宫主引来,设下暗计要夺他重宝,十五额头的汗液如水滴。等下他们商量完自己必死无疑,甚至可能会比之前几位同样听到过密谋的死的还要惨。
难怪这几日死的侍奉格外多,毕竟其他侍女都可以退出房内,唯有侍奉任何时候都要留在房里,成了必死的那个,甚至死了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不行,她不甘心!她不想死!生路,一定会有生路!她乍然想起,今天早上,她因剧痛失禁时,宫主松开的手。
“咣当!”一声托盘,瓷具都被砸到地上。
十五忍着膝盖的疼痛,快速的跪行几步,几下扯开衣服的领子,漏出纤细的脖颈,扑向正抱坐在一起的一团。
“贵人,求求您,带奴一起走吧,奴愿意做牛做马伺候贵人。”十五牢牢抱住这一团,用力到能感受到他们轻薄一层布料下皮肉的温热黏腻,无端升起一股恶心之感。
正双修的两个人一时不察竟被这个他们都没放在眼里的贱泥牢牢扒住。刹时被惊的不知所措起来,齐齐停住动作,任由她扒着。
几息震惊缓过去后,想将人推开竟然都无法推开,尤其这贱人认准了元水身弱,与她推搡撕扯起来,力气之大把八宝圆桌都撞的挪动了位置。
陈士渊想直接给她一掌,胳膊却被她抓的死紧。一气之下,只能用灵气震动将人甩飞出去。
该死!这贱人瘦如干柴,丑陋不堪,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也敢攀附上来!
哪贱人被灵力震飞出去,撞碎了整扇门,吐了一大口血,就昏死在地。陈士渊正欲出去补上一掌泄愤,就见不远处两个仆妇听到声音过来的身影,只好匆匆先收了结界阵法。
等仆妇过来将人拖起来的时候,只见这贱人裙摆,胸前都是血,面色苍白唯有唇角鲜红,一副死样。只得摆摆手,让她们把她带下去烧了。
十五被拖拽着一路往炼房去,昏昏沉沉间,全身都痛的快要死了,她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天空。日光西斜,金色的日华铺洒在屋檐上,屋檐下的铜铃悬着斜阳暖光斑驳的铺在她被拖行的路上,已经申时三刻了。
练房有个巨大的炼材炉,巨炉下有个同样大的台子就是无数杂役的炼尸地,杂役尸身被烧毁后,骨灰就会被清理掉。
上一个刚烧完把灰清理干净,这个就来了,又得重新为这个准备木材。
两个仆妇很快架好引火的木材,将人扔在木材上,一个仆妇准备好引火,另一个则去拿新的需要炼化的灵草。
引火的仆妇,拿着打火石,蹲在木材边,火星在手中的木材上亮起。火光闪动,一股剧痛猛的从喉间传来,一下便发不出声音来,火光噗一声被熄灭掉了。
本该濒死的人,竟是突然暴起,给人重重一击,直击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