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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0.
      从前有些来往的学长找上了我,说想看看我的笔记。

      我们是通过大学和我同系的同学介绍认识的,他对古董之类的好奇与喜爱就如秦始皇于我二叔,甚至更胜一筹。

      他家里祖上十八代都跟这行没什么关系,但介于他的这股狂热劲和家底的支持,一些偏门的古物古闻他比这行的人还知道得多,给我提供过不少帮助。

      因为先前聊得算勤,除了沙海那段时间我们断断续续都有一些联系,于是他也就模糊地知道我在干什么。

      那个学长人我信得过,一回去我就挑了最早的几本笔记随意地翻了翻,里面没什么不能给他看的,很多事都被解决了这些内容构不成威胁,而且就我当时被三叔蒙得根本找不着东南西北那样,里面也没写了啥有用的东西,充其量算个冒险故事,第二天就给他寄了过去。

      这一寄,寄出大问题了。

      这位学长阅读速度很快,没几天就带着笔记来雨村还我,道了感谢。我想着招待一下,算是礼貌,但他递给我笔记之后就一直盯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被盯得莫名其妙。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又抬手捏着下巴,看起来内心活动比我还丰富。过了不到半分钟,他内心的斗争宣告结束,抬头问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那个里面写的小哥……他现在……”

      他停了一下,似乎也是感觉自己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就抓了抓头发补充,“我琢磨着差不多十年也到了,你真的接到他了?”

      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我还是点点头指了指身后,“诺,那个收银的。”

      忍了一会儿,我的嘴角还是没控制住勾了勾。没办法,说到这个我还是会有点小骄傲的。

      那个学长眼睛亮了亮,顺着我的手朝里看了看不免感叹:“你们怎么保养的,一个比一个年轻,真让人羡慕。”

      虽然这样说着,但刚才有些绷着的脸反而舒展开了,像是什么疑难杂症终于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小邪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但是我和你认识这么久,很少见你对谁有那种意思,太好奇了,线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我一看完带着笔记就过来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我那边还有实地考察的工作,先走了啊。”

      走什么走。

      他问题解决完是舒服了,扔了这么个炸弹拍拍屁股挥挥手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被轰地外焦里嫩。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在放什么屁,我的笔记肯定在路上被人换了。换笔记的那个人是闲出屁了吗,换了一个造谣我跟小哥恋爱的玩意给人看干啥,把胖子吃了消化不良吗。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我皱着眉翻看起了手上的笔记,而这一翻更不对劲了——笔记没有被换。我专门挑着有记录小哥的部分看,这黑色的瘦金体越盯越觉得冒着粉红的泡泡。这笔记是我的,又不是我的,我有点分不清了。

      我跟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脑子如台风过境般混乱又无法思考。

      直到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被惊得一哆嗦,猛地回头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吓我……就对上了闷油瓶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哪怕一句话未说,我也清晰地知道他是在关心我,紧皱的眉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哪怕脑子还是混乱的,但我还是先拍了拍他放我肩上的手,“没事小哥,没出什么问题。”

      屁,问题大了。

      往常催眠的雨声在这个相当大的问题面前失去了效果,我睁着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了我和小哥相处的种种。

      我和他是兄弟,和胖子一样的兄弟。可我扪心自问,小哥和胖子真的一样吗?不一样,我从来都知道小哥是特别的,但我从未深想过这份特别,却这样猝不及防的面对了。

      我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我抬手挡住了眼睛。

      这么大年纪再谈喜欢也矫情了,我将这份刚浮出水面的感情再次沉下去。

      我对现状真的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就算知道了什么,却也不会想着改变了。这是一种厌恶变化的懒惰,也是一份小小的胆怯。

      1.
      可能是睡前想了太多东西,梦里浮现了好多记得清的、记不清的回忆,光怪陆离,醒来久久不能平静。

      我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几个小时,但是我却感觉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

      关于我睡前思考的问题,只要我下定决心,一些念头还是很容易控制的。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勉强算得上是困扰的问题解决了,我伸了个懒腰爬起来收拾一下就下楼吃饭去了。今天的早饭估计还是闷油瓶从外边带回来的,胖子已经吃饱喝足去喜来眠了,我喝着粥一抬眼,就能看见在外面喂鸡的闷油瓶。

      他喜欢撒一把米慢慢地看着鸡吃完,再撒第二把,一直到他觉得差不多为止。也就是现在,他直起身子朝我看了过来,我察觉到他身子好像不明显地顿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不,准确来说是盯着我脑袋上看。

      怎么了,我头顶上有粽子吗,不能吧。我缓缓地扭头用余光往后看,又轻轻地抬了点头使劲往上瞧。没问题,确认安全。

      那是怎么回事,闷油瓶腰扭了看我缓解尴尬?嗯,有那么个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老闷毕竟也是个百岁老人了,我无不邪恶地猜测着。

      “小哥,你在看什么啊?”好了好了,比起胡思乱想肯定是直接问好啊,这种事情闷油瓶也没什么理由不说。

      随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没事。

      ……行,那就没事。

      后来的半天,小哥开摩托带我一起去喜来眠,胖子骂我比猪能睡,我道睡觉是人生头等大事他懂个屁。时间就这样像往常那样安静地流逝着。

      可能是因为我心里存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而导致对闷油瓶的目光有些敏感,我注意到他今天下午总是一有空闲就直直地盯着我看,我总说我已经能做到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压下去不去问,可这个特长一到闷油瓶这里就立马失了效。

      他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呢。

      我也开始时不时地看向他,他也不怎么回避。直到胖子骂骂咧咧地从后厨走出来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深情对视了,我快忙不过来了,这场莫名的互相观察才宣告结束。

      我单方面的,闷油瓶还是照看不误。

      那没办法了,总不能跟他说小哥你不许看,那不是有病吗。我一边回怼着胖子说他老眼昏花谁深情对视了,一边朝后厨走去,但心底的疑惑还在不停地涌动着。

      闷油瓶这样太不对劲了。

      过了两天闷油瓶告诉我他要离开一周。这是我盯他太久把他烦走了吗?但这可是他开的头。

      这个闷油瓶子忒小气。

      2.
      小哥离开的这一周,我接过了他收银的工作,突然就感觉忙了起来。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了,一闲下来我就会控制不住地想到他,这时候我的胸口就像有蚂蚁在爬,实在难耐。

      难道意识到喜欢一个人就会自动变成恋爱脑?之前也不见得我这么舍不得他。

      胖子说我得了相思病,我瞪了他一眼却罕见地没有反驳。

      “不是吧天真,你终于愿意承认的对小哥……”他那都是肉的脸挤挤又眨眨,看着实在猥琐。我推开他的脸:“去你的,谁告诉你我对小哥有那种心思,不要玷污我们纯洁神圣的兄弟情。”

      胖子啧了下嘴嫌弃地打量我,“得了吧天真,你跟小哥还纯洁,那我还跟张海客有一腿呢。”

      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胖子一副老子不信的大爷样子,在我的怒视下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行行行行,纯洁纯洁,胖爷我懒得掺和你们两个,一天到晚玩什么情趣。”

      我踹了他一脚。

      3.
      小哥回来了。

      4.
      虽然小哥回来了,但他还是时不时地往外面跑,我的目光杀伤力这么大吗,我百思不得其解。

      胖子还偷偷跑过来问我们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反驳我们不是小两口,还是先跟他讨论小哥这几天究竟咋了。

      这个闷油瓶子不仅小气,心理承受能力还很差,我偷偷埋怨。

      不过话是这样说,闷油瓶的这份不正常我还是得理智分析一下,到了现在他还有什么是需要瞒着我的吗,应该是没有的。

      我列举了好几种可能,又被我一一排除。隐隐约约的,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熟悉感开始在我心口徘徊,闷油瓶这份瞒着我的行为总让我想起了雷城那次。

      不,比雷城那时更甚。

      ……应该不会吧,没那么惨吧我。

      5.
      听到难听的公鸡报时我猛地睁开了眼,这只鸡不是前几天被宰了吗,变成鬼来报仇那也应该去找胖子鬼哭狼嚎……难不成宰的不是这只?

      我烦躁地起身揉了揉头发,睡不着了。

      这几天我的睡眠质量奇差,本来想着控制一下感情还是很简单的,偏偏撞上闷油瓶这几天行为异常得很,每天睁眼闭眼都在想他,今日想闷油瓶(1/100)超额完成任务。

      闷油瓶闷油瓶,他还真没辜负他的这个外号,闷得实在是难搞,我叹了口气。我今天还非得撬开这个瓶盖看看他究竟在干啥不可告人的东西。

      哪怕不可告人,也该跟我透露一点吧,我有点不高兴地抿了抿唇。

      当然除了上面这个包含个人情绪的小理由,我今天撬瓶子最大的原因还有一个,那是我昨晚想到了另一种他行为异常的可能,一种我下意识忽略、不愿意接受的可能。

      ——天授。

      哪怕已经琢磨一晚上了,但现在想到这个词语我的脸色还是会无法控制地沉了下来。我不接受,这件事情我不允许它再次发生在小哥身上了,一点都不行。

      我看了眼窗外,算着这个时间闷油瓶应该晨练回来了,于是我快速套了衣服冲进卫生间洗漱,然后大步往楼下走。

      得谈谈,必须得谈谈。

      刚到了楼下,我转头意外地看到小哥和胖子面对面坐在餐桌上,他们的旁边放着一份早餐,是给我的。

      他们不会在等我吧?今天这么有集体荣誉感。

      我的脑子还没转几下,他们两个就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我,这个时候我注意到胖子的脸上难得没有往常那不正经的笑容。

      “怎么了这是……”诡异的熟悉感再次扑面而来,我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我不会又要死了吧?”

      一片安静,他们两个没有说话。

      我的内心百感交集,到最后竟然是想笑的:“老天爷这是专挑我玩呢,那我死了也算是……”

      “吴邪。”闷油瓶打断了我的话。

      他看着我,我却难得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雷城的记忆再次从我的脑海里闪过,那次我说遗言的时候,他也像这时一样打断了我。那时我想的是我的遗言对他来说太常见了,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这次,我盯着他乌黑的眼睛。我觉得一切要怪我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因为我这次在想。

      闷油瓶他是不是,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死亡的。

      我也在他漫长又总被遗忘的时间里留下痕迹了吗,我偷偷想着。

      “哎哎,”胖子看不下去了,“一个两个别苦瓜脸啊,其实天真你说得也不太准,没有死那么严重。”

      “到底是谁先开始绷着脸看我的啊,”我顺着他的话回道,抬步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说说,怎么个事。”

      胖子的表情很奇怪,他看了看闷油瓶,又抓了抓脑袋:“小哥说,你脑袋上有个倒计时。”

      脑袋上面?我忽然记起两周前那个早上小哥的异常。

      不对胖子他说啥,倒计时?

      “啥玩意儿?”我怀疑我是不是上了年纪开始耳背了,手下意识往脑袋上抓去,不出意外的空空如也,“一觉醒来我还成人形计时器了。”

      “欸我听着也懵啊,偏偏这东西只有小哥能看到,胖爷我也瞅不着,他说这东西存在好几天了,几串数字是随着日子一天减少一个,那不就是啥的倒计时吗。”

      我必须强调我的唯物主义,哪怕下地下了好几年,奇奇怪怪的事一打一打地往我身上黏,但我依旧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相信科学相信党。

      而且这脑门上无缘无故长数字,说撞鬼也不对吧,啥鬼长这样啊,我是彻底迷糊了。

      “小哥啊,”胖子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这真不是你出幻觉了?不会是下地下久了沾上啥东西现在发作了哎呦卧槽天真你干啥!”

      我的脚在桌底下狠狠地踩胖子一下,“去你爹的瞎几把咒小哥啥。”

      “胖爷我就列举一可能!”胖子抱着脚冲我嚷嚷,“天真你放古代肯定当不了清官,偏心偏到国外去了。”

      嘿,我刚起势准备怼回去,闷油瓶的声音就打断了我们两个,他说:“我想过。”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想过?瞬间我们就理解小哥的意思了。他想过,所以才会到现在告诉我们。

      他告诉我们的,是他经过这段时间反复确认过,最后可以肯定了,才来告诉我们的。

      他总这样。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倒计时,但听着就不吉利。”胖子叹了口气。

      “这我有异议,就不能是什么生日倒计时吗,”我觉得我说的这个很有几分可能,“说不定这就一小小的意外。”

      “欸,天真同志说的有理,”胖子点了点头,“你生日什么时候啊。”

      “三月五啊。”

      “现在啥季节啊。”

      “……夏天啊,”我乐了,“死胖子我这是在举例子,而且就不能是小哥生日的吗。”

      “算了吧你,你还不如说是你俩纪念日呢。有这功夫那还不如手机日历凭空多出个记录,实在不行挂历也行啊,”胖子摆了摆手,“天真啊,虽然胖爷我很想支持你,但是我觉得这不靠谱。”

      怎么就不靠谱了,平常不应该就他王胖子最乐观了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我们扯出个所以然,院子外边突然传来了不大的声响。我下意识站起身,就看见小花一手插兜一手抓着手机很有范地进门了。

      他刚走进来几步,黑瞎子就接着从门后冒出了个头,那人笑得贱贱的脸上边坐着今早把我闹醒的千古罪鸡:“徒弟,听说你成定时炸弹了?”

      下一秒,我看见他的脑袋被叼了一下。

      “干得漂亮,”我对那只鸡比了个大拇指,“今晚不吃你了。”

      “还有力气损那说明问题不大,”黑瞎子把他头上的鸡扒拉下来,“哑巴瞎紧张啥。”

      哦?我耳朵动了动。

      看看这配置,再差几个人就妥了啊,我扫了一圈屋子,今天真是感了又叹:“你们全知道了?”

      “嗯,”解雨臣应了声,“在路上大概把消息看明白了。”他扫过我的头顶,幽幽道,“你也是个奇人。”

      “过奖过奖。”

      “行了,别贫,”解雨臣双手环抱胸口,头冲门口歪了歪,“先走吧。”

      怎么回事,去哪?小花这莫名蹦出来的话听得我脑子懵了一下,下意识扭头,却看见闷油瓶往旁边一捞,捞出了个准备好的包。

      幸好我还有个跟我一样在状况外的胖子,他也看着闷油瓶那装备傻眼了:“我刚才咋没看见这东西。”

      重点是这个吗!

      我有些警惕地问:“应该不是要下什么斗或者找什么雷城2.0吧?”

      “张起灵没告诉你们。”解雨臣挑了挑眉。

      他想了想随后了然笑道:“把你的心放回你的肚子里,就算你想也没得去。我得先带你去北京那边检查一下身体,至于为什么不是发消息,只是因为你们是我跟瞎子出差路过顺路捎的,这样能快些。还有什么问题?”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算了,如果像雷城那次那样大不了我死皮赖脸一定要跟他们走好了。

      瞬间想明白的我跟胖子互相看了看,“那我们上去收拾东西?”

      “用不着,”解雨臣指了指闷油瓶,“该带的他带了,剩下的生活用品有需要直接买。”

      金钱的味道扑面而来。

      “豁,花儿爷大气!”

      “不愧是花儿,行事作风一看就非同凡响,霸气非凡!”

      我和胖子夸张地一唱一和。

      他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转头就往门外走,我们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去,把大门一关就坐上了停在门口那辆低调的黑车。

      解雨臣往椅背一靠:“如果身体没检查出问题,这事该怎么办,我可从来没听过这种东西,就算想帮忙也不知道该从何帮起。”

      说到这个胖子突然嘿嘿笑了一下,跟介绍家里小孩奖状似的指着我把刚才的发言又重复了一遍。

      解雨臣惊叹地鼓了鼓掌,黑瞎子紧随其后:“徒弟你别说,这我得投你一票。”

      我朝他拱了拱手:“多谢多谢。”

      “我已经把张家能看的古籍全翻看了一遍。”闷油瓶突然出声道。

      这种离奇东西拼的应该算人脉,看谁偏门东西知道的多,能查的多,跟进入大海似的只能慢慢寻,找到稍微有关联的再从这开始往外延伸了找。耗时耗力,更别提现在这情况我们就算那无头的苍蝇。

      不过说到偏门,我又想起了我前几天刚见的那位学长。

      我没想去找他帮忙,只是那一刹那的走神,让我有什么思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任我怎么回想都无济于事了。

      解雨臣摇了摇头:“其实我不觉得这能从以前的那些东西里得到帮助。”

      “聊胜于无。”闷油瓶道。

      他今天倒是很乐意往外蹦句子。

      “这倒计时还剩几天。”解雨臣问。

      闷油瓶安静了几瞬,吐出了个数字:“21。”

      车里安静了一瞬,花儿叹了口气,胖子看着也在思考着什么。我这个当事人倒是感觉还好,可能是因为我暂时没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吧。

      但是说也说不准,要像上次那样,等麒麟竭那样耗干净了才露出异样该怎么办。

      对啊,麒麟竭。

      我眨了眨眼:“雷城那次不是没过多久吗,再加上蒙古那次误食下的麒麟竭,我应该没事吧?”

      “这问题反而大了,”解雨臣撇了一眼我,又摇了摇头,“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你人身体没事,那你头顶上的这串数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在他身上看出了嫌弃的味道,干嘛啊,我觉得冤。这不是这几天人没休息好,加上这段日子在雨村过得顺风顺水没有外在压力逼迫,我的脑子就懒得动了吗。

      莫欺中年懒。

      其实今天猝不及防听到这消息我的不真实感居多,一直到刚才我都没把这件事做自己的事看,我估计胖子也是这样吧。

      不过小花居然这样说了,那我也该沉下心思想想了,我安静了下来。

      这个倒计时一定和我本人相关,这个毋庸置疑,至于为什么只有小哥能看到这个暂且不提。

      这意味着倒计时结束肯定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在我身上或者周围出现,而一般人下意识想到的肯定是死亡。

      那就先假设这是死亡倒计时,如果我的身体没问题,那周围就危险了起来,因为这意味着这个死亡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一直到倒计时结束我周围的空气都得当做危险分子来看。

      那么如果不是死亡那会是什么呢。一件事,而这件事不知道是好是坏,是大是小。就比如说当初那个被发现身上刻满日期的人,那日期里发生的事情有小有大,但是那好歹隐隐约约可能有那么一点关联,我这个就莫名其妙得很。

      像胖子说的那样,倒计时,听着就不怎么吉利。

      总不能是倒计时一到我身边突然蹦出四个孩子,周围凭空礼花炸响,吴邪恭喜你喜当爹,再结合这个只有闷油瓶能看到的特点,说不定这孩子还有他的一份呢。

      我摸了摸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想明白没?”看着我这样子,解雨臣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那当然是想明白了,我拒绝了解雨臣的质疑,并大概地把我思考的东西跟他们讲了几下。

      果然,他们看起来都是赞同的。

      “到目前为止你头上的数字没有改变。”闷油瓶道。

      这说明我们现在的主动出击对它造不成影响。

      胖子也双手环抱胸前,一脸深沉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一,”他缓缓地举起食指到他的眼前,“我们得给天真检查一下身体排除个选项。”

      “二,”他的中指也缓缓竖起,“盯着天真头顶的数字,观察他做的什么事会影响他的头顶的这个‘大事’。”

      “三。”

      “如果什么线索都找不到,等待最后几天的到来。”

      “我们可能有大战要打。”

      6.
      不出意外,充斥着消毒水味的走廊里,解雨臣拎着报告单出来摇了摇头,“就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毛病。”

      那就意味着从今天起我的周围要盯紧了。

      胖子象征性地翻了两下,把能看懂的看了,这报告单就到了闷油瓶手上。

      刚刚还无所吊谓的我现在莫名紧张了起来,就像小学给二叔看我的成绩报告单那时候一样,区别在于现在没有书包给我扯了。

      我眼睛眨都不敢眨地一直盯着他,可偏偏这闷油瓶子面色平静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一页一页地翻着仔仔细细看完,再收回自己的包里,愣是一点情绪都没看出来。

      这倒是让人的心情更加摇摆不定。

      因为这么个细微的小事,我的注意力就瞬间脱离我的控制黏在了闷油瓶身上,以至于后半程我意外的安静,在胖子嘴里和小哥临时组成了发呆二人组。

      别称夫妻相。

      我幽幽地盯着嘴巴还在吧嘚吧嘚找不着地的胖子,还没盯两下一股疲惫的困意突然泛了上来。我的脑子好像这时才记起我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紧急给我停了个机,于是我沉沉睡去。

      等下了飞机跟着小哥坐上车,我继续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有些异样感在我脑子里游荡着,我猛然惊醒:“不是回雨村吗,怎么来杭州了。”

      坐在副驾驶的解雨臣一言难尽地扭头看向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反问:“出了这档子事你还想回雨村?”

      “那不然呢,”我的脑子还没醒,“而且来杭州能干什么……你们没有告诉我爸妈吧。”我瞬间坐直了身体。

      “没,当然不会告诉你爸妈。”

      “那我们来杭州干什么,吴山居没雨村待着舒服。”我的心里弥漫着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没告诉你爸妈,”解雨臣顿了好长一下,随后勾唇指了指窗外,“但我没说不告诉你二叔啊,天、真。”

      我倒吸一口凉气。

      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的,我盯着窗外看了两秒,还是认命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复杂地看着我二叔的宅子。

      解雨臣早上说的不错,他安排起来确实会快很多,一天这么多流程下来,现在也才将将入夜。不过这夜色倒是衬得二叔这宅子吓人得很。

      我承认这是我的心理作用。

      进了宅子,解雨臣把闷油瓶和胖子拦在外面,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进内屋去。二叔已经在屋子里等着我了,我一进门就能看见他悠悠地沏着他那上好的茶,贰京则站在我二叔身后朝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叔。”我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怂什么,想了想,我觉得主要问题在我二叔,他为什么突然大半夜把我叫来我想不明白,想想你没犯事老师突然喊你去办公室你怂不怂。

      我从心。

      二叔也不跟我废话:“你脑袋上那个东西我确实闻所未闻,但就像你说的,我们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好是坏,我已经派人在外面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我这里,我会安排人在周围护着你。”

      “不至于吧二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对我脑袋上这东西提起任何警戒心,看着周围人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理智告诉我这是正确的,但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没必要没必要。

      “小邪,”吴二白撇了撇茶沫,抬眼看我,我估计他已经看清楚我心里那不当回事的想法了,“我不管你怎么想,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你会遇到危险,这就要重视。”随后他又缓缓补上一句,“省的你爸又着急地找我哭,你也该为你爸妈着想了。”

      这一句一出来,我说不出任何话了。

      看我这样子他点了点头,“我会让人带你去你的房间,到时候你随便。”

      贰京打开了门,我向小哥他们走去,又忍不住回了回头。二叔低头抿了一口他沏好的茶,也侧眸看了我一眼。

      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不像好事,我如是评价。

      等我再看向胖子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扭头去问出现在我身后的伙计:“我朋友的房间二叔准备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小三爷,您两位朋友的房间就在你的周围,都打扫好了。”

      解雨臣这时也对我道:“我就不留了。”而作为司机的黑瞎子更是进都没有进来。

      成,反正我也不担心他们两个,我和小花道了再见,便回头冲伙计说,“带我们过去吧。”

      7.
      我最近好像经常感慨闷油瓶的闷,按理说我应该早习惯完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这一次,我说他闷是觉得,他有一点……可爱。

      对不起,我忏悔,这个形容词放在小哥身上太错误太诡异了,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惊恐地不敢多看闷油瓶的眼睛,深怕他越过我心灵的窗户看穿了我脑子里对他的编排。

      虽然现在我不太担心他会把我踹墙上,但是这份余威尚在,我不敢造次。

      可这个词语在我脑子里浮现之后,任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任何词语可以将这两个字替换了。

      我偷偷捏了捏耳朵。

      起因是这样。

      二叔是给我们三个分了房间,但这个闷油瓶不老实,我问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等到了我的房间他倒是面不改色地跟着我进去。

      看着好像理所当然。

      我第一反应是幸好刚才胖子是第一个进房间的,不然他又在这个吁来嘘去地发出难听的噪音,但是又有什么区别呢,等明天碰头的时候也就暴露干净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有些头大,我扶额朝伙计挥了挥手:“没事,他跟我一个房间就行。”

      然而我忘记了这伙计可不是贰京或者小哥那样无论发生啥都能平静接受那款,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脸上神色不断变化,最后变成了恍然大悟。

      他悟到了什么啊。

      不过我也无需多问这一嘴了,因为这个伙计随后认真地对我们点了点头,一副我不会多说的表情,“小三爷,”他犹豫了一下,“张……姑爷?那我就先走了……”他的声音在我恶狠狠地注视下越变越小,最后逃也似地离开了。

      二叔的伙计怎么这么不靠谱,我们就不能是有要事商谈吗,一个两个脑子脏得很。

      “小哥,那个……”心里骂完了,我回头想赶紧解释一下,怕小哥听着这话不舒服,就看见他摇了摇头。

      虽然我没懂他是对着哪个重点摇的头,不过他没生气就行,我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漫起了一丝窃喜。

      很小很小的一丝,我很难不对这种可以把我们两个绑一起的称呼开心。

      屋子的灯很亮,我关上门看了一下房间的设备,看到一半,终于记起来我刚开始想问的问题:“小哥你怎么不去你房间啊?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我看着你。”

      听见这话我有些乐,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他要看着我的安全和我头顶的数字,但听这语气怎么像是说要看小孩呢?

      好一个哑爸爸。

      我没有怎么掩饰我的表情,可能有点明显。闷油瓶像是没有明白我为什么笑,眼底写着疑惑,我好像看见了他的头微不可察地偏了一点,就一点,我怀疑是我的错觉,但还是让我的心脏被狠狠地戳一下。

      我撇过头。

      哑爸爸的威力巨大。

      总之我还算无所谓,和小哥认识这么久正常睡觉还不至于多不自在——这是我那时的想法。

      我是先洗澡的,洗完澡我躺在床上整理着今天发生的事,荒谬但确实发生了。我开始琢磨这影响到我正常生活的破东西,为什么我的潜意识会觉得它对我造不成伤害呢,是有什么细节让我产生了这个想法,还是它是因我而起的?

      今天早上在车上分析的大部分结果听着怎么都不算太好,如果按照我的这份直觉那应该是好事或者不会太糟糕。

      难不成我那天会中彩票?那我是不是该让二叔给我买点,一夜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不过我又觉得不太可能,一是我这衰运已经人尽皆知了,我不信我二叔也不信,跟他讲了他也懒得搭理我。二还是那直觉,它告诉我它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

      这直觉是yes or no的问答机器吗,我开始一个一个答案递给它试探起来了。

      其实人在察觉到这些模糊的东西的时候感觉就会逐渐开始偏离,但我这也算无计可施,蛮用蛮用吧。

      我开始递第一个答案。会不会是什么愿望实现?但是我现在已经无欲无求了,顶多是想再给院子添置点东西,这么小的事应该不至于搞个倒计时出来给我吧。不用它回答我就自己否决了。

      那是发生什么惊喜?比如说其实他们背着我给我准备了好东西……我忽然想起我和小哥第一次遇见时他背走的龙脊背,不知道是不是记忆的美化,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清晰。

      我翻了个身看着浴室,继续排除选项。

      会不会是获得某种超能力,比如说读心点石成金之类的……好像跟中彩票差不多,不过中彩票是一次性的。

      那……肺被修好了?我眨了眨眼,如果是这个倒是挺好的,自从雷城后小哥就老是管着我抽烟,他也不凶我或是直接武力制服,就那样伸手看着我,看得我心虚,就给他了一点我的藏货。我说他才是有什么超能力吧,我不管给他多少他的手都一直伸着,直到把我的藏货掏干净了才满意了转身离开。

      顺便拿着我的罪证盯着胖子,直到他再三发誓绝对不会给我有任何可乘之机,闷油瓶才善罢甘休。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不过事与愿违,感觉也不是这个。

      我又翻了个身,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放空。

      就在这个瞬间,我忽然记起听到这消息时一闪而过的、记忆里那次闷油瓶起身僵住的身体。说起来那天也算有些非同一般的纪念意义。纪念我对张起灵芳心暗许又辣手摧花快刀斩乱切掉爱情小火花。

      会跟那个有关吗,怎么个有关法,难道是我爱情的小火苗没有踩干净暴露了?还是那天会发生什么让我断情绝爱的事?

      算了不想了,这东西太奇幻了,根本没方向。

      我在空气里瞎晃悠的灵魂回归体内,浴室的水声骤然清晰了起来。

      闷油瓶,闷油瓶……我忽然跟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般开始紧张,因为我这乱跑的脑子想到我待会儿是要跟闷油瓶在这张床上睡觉的,虽然是对着对方的脚睡……这是跳过花轿到洞房花烛夜的部分了啊,我侧头盯着浴室门口,盯了一会儿,将被子撩起以闷死的力道死死地捂住我的脸。

      安静了一秒就开始裹着被子蛄蛹来蛄蛹去,一直到床被弄得乱七八糟才呈大字那样趴在床上游神。

      怎么办,我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坦然。

      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1],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还想着什么却突然意识不对,闷油瓶今天怎么洗了这么久?

      这时我才察觉到周围已经安静了很久,我心底一惊,随即就听见两下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心放下了。

      本来想把头抬起的我改变了动作,转为伸长耳朵听房间的动静。

      只是那两下关门声后空气又静了下来,我听了好久都没听到接下来的动静,我心里道着奇怪抬起了头四周看,就看见闷油瓶坐在了床尾的沙发上,像是准备就那样过夜。

      我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小哥,你不会打算今晚就在那边睡吧。”

      他摇了摇头,我的心还没放下来,就听见他道:“我看着你。”

      我这下才明白那句话的重量,他今晚不睡了,甚至可以说,他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像在墓里一样把睡眠时间压缩成零碎的碎片化睡眠,就为了看着我。

      张、起、灵。

      我深呼吸了一下咬牙切齿,我有点想怪他,但我更气我自己。他做的没错,这是最好的方案,能随时观察到自己的变化好知道有什么是能影响到它的。

      但他又错了。

      因为我不需要。

      我冷着脸坐了起来看着他,随即又觉得这算迁怒,闷油瓶是好意,我不能怪他。我的面色缓和了一些,“小哥你不需要这样,其实我有些感觉,这个倒计时对我造不成伤害,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不要为了我这样。”

      他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吴邪,只要有一丝可能,就不能轻视。”

      跟二叔说的一模一样,但是到他这里我忽然就听不进去了,我不听,我不想听。

      面对这种情况我实在没用,又觉无力。

      之前下地的时候我总是睡得最多的,我那时候不争,是因为我知道如果自己没有休息好反而会给他们拖后腿。但现在不是那时候了,闷油瓶不愿意睡,那我也不睡,说我耍脾气我也认了。

      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而没有休息好,比起闷油瓶的睡眠,我头上的这个反而不是很重要了。

      而且我真的觉得这个倒计时伤害不到我,没有任何依据,就是一种可以笃信的直觉。

      我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躺下,就这样看着他,和他无声地对峙着。他看着我的眼睛,这场对峙竟然意外地没有持续很久,他很快就妥协了。

      闷油瓶没有生气,看我的眼神只是有些无奈,他站起身关灯,拉开我身侧的被子躺了下来,在黑暗里我感觉到他看着我。

      我也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

      直到他呼吸打在我的耳侧,我才恍然惊觉这个睡觉体位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刚才的情绪退了下来,让人耳热的情绪泛了上来,我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背对着闷油瓶,不用好像了,我坦然不了,我的耳朵有点烧。

      此时的我又觉得今夜可能是个不眠夜,然而我又错了。我的思绪胡乱飘忽着,注意力渐渐地放到了闷油瓶的呼吸上,他会老老实实去睡吗?还是阳奉阴违。

      应该不会,小哥不是那种人,我否定了我刚才的那个想法,转而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于是就这样,我听着小哥的呼吸声,意识逐渐模糊随后睡去。

      一夜无梦。

      8.
      昨晚我似乎梦到了闷油瓶从背后环住我,呼吸打在我后颈的感觉真实得不可思议。

      这应该是我昨晚和他睡一起导致的绮梦,幸好我今天醒的时候他已经起床下楼了,否则我可能无法正常面对他。

      这样相同又乏味的日子过了三天,胖子不出意料地在第二天看到闷油瓶从我房间里走出来是发出了啧啧啧的挪揶声,我有些羞恼,闷油瓶还是那副什么都影响不到他的模样。

      第四天的时候他对我说,他要离开一天,我从来到这的第一个晚上就在警惕他们会不会背着我下地,雷城当时听见小哥死讯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忘记。

      看见我紧张的样子他难得解释:“只去一天,很快回。”

      随后想了一下有又补充:“剩下的几天就不离开了。”

      我相信他,点了点头,让他早点回来。

      那句话说得顺口,我反应过来小哥一般是说几天就是几天的类型,我这话属于废话那块,因为没啥用处。

      但是小哥说好。

      我的心脏又砰地一声开始不停地狂跳,我不记得我后来有没有说什么,就记得我当时心脏很吵,最后有点落荒而逃。

      说着自己这么点感情肯定能控制住的那个我还历历在目,可我发现我的自控力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好,而我的感情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浓郁得多。

      它像安静多年的火山骤然喷发,而我无力阻止。

      除去小哥离开的那天,剩下的十几天我该怎么办,尤其是和小哥睡觉的夜晚,我真的不会在梦中对他情难自禁动手动脚吗。

      我不自信了。

      但我又知道如果我这时候提出让小哥一个房间,不仅他不会同意,我还会变得可疑,他就会把我盯得更紧,暴露的风险更大。

      这算什么,甜蜜的烦恼?

      不恰当,我也懒得找词修饰我的状态了,还没等小哥离开,我的愁意就爬上了我的眉头。

      估计是这几天看我热闹看得太经常 ,胖子也懒得说我得了相思病之类地来故意看我笑话了,但是这不妨碍在有人问我小三爷你有什么烦心事时,他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造谣说小三爷这是想人儿了呗。

      死胖子,我就那一次没搭理他,他就跟抓到我尾巴似的只要是我和小哥的事他就使劲乱说话。

      我翻看着二叔书房保存很好的古书,重重地叹了口气。闷油瓶在我脑子算是住下了,小闷油瓶在我的脑子里起床锻炼吃饭睡觉,而他行动的能量靠我想他提供。

      ……这么一看我真是想他想的不得了啊。

      我忧愁地吃完饭,忧愁地洗完澡,拉开门,身上带着泥土和水汽的闷油瓶刚好推门进来,我们对视了几秒,我脸色一变:“你下地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去摘了草药。”

      怒气变成一股寒意刮过我的嗓子,我咽了咽口水:“这草药是……?”

      “给你的,根据你身体情况调的。”

      9.
      这才是甜蜜的烦恼,不,痛苦。

      闷油瓶的好意我已经从这碗稠苦的汤药中看出了,他也许已经尽量让它熬得少一点,但有句话叫浓缩才是精华。我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喜欢喝大碗小折慢磨的,还是应该喜欢喝小碗速通索命的。

      可以选择全拒绝吗。

      房间外的亭子里,我将盛着中药的碗轻轻放在了石桌上,偷偷地往前面推了推,抬眼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我身侧的闷油瓶。

      “小哥……”我苦着脸,实在咽不下去。

      我的鼻子不是闻不到了吗,怎么这个药还是苦得我舌根发涩头脑发晕,喝一口都要去了我三十年的寿命。

      我不喝可不能赖我任性,是这个药太要命了,我的思想工作做了又做,嘴巴张了又合,可这第二口却怎么也喝不下去。

      我努力做出可怜痛苦的表情看着他,里面起码有80%的表情是真实的,我眼泪都被苦出来了。

      还没等到闷油瓶做出什么表示,出门一趟回来的胖子就瞬间捂住鼻口:“卧槽这啥味啊天真!你喝屎呢!”

      操!我本来就喝不下去!

      “死胖子你再说一句就你喝!”带着我极大怨气的眼刀拼命地往胖子身上扎去,当我以为我的眼神终于攻击到这个皮厚的家伙的时候,胖子嘿嘿讪笑:“小哥你别那样看我,我走,我走,不打扰天真同志吃药。”

      还有闷油瓶的事?我诧异扭头看向站在我身侧的人,就见他也侧回头看我,眼神平淡如一潭泉水,盯久了确实让人心里有点发怵。

      我缩了缩脖子,想起那个比我命还苦的中药,我决定迎难而上——“我能就喝一半吗,小哥。”我已经后退一大步了,希望闷油瓶不要不识好,好人心。

      他还是那样盯着我,又侧眼看了看我那稠得有些散发诡异黑气的中药,斟酌着开口对我说:“良药苦口,你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这些喝了对你有益。”

      可是这个真的好苦,我坚强地在心里哭了出来,我这辈子活到现在都没喝过这么苦的药!在下地吃蚯蚓蜈蚣我都没有怨言,但是这碗中药的怨气看着比我还大,这是前辈,喝不得啊。

      “……里面确实有一味药较苦,我明天调整一下剂量。”可能我这欲哭无泪且扭曲的表情丑得实在触目惊心,闷油瓶犹豫地补充了这句。

      看着他的样子,我想也许这几味草药调的剂量确实十分恰好,所以才让闷油瓶有些犹豫吧。

      我忽然又有些觉得我其实忍忍也能喝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使命地想找闷油瓶哭,搞得他也有些难做。于是我挣扎了会儿还是选择把我争取来的福利推了出去:“算了小哥,我刚才就是一下子被苦得难受随便嚎的,你还是按照你的来吧。”

      说完我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端起药猛地给自己灌了下去,我说的苦真不是开玩笑,哪怕已经失去嗅觉但那股苦意还是顺着我的呼吸窜上大脑,让我的脑子发晕了起来。

      简称苦晕了。

      我放下碗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嗓子还因为刚才咽的太快呛得我咳了两声,操,太几把要命了。

      就在我还在缓神时,一只熟悉又有力的大手轻抚了两下我的背,我惊讶地下意识想抬头,就见另一只掌心放着大白兔奶糖的手递到了我的面前。

      闷油瓶这是诚心不想让我的心脏好过,我感觉我拿糖的手都因为心动而有些颤抖了。

      刚才溜走的胖子又回来了,他一边推门一边解释:“不是我想打扰你们小两口啊,是那个张海客来了要找小哥,说有事商谈。”

      有事?能有什么事,我下意识皱起眉。

      我就像那惊弓之鸟,稍有不对就满脑子下地。我像得了那个叫什么分离焦虑,总觉得小哥一离远就有可能背着我偷偷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去。

      而对于我的焦虑闷油瓶倒是格外的有耐心,他刚才放在我背上的手还没拿开,此时顺着我的背上去捏了捏我的肩:“不走,回来说。”

      我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闷油瓶一走,胖子就一步一步挪到了我的身边,摇摇头对着天空叹气:“一秒都离不得哟——”

      “嘿你丫的,”我扭过身来对着他,“死胖子你最近犯得什么毛病,之前也不见你侃我跟小哥侃得这么带劲。”

      胖子也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哥俩好地揽过我的肩向前,一副背着人密谋的姿势:“还说我犯毛病,天真我问你,你是不是终于知道你对小哥啥心思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听见这话我就下意识要跳起来狡辩,就被他的手又压了回来,我只好皱着眉死鸭子嘴硬:“你瞎说什么呢,被小哥听到了得削你。”

      “我说天真你别跟你胖爷我装傻,”他一脸嫌弃的模样,“先不说小哥对你的态度,我就谈谈你最近。”

      “我最近怎么了。”我梗着脖子回。

      “以前我以为你是装得好,想着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少笑话你呗,结果最近我才发现了,你就是一木头啊,”胖子的表情复杂,“胖爷我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身边哪个人追姑娘有你对小哥那股殷勤劲,十几年了啊,热情还不减反增。”

      “我之前还想着你实在不义气,我又不歧视你你瞒着胖爷我干啥,”他说着说着叹了口气,“结果到了最近才发现,你先前那是根本没开窍啊,你看看你最近,看小哥眼神那个拉丝样,四叔都看出来了。”

      “屁!”我激动地反驳,什么叫小满哥都能看出来,我不知道胖子这句话里夸张的成分占多少,但是万一是真的,那闷油瓶他……

      我心底有点慌张,想了想跟胖子承认也没啥,万一闷油瓶真发现了,那这几天是怎么一回事,我脑子现在比发现自己对闷油瓶有歹念那天还乱,我得跟胖子商量商量对策:“操,我承认,我承认,胖子我问你个事。”

      见我这样子,胖子满意地露出了我就知道咱是好兄弟的模样,大手一挥:“问,随便问,胖爷我别的不一定懂,但谈朋友和床上功夫绝对能当天真你的老师。”

      “成成成,”我的脑子里现在听不进去任何东西,胖子说啥我先应着,这回变成我哥俩好地揽着他,“胖子那你说小哥他……就是,会不会也看出来……”我紧张地等着胖子的回答。

      “啥?”胖子傻眼了,“你俩还没谈上?!”

      “操,小哥他看着就不像有这方面欲望的人,还有你小声点!”我猛拍了一下他的背。

      “去去去,”胖子立马把我的手扒拉开了,“胖爷我不想跟傻子玩,小哥对你那又当爹又当老公的态度你说他没欲望你放几把屁呢你,你才应该小声点,被小哥听到我估计你菊花得开好几天。”

      我操,听见这话的那一瞬间我脑子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以前从未想过的片段,老脸一热,这死胖子这么多年嘴巴就不知道把个门吗,他在瞎扯啥。

      看见我这样子胖子反而一脸便秘相,“爱几儿信不信,你们俩自个儿玩去吧,胖爷我不奉陪了。”说罢,他拍拍屁股大步流星地蹿走了,跟身后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诶了几声伸着尔康手坐在原地,混乱的脑子是停了又停。

      不停地琢磨着胖子话里的意思,闷油瓶对我很正常啊……正常吧?小哥对兄弟比对别人好一点很正常吧,对我多看照一点也是因为我这破得实在看不下去的身子对吧。我咬着大拇指思绪游离着回忆从前和闷油瓶相处的种种。

      ……不可否认,我有点动摇了。

      这个想法太让人心痒,我的思绪浮动着,一直到听见闷油瓶推门的声音,我的呼吸一滞,抬起头来望进了他那双向来平淡无波的眸子里。

      我愣住了,因为他的眼底忽然沾上了一丝紧张,随后他大步走向我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肩:“你刚刚做什么了。”

      “什么……?”我懵住了。

      闷油瓶的眉头紧皱:“你的数字,少了四天。”

      “什么?!”我也直起身反抓住他的手臂,“怎么会这样!”

      “吴邪,”他的表情不算好看,“你有没有哪里不适,或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身体倒是没有哪里难受。”见他这副少有的紧张模样,我也正色了起来开始回想刚才有没有什么我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这么一回忆,我的表情复杂了起来。屁的细节都没有,只有一大堆中年少男心事,而且还是一句都不能对闷油瓶说的那种。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眼底的紧张一丝都未曾散去,我不忍心害他担心,可是一切正常我该怎么告诉他。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对他道:“什么异常都没有,我刚才就跟胖子讲了些话。”

      他抿了抿唇直起身看起来像是准备去找胖子,想到刚才我们讨论的那些,我很担心胖子就这样口无遮拦地全对小哥说了,下意识伸手拽住闷油瓶:“等等小哥……!”

      坏了,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这不是更可疑!也就是这一瞬的事,我就这样手一颤紧紧地抓住了闷油瓶的手。小哥的掌心好烫……不对!这种时候我怎么还能走神!

      我对自己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闷油瓶居然也回握住我的手,我在想也许是因为他原本力气就大得不行,所以这下意识回握也显得这样的用力。

      我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看不清闷油瓶的神情,我的脑海里又开始回响着胖子的话,小哥他……

      “吴邪!”我被这声呼喊惊得从思绪里拔出。闷油瓶的手握得更紧了,他的另一只手也抬起紧紧地攥住我的手臂,“数字又减少了。”

      这次他的紧张从眼底蔓延到了他的眼角、他的整张脸。

      他在害怕吗。

      我的心思浮动,于是数字又少了一点。其实我也搞不明白它是按照什么来计算的,但闷油瓶后来告诉我,在我胡乱思考的过程中它就这样一直跌落着,掉到个位数才终于静止不动。

      明明闷油瓶的手也没有很用力,可是为什么他的手有些抖呢,我这样想着,手也像他那样握得更紧了。

      我的神色柔和:“没事小哥,真没事。”

      我好像知道这个倒计时大概意味着什么了,但是我还是有点不确定,如果它是一个相反的结果呢。

      我不敢让它加快了。

      自从明白了个大概我就对他们如临大敌的态度感到羞耻,虽然拦住了去找胖子的小哥,但还是没能拦住这个消息被二叔胖子他们知道。

      经过一番拷问的我身心俱疲地倒在了被子里,我又想起了张海客的事。

      既然这事这么小,要是真不小心让闷油瓶溜去干危险的事那还得了。

      还没等我去审问一下瓶子,洗完澡的他倒是自觉地找上了我。

      原来张海客就一递草药和消息的工具人,前几天小哥的离开就是去找草药以及找他。闷油瓶不能离开我太久,找线索的事就落到了张海客的头上。

      其实我没想到小哥他会主动去找他那边的族人,更没想到原因还是为了我。

      这让我的心情复杂又有那么一丝丝极小的、卑鄙的喜悦。

      至于草药,是因为有几味药有些难找,虽然闷油瓶能找到,但是要多费一两天的时间,所以他就把这件事顺便丢给张海客了。

      闷油瓶说,这几味药加进去,可能就没那么苦了。

      我趴在床上抓住坐在一旁的闷油瓶放在床上的手,我的声音闷闷的:“张海客有没有用这个要挟你做什么。”

      他摇了摇头。

      “真没有啊?”

      这次他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侧过去直直对上他的眼睛——随后才缓缓地摇了两下头。

      草。

      要命。

      10.
      由于我脑袋上的数字紧急缩减,二叔他们又加重了对异常事件和任何可能是线索的东西的搜寻查找,虽然他们对外有正当的遮掩借口,但只要是有心人仔细打探一下便能察觉到几分不对。

      ——不过我已经无心去在意这个了,因为在今天的午餐时间,胖子提出了战略性馊主意:“我们得搜一下天真的身了,万一有什么脏东西在天真身上,要等时间临近的时候才出现怎么办,小哥你那纹身不还是预热才显吗,万一天真身上也有什么印子之类的呢。”

      胖子说得好像头头是道,但我看他全几把在放屁。

      但是小哥居然接纳了这个狗屁主意,我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闷油瓶。

      而更不可置信的是他说:“张海客前几天有跟我说过类似的情况,抱歉。“

      什么?!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惊得脑子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闷油瓶还没说话,胖子就已经在旁边哈哈大笑了起来:“天真无邪同志,就你这样你让小哥咋告诉你啊?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跟小哥偷偷要了你似的,不行了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显着你话多了!听着这乱七八糟的屁话,我瞪了他一眼。

      “那你现在为……!”我反应过来了赶紧停住嘴。草!又说蠢话了!我脑子真是坏了,小哥本来就没打算说,是胖子现在提了他会做肯定得说干净一下,瞒着是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做的。

      比如我。

      ……可是我宁愿他瞒着我啊!

      我完全扭过头狠狠地瞪着王胖子:“都怪你瞎几把说啥。”

      “卧槽天真同志,”胖子目瞪口呆,“这也能怪我,你这心真偏到太平洋去了你知道吗。”

      反正他已经知道我啥情况了,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咬牙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我就偏心小哥,怎么滴。”

      “嘿你丫的,还是人吗你,小哥你看看你看看,不管管你家天真吗!”

      “死胖子你再乱说话!!”

      闷油瓶从不参与我们的争吵,这次也一样。胖子一边嚷嚷着欺负孤家寡人啦一边不要脸地把我们两个的鸡腿光明正大地摸到自己碗里。

      我就冷笑地看着他从来就没弯下来过的嘴角,静静地看着他搭台子唱戏。

      一直到晚上我都在不停地骂他。闷油瓶不在的时候我去问他究竟想干啥,那个死胖子嘿嘿一笑说这是给我们夫夫二人添点床间情趣,让我不要不识好歹。还说什么小哥才是真牛逼,居然提前预判了他的妙计还提前执行了,不愧是小哥。

      他的大拇指跟螃蟹眼睛一样并在一起对着我。

      我可去你爹的。

      深夜我死死地拽着被子,怎么也睡不着,我硬撑着问小哥他是不是就随便扒拉我两下看看,毕竟这事听着忒不靠谱,犯不着那么仔细吧!

      虽然我想也知道如果闷油瓶真要检查绝不可能只查这么一点,也知道他绝对不会跟我瞎承诺,但是我就是想自言自语求个心里安慰啊!

      哪怕一片漆黑我似乎都看见到了闷油瓶那有些拿我没办法的眼神,但就像我说的,他不是会瞎承诺的那种人,哪怕是我本人想要他糊弄我一下。

      这个床本来就是单人床,顶多空间比正常的床大一些,可我跟小哥本来就是高个子,躺上去依旧会显得拥挤。

      现在我和他面对着面,两人的呼吸似有若无地交替着拂过对方的脸。本来就不敢睡的我现在更睡不着了,我有些不自在地想要乱动但又不敢,心里乱糟糟的,于是底下的脚下意识不停地交替着搓来搓去。

      良久,我听见一声叹息。

      熟悉的大手伸过来摸上我的后颈,本就不多的距离拉得更近。正常人想到的是摁头接吻,而我瞬间就知道卧槽不妙这个老小子又来这招。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的眼前瞬间黑屏了。

      这闷油瓶子真讨厌!!!

      11.
      日子过得不算慢,加上那天我脑袋上的数字跳崖式地暴跌,最后的两三日终于到来了。

      二叔他们那边情况不算乐观——我指不知情的他们眼里——派出去的伙计带回来的消息不管怎么整理都丝毫没有头绪。

      我心里想着能有头绪就有鬼了。

      张海客那边估计也差不多,不过他屁的忙都没帮上,以后他也没脸用这个当借口去打扰闷油瓶,这倒是让我放心了不少。

      这几天闷油瓶基本不会离开我太久,连二叔那边的消息都是托胖子给他递的。我这个当事人就闲在屋子里看着他们来来去去。

      脚趾深深地抠进地底。

      哪怕一直跟小哥说让他安心,但我还是注意到他身体的紧绷。他的身后又背上了一把与黑金不相上下的长刀,就像他本人一样随时会出鞘。

      我觉得我这样可能不太好,但是看着他的这个状态,先前那两个大逆不道的字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好……咳咳。

      头顶上的数字只剩1的那天,我醒来时闷油瓶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明明衣服是挡着的,我却似乎是看见了他衣服底下紧绷的肌肉。

      我觉得有点好玩,坐起身偷偷戳了一下他的背。

      在见他下一秒猛地转身时我暗道不好,我可能要像酱汁一样被pia在墙上了,原来我的那一劫在这。

      我缩了一下脑袋,幸好闷油瓶没有让我的想象变成现实,他只是转身紧紧地攥住我捣乱的手,下一秒我看见他的眼睛瞪大,抓手的力道改了方向变成了将我按倒在床上。

      看着他的脸,我起了一些调戏良家少男的心思,歪了歪头:“这么紧张呀?”

      闷油瓶的声音沙哑:“数字,归零了。”

      叮——

      风吹过窗帘,院外的嘈杂声逐渐变得遥远。

      我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一切,包括我现在真正该做的事。

      我的心底悸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顺着我躁动的内心抬起揽住了闷油瓶的脖子向下压,在他惊讶的眼神里仰头贴住了他的唇。

      安静了两刻他骤然压了下来捏住我的下巴撬开了我的唇,他的舌头在我的口腔肆意地搅弄着,激烈地让我呼吸急促又挤出了泪水。

      最后的最后,我的眼前朦胧地看见闷油瓶抬起头,银丝在我们之间拉起又乍断,一丝极小的凉意打在了我的唇上。

      我喘着气看着他。

      ……真的要命。

      12.
      回到雨村后解雨臣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

      ——你们两个真是好样的,因为前几天那动静,现在道上一直在疯传吴小三爷忽然身患重病,时日无多。他的姘头哑巴张硬是去给他找来了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给救活了。

      ——你们估计有一阵子无法消停了。

      光是看信息,都能想象出他那不紧不慢的戏谑语气。

      胖子说的也没错,我们现在还真有一场大战要打,但我现在可是把哑巴张勾到手的男人,我无所畏惧!

      我仰天长笑。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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