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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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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
大皇子已经按捺不住,私下联络麾下各路朝臣向圣上联名上书,陈述南方旱灾流民之乱象,“百济堂”声势之浩大,日后恐怕会与朝.廷分庭抗礼。众人统一口径,明谏圣上亟需派军中人马前去镇压,以削“百济堂”声势气焰。
“父皇,此事已迫在眉睫,若是继续放任‘百济堂’发展壮大,日后难免造成更大的困扰。儿臣提议,杨家世代忠心,杨家军多年为国效力,此前杨少将军失察,致使军中数十将士不幸中毒殒命,眼下指派杨少将军前去镇压‘百济堂’,既能信其忠心,又算是将功补过。”
“臣等附议……”
“小九,你意下如何?”圣上靠在软垫上,意味不明地望向站在人群后侧的九皇子,九皇子此时方才抬头,眼神依旧平静地看不出波澜,眼下这么大架势,摆明大皇子想动他的左膀右臂,杨珩是他儿时的伴读,现在更是他在朝中有力的支撑,只是先前军中被投毒之事圣上本就龙颜大怒,对杨珩也算网开一面,眼下的确应主动将功补过才是。
他上前行礼后方道:“杨家自然忠心不二,此事全凭父皇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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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心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依赖过一个人了,或者说是如此贪恋一段时光。
陌隐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叫人心安。医馆里一片漆黑,陌隐抬手一挥便点燃了蜡烛,轻轻将她在椅子上放稳之后,钟心意才不舍地缓缓睁开眼。
她只看了一眼陌隐的眼睛,突然“嘶——”倒抽冷气,拿手心捂着手腕,陌隐见状低头看她手腕上被磨伤的青.紫,钟心意借着昏黄的烛光偷看他,他额头上暴.涨的青.筋已慢慢隐于皮下,修长的脖颈弯成温柔的弧度,这样的温情相识以来她还不曾在他身上见过,陌隐感受到什么忽然抬头看她一眼,打断了她的窥视。陌隐还是没有出声,拿出一个小瓷盒,手指沾了些药膏,刚要涂在钟心意的手腕上,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收回手,将瓷盒放在她手心里。
“此药性温,涂两次便会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天知道钟心意的心已经冒泡泡了。咕嘟咕嘟地她自己都觉得吵。
“哦。”她呆呆地回答,盯着陌隐衣服上的墨纹,手上一动不动。
陌隐这才有空好好看看她,从头看到脚,却被她嘴上的凌.乱的血渍吸引了注意,他稍微弯.下.身.子,见她唇上并没有任何伤口,又嗅见牲畜的血腥气,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确认钟心意无虞后,忽然瞥见她耳上的海云石,这才想起来他的命石还在她这里,先前只顾着救人早就将这个抛之脑后,“幸好没事。”
钟心意听见他嘟囔一声,赶忙抬头看他,却发现陌隐的眼睛是看着海云石说话的。
果然,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踝。她还以为陌隐是为了救她才从九逢山特地赶来,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关心她才会这样心急,原来都是因为这个能要他命的石头!钟心意心中的泡泡顿时都破灭干净,她怪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儿,又有些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气恼。
她唇上的血渍已经干涸,这么暧.昧的地方有血,陌隐肯定看见了可是却一句都没问,可见他根本不是在关心她这个人。她是一个载体,暂时地承载着他的命石与他自己的安危。
幸亏医馆昏暗,不然自己这副脸红心跳的样子让本来就十分鄙视她的陌隐看见了,那她也没脸见人了。
“对,你的命石没事。”她声音冷冷的,低头往脚腕上涂药膏。小斓一路跟着他们回来,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们,也不出声。陌隐不知她的口气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冷淡,只当她是受了太大惊吓而已。
钟心意简单涂完药缓缓站起来,陌隐伸手要再抱她回房,被她躲过,钟心意自己忍着疼痛,扶墙慢慢迈步走,又突然回过头来对陌隐道:“无论为了什么,我还是多谢你救我一命。”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这话让陌隐一头雾水,他能为什么呢?他在九逢山闭关修炼,知她有难,他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心急如焚地赶去救人,为了她坏了原本的计划,对山匪们直接大开杀戒……
他盯着钟心意离开的孤单背影,想说什么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陌隐给的药膏的确有奇效,临睡前她身上的伤已好了七.七.八.八,小斓安静呆在窝里,乖乖地看着她。钟心意拍拍床边小斓展翅飞了过来,她抚了几下小斓乱七八糟的五彩绒毛,它看起来好狼狈的样子,“是你去带你们山主来救我的吗?”小斓回应点点头。
钟心意笑了,拍拍它头顶道:“谢谢你,小斓。”
“我应该是受了太大的惊吓方才才会那样吧?我知道他是为了他的命石才来的,如果不是命石在我身上,想必以你们山主的性格是绝不会为了山下的人多管闲事大打出手的。方才,是我自作多情了……”
陌隐第二日再见到钟心意的时候,她又是以前活泼的样子了,指着地上的红薯指使他晒红薯干给她吃。陌隐惊奇于她如此强大的修复能力,明明昨天被吓成那惨样儿,才一晚上的时间,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了。
“你今日还要看诊?”他问。
“当然!区区小伤,早就好了!什么也不能影响我治病救人!”钟心意已经尽力装的自然了,可陌隐总能隐隐感觉出两人之间微妙的异样。
比如,她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他的时候会不自然地扭过头去故意不看他的眼睛;
她拿捏不好的病症,他写好方子她也对他写的东西不那么感兴趣了……
看来经历了生死一劫,她虽表面装的坚强,还是受了惊吓,所以才会行为异常吧。
陌隐这么一想,心里有个角落就更为这个孤女触动。这感觉无法描述,他从前也从未有过,以往他也没有这么同情心泛滥。如此想着,他就不自觉越来越迁就她,几次三番故意传授她九逢山只传弟子的方子。
杨珩匆匆进来的时候,钟心意正在秋千上懒懒睡着了,陌隐在医馆里一边轻轻磨药,一边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见杨珩进来,他赶忙以手势示意他小声点儿。
杨珩看着简单挽着发髻穿着围裙磨药的陌隐,和那夜大杀四方的神祇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的他就是妥妥家庭煮夫即视感。
陌隐见杨珩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似带有微微嘲笑之意,不自然轻咳两声,赶紧将沾着药沫的围裙摘下来,“杨将军可将山匪一网打尽了?”
“自然片甲不留。”杨珩看了眼后院安稳地在太阳下小憩的钟心意,问道:“钟大夫心怀大爱,智勇过人,我听陆先生讲了,她竟然舍出自己性命救下我学堂的所有孩子,杨某感激不尽!”
“这话你还是等她醒了自己亲自对她说,人不是我救的。”
“那是自然。山匪如此针锋相对,连杨家军的独苗都不放过,肯定又是受了指使。不过陌山主那夜怎会去落雁山?是特意为了钟大夫?”
“我只是对杀害我师傅的幕后黑手感兴趣而已。山匪与其多有勾连,我除之而后快。其他的事,我无心过问。”陌隐也不知他为何要对杨珩说这些本就违心的话,恰巧此言传入刚转醒的钟心意耳朵里,她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很依赖有陌隐在她身边的安全感,知道他在那里磨药,她才能安心地睡着。但是陌隐好像并没有她这样的改变,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言语间都要和她撇清关系。
“这样也能逼他们尽快出手。”陌隐补充道。
“幕后之人,已经出手了。”这也是杨珩匆匆来医馆找他的原因,“近来南方多有作乱,我的线人从南方传来消息,‘百济堂’绝非表面这么简单。他特地给我描摹一张图腾,似是与南方的乱象有关,你可知晓这是什么?”杨珩掏出一张纸展开,上面所呈图案正是锁血符!
陌隐看着纸上线索,庆幸终于等到他再次现身,修炼九翡琉璃需要源源不断的血气,想必南方的这场动.乱的背后定然离不开杀人嗜血的勾当。
“锁血符,正是杀死我师父的秘术。”
“众大臣已联合上书,将我推向风口浪尖,圣上此前下旨令我即刻南下平乱。先前我看管军营失职,此行说好听些便是将功补过的机会……冠冕堂皇!我若成功平乱不过将功补过,可若是稍有失职恐怕罪加一等。不过这样也好,山匪虽剿,但背后指使之人仍未查明,此行正是好机会让我亲手揪出害我父亲的真凶!”
陌隐面上还是平静地问他:“你打算何时出发?”
“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