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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树苗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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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照在陈铁柱的怀里醒来。
不是比喻,是真的——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被陈铁柱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箍得她肋骨发疼,棉袄前襟上全是融化的雪水混着泥浆,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脸。
“铁柱哥……”她声音发哑,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陈铁柱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松开手,退后半步,借着手里马灯昏黄的光,死死盯着她的脸。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惊恐,有狂喜,有不敢置信,还有某种林晚照看不懂的、深沉的痛苦。
“三个小时。”他开口,声音比她还哑,“你进去了三个小时。然后山就震了,洞口塌了。我以为……”他说不下去了。
林晚照撑起身子。她躺在矿井口外的雪地上,周围一片狼藉——碎石、断木、被震落的枯枝。洞口彻底不见了,被几块巨大的岩石堵得严严实实,上面还覆盖着新落的雪。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干净,没伤。再摸摸脸,也是干净的。只有衣服还保持着下井时的脏污,证明她确实进去过。
“我没事。”她说,试图站起来,腿却一软。
陈铁柱扶住她。他的手在抖。
“下面发生了什么?”他问。
林晚照的大脑飞速运转。蕾拉说矿井的时空扰动已经平息,山体坍塌会被解释为自然事故。她需要一套说辞,一套能解释这三个小时、能解释她为什么还活着的说辞。
“我找到了一个旧矿洞。”她慢慢说,语速很慢,像是在回忆,“很深,里面有以前矿工留下的东西。我想多看一会儿,结果……好像碰到了什么支撑结构,洞就开始塌。我拼命往外跑,最后那段是爬出来的。”
半真半假。真的有旧矿洞,真的有坍塌。假的只是原因和细节。
陈铁柱盯着她看了很久。马灯的光在他脸上跳跃,照亮他紧抿的嘴唇和眼中的血丝。
“以后再也不能一个人干这种事了。”他最终说,语气重得像发誓,“听见没有?”
“听见了。”林晚照点头。她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对这个一直守护她的男人撒谎,不好受。但她没有选择。
陈铁柱背起她往山下走。他的背很宽,脚步很稳,即使背着一个人,在积雪的山路上也走得稳稳当当。林晚照趴在他背上,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棉袄下绷紧的肌肉。
“铁柱哥,”她轻声说,“谢谢。”
陈铁柱没回答。他只是走得更快了些。
回到养猪场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雪停了,东边的天空泛出鱼肚白。工地上的马灯还亮着几盏,陈大牛和几个村民守在猪舍边,看见他们回来,全都围了上来。
“晚照!你没事吧?!”陈大牛声音都变了调。
“我没事,陈叔。”林晚照从陈铁柱背上下来,“让大家担心了。”
“能没事吗!”王秀兰红着眼睛冲过来,“那山震得,村里房子都在晃!陈队长疯了似的往山上跑,谁也拦不住!”
林晚照看向陈铁柱。他别过脸,耳朵有点红。
“真没事。”她重复,“就是矿井塌了,以后去不了了。大家别围着了,该休息休息,今天还得干活呢。”
好说歹说,人群才散开。陈大牛留下来,低声问:“晚照,你真没事?我咋觉得你脸色不太对。”
林晚照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确实感觉不太对——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脑子里多了那个训练程序,像多了个器官,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还有空间里那棵树苗……
“可能是吓着了。”她说,“陈叔,我今天想歇歇。”
“应该的,应该的!”陈大牛连忙说,“你回屋躺着,我让秀兰给你炖个蛋羹。”
回到知青点,王晓芬和李秀英还没起床。林晚照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放下蚊帐。她没有躺下,而是盘腿坐好,闭上眼睛。
意识沉入空间。
黑土地依旧肥沃,灵泉汩汩流淌。但一切都不一样了——在空间最边缘,靠近原本裂缝的位置,那棵半透明的树苗正静静立着。
它不高,大概到膝盖,树干细得像手指,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质感,像水晶又像凝胶。枝叶稀疏,每片叶子都薄如蝉翼,叶脉里流淌着淡银色的光。树苗周围萦绕着极淡的雾气,雾气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流动。
那个节奏,林晚照很熟悉——是裂缝里的呼吸声。
她走近。树苗似乎感应到她的到来,枝叶轻轻摇曳,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不是风吹动叶子的声音,更像是……低语。
她蹲下身,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指尖轻轻触碰树干。
冰凉。但不是死物的冰凉,而是像清晨露水的那种凉,带着生命力。
瞬间,一股微弱的信息流顺着指尖涌进她的意识。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感觉——好奇。温和的、懵懂的、像婴儿初睁眼打量世界的那种好奇。
林晚照猛地缩回手,后退几步。
寄生体?这就是蕾拉说的、寄生在她空间里的东西?可它感觉起来……并不邪恶。
树苗的枝叶垂了下来,像是委屈。
她盯着它看了很久。脑子里那个训练程序在微微发烫,似乎在提示她什么。她集中精神,尝试激活程序。
没有反应。程序像个上了锁的房间,她知道它在,但打不开。
蕾拉说需要训练,需要增强精神力。可怎么开始?
树苗又动了。这次,它的一片叶子缓缓伸长,像触手一样,指向黑土地的某个方向。林晚照顺着看去——那里种着一小片麦子,已经成熟了,金黄的麦穗沉甸甸地垂着。
她走过去,用意念收割。麦秆自动倒下,麦粒堆成一堆。这个过程她已经做过无数次,熟练得几乎成了本能。
但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了。
当她集中精神时,她能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在帮她。不是加强她的意念,而是在她意念的“缝隙”里填补、优化。就像两个人合力搬东西,一个主扛,一个在旁辅助托底。
她看向树苗。树苗的枝叶轻轻晃动,叶脉里的银光流转得快了些。
它在帮忙。
林晚照的心跳加快了。她尝试更复杂的操作——将黑土地重新分区,一部分继续种麦子,一部分改种白菜,还有一小块地空出来。
树苗的“辅助”更明显了。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帮她规划布局,优化种植密度,甚至调整灵泉水的灌溉路线。这不是控制,是协作。
她再次走近树苗,这次没有触碰,只是看着它。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她用意念问。
树苗静止了。然后,一片叶子缓缓抬起,上下点了点——像点头。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空间里的空气带着灵泉的清新气息,吸进肺里,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些。
“你是谁?”她问。
树苗没有回答。它只是将枝叶指向自己的根部。林晚照看去——树根扎在黑土地里,半透明的根须深入土壤,和土地的边界融为一体。
它扎根在这里。它就是空间的一部分。
或者说,它正在成为空间的一部分。
训练程序突然剧烈发烫。林晚照闷哼一声,感觉脑子里像有根针在刺。一股信息强行涌入:
检测到共生体初步链接。建议:建立双向沟通协议。警告:共生体智力等级未知,风险系数高。是否继续?
共生体?不是寄生体?
林晚照盯着那行浮现在意识里的文字。蕾拉说的是“寄生”,但程序判定为“共生”。差别很大——寄生是单方面索取,共生是相互依存。
她犹豫了。程序还在等待她的选择,那股刺痛感持续着。
树苗似乎感应到她的痛苦,枝叶无风自动,一股温和的凉意顺着她的意识蔓延上来,缓解了刺痛。那凉意很小心,像怕碰伤她。
林晚照看着树苗。看着它叶脉里流淌的银光,看着它微微摇曳的姿态。
“继续。”她做出选择。
刺痛感瞬间增强,然后又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连接感——像是脑子里多了一条通道,通道那头连着另一个意识。
那个意识很模糊,像蒙着厚厚的雾。但她能感觉到它的情绪:好奇,温和,还有一丝……依恋?
她尝试传递一个简单的意念:“你好。”
通道那头传来回应。不是语言,而是一个画面:一株幼苗在黑暗中发芽,伸出根须,触碰到温暖的土壤和甘甜的水源。那是满足的、安心的感觉。
树苗在表达它的来历——它来自黑暗(裂缝),在这里(空间)找到了生存的条件。
“你会伤害我吗?”林晚照问。
画面变了。变成幼苗用枝叶轻轻触碰周围的麦苗,小心翼翼,生怕碰伤。然后是它协助收割、协助规划的画面。最后,是一个简单的意念:保护。
它想保护这个空间。因为这里是它的家。
林晚照沉默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蕾拉的警告还在耳边,程序的风险提示也还在。但此刻,她感受不到任何恶意。
“我需要变强。”她传递意念,“你能帮我吗?”
树苗的枝叶全部舒展开来,银光大盛。一股纯净的、温和的能量顺着通道涌来,不是强行灌注,而是像溪流一样缓缓流淌。林晚照感到自己的意识被包裹、被滋养,那种疲惫感渐渐消退,头脑变得异常清明。
与此同时,训练程序自动激活了。
不再是上锁的房间,而是一个展开的界面。上面有进度条,有数据流,有各种她看不懂的符号。但最显眼的是一行字:
精神力强度:初级(1.2/10)
共生体同步率:7%
建议训练:基础冥想(每日1小时)
同步率?林晚照看向树苗。树苗轻轻摇曳,传递来一个肯定的意念。
原来如此。训练程序需要共生体的配合才能激活。而共生体——这棵奇怪的树苗——愿意配合。
她退出空间,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泥地上投出方形的光斑。王晓芬和李秀英正在灶台前做早饭,玉米粥的香味飘过来。
手腕上的银镯安安静静,没有发光,没有震动。七十二小时的屏蔽期已经开始倒计时。
她下床,走到窗边。养猪场方向传来施工的声音——陈大牛带着人又开始干活了。生活还在继续,像一条河,不管河里藏着什么暗流,表面总要平静地流淌。
“晚照,吃饭了。”王晓芬端着碗过来。
玉米粥很稠,里面加了红薯块,甜丝丝的。林晚照慢慢喝着,脑子里却在快速思考。
共生体。训练程序。七十二小时。郑卫国。“捕猎者”。
碎片太多了,她需要理清头绪。
首先,共生体暂时不是威胁,甚至是助力。但它来自裂缝,本质未知,需要谨慎对待。
其次,训练必须开始。精神力增强是控制一切的关键。
第三,七十二小时内,她是“隐形”的。这是她的窗口期。
第四,郑卫国的真实立场成谜。蕾拉说他“不完全是卧底”,这意味着什么?
第五,“捕猎者”要进场了。那会是谁?李明?还是另有其人?
一碗粥喝完,她有了计划。
上午,她去了养猪场。陈大牛看见她,赶紧跑过来:“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歇着吗?”
“躺不住。”林晚照笑笑,“陈叔,我有个想法。”
“你说。”
“猪舍建好了,但咱们的猪崽还没着落。”她说,“省农科院答应给的新品种,要开春才能到。但我想……咱们能不能自己先培育一批?”
陈大牛愣了:“自己培育?咋培育?”
“去县种畜站看看。”林晚照说,“买几头好的种猪,咱们自己配种。这样不仅能提前有猪崽,还能慢慢改良品种。”
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只是一直没腾出手。现在有了共生体的协助,也许能在养殖技术上做更多尝试。
陈大牛眼睛亮了:“这主意好!种畜站我熟,老王头是我老表。啥时候去?”
“今天下午。”林晚照说,“越快越好。”
“行!我去安排拖拉机!”
中午,林晚照回知青点收拾东西。她把那个笔记本仔细藏好,只带了必要的钱和票证。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入了空间。
树苗长得快了些,已经到她大腿高了。枝叶更茂密,银光更盛。感受到她的到来,树苗传递来一个欢快的意念。
“我要出去一趟。”她说,“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树苗的枝叶轻轻摆动,传递来肯定的回应。然后,一片叶子脱落,飘到她面前。叶子在半空中融化,化作一团银色的光,没入她的眉心。
一股清凉的感觉在脑中扩散。她感觉自己的思维更清晰了,感官也更敏锐——能听见远处猪舍施工的细节声响,能闻到空气中更细微的气味层次。
这是共生体给她的“加持”。
“谢谢。”她传递意念。
树苗用枝叶做了个类似“摆手”的动作,意思是“不用谢”。
退出空间,林晚照深吸一口气。她感觉不一样了——不只是因为共生体的加持,更因为她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
下午一点,拖拉机准时出发。开车的还是小赵,陈大牛坐在副驾驶,林晚照坐在车斗里。路面积雪化了,泥泞不堪,车开得很慢。
“晚照,”陈大牛转过头,“到了种畜站,你打算咋挑猪?”
“看骨架,看精神头,看血缘。”林晚照说,“陈叔您有经验,您多把关。”
“那是自然。”陈大牛憨笑,“不过你肯定有你的门道。我老表说了,你给他的那个防疫方子,管用!他站里好几头病猪都救回来了。”
林晚照笑了笑。那是她从灵泉水效果反推出来的土方,加了点空间里的草药,没想到真有用。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县种畜站。那是个大院子,里面有几排砖房,还有几个大猪圈。空气里弥漫着牲口气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老王头五十多岁,干瘦,但眼神很亮。看见陈大牛,他迎上来:“老陈!咋这时候来了?”
“有事求你。”陈大牛拍拍他肩膀,“这是林晚照同志,我们公社养猪场的负责人。想挑几头好种猪。”
老王头打量了林晚照几眼,点点头:“听说过你。那个科学养猪的项目,是吧?”
“是。”林晚照上前,“王站长,麻烦您了。”
“不麻烦,进来吧。”
老王头带着他们去看猪。圈舍打扫得很干净,猪也养得精神。林晚照仔细观察——她不懂相猪,但有了共生体的加持,她能看出更多细节:这头猪呼吸均匀,那头猪眼神灵动,还有一头骨架特别匀称。
她挑了五头:三头公猪,两头母猪。都是年轻健壮的。
“眼光不错。”老王头点头,“这几头都是站里最好的。不过价格……”
“您说。”
老王头报了价。不便宜,但还在预算内。林晚照正要点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几头猪,我要了。”
她转身。
是李明。
他不知什么时候到的,站在圈舍门口,穿着呢子大衣,手里拿着个公文包。脸上还是那副职业化的笑容,但眼镜片后的眼神很深。
“李记者?”林晚照保持平静,“您也来买猪?”
“不是买,是征用。”李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省农业厅的文件,为保障省城副食品供应,征调各地优质种畜。这几头猪,符合征调标准。”
他把文件递过来。纸张是正式的公文用纸,抬头是省农业厅,下面有红章。内容确实如他所说,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陈大牛急了:“这咋行!这是我们公社先看上的!”
“文件优先。”李明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林同志,陈同志,希望你们配合省里的工作。”
林晚照盯着那张文件。纸张是真的,章也是真的。但时机太巧了——她刚挑好猪,李明就出现,拿着正好能卡住她的文件。
这不是巧合。
“李记者,”她抬起眼,“文件上说‘征调各地优质种畜’,但没指定具体哪几头。种畜站里好猪不少,您为什么偏偏要这几头?”
李明笑了:“因为这几头最好。省里的专家鉴定过——当然,是看了照片和资料。林同志,你不会是想阻挠省里的工作吧?”
帽子扣得很大。林晚照沉默了。
她看向那几头猪。它们似乎感应到气氛不对,有些不安地在圈里走动。其中一头公猪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像是求助。
共生体在她意识里轻轻震动,传递来一个模糊的意念:危险。
不是指猪,是指李明。
“既然省里需要,我们当然配合。”林晚照最终说,“不过王站长,站里还有别的种猪吗?差不多的就行。”
老王头面露难色:“有是有,但都比不上这几头……”
“没关系,带我们看看。”
老王头带他们去看别的圈舍。李明没有跟来,他站在原地,看着工作人员把那几头猪赶出来,装上他带来的卡车。
陈大牛气得脸色发青,但不敢说话。林晚照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
她一边看猪,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李明。他正在跟工作人员说话,表情轻松,甚至带着点笑意。但那笑意没到眼底。
共生体又传来震动。这次更强烈了,带着预警的意味。
林晚照忽然明白了——李明不是来买猪的。他是来试探的,来施压的,来告诉她:我能随时卡住你的脖子。
而更可怕的是,他怎么知道她今天会来种畜站?怎么知道她会挑哪几头猪?
有人报信。
她看向老王头。老王头正在介绍一头母猪,语气自然,眼神坦荡。不是他。
那是谁?陈大牛?不可能。
拖拉机司机小赵?他一直在车上。
或者……她心里一沉。或者是郑卫国。他知道她的计划,知道她需要种猪。他有动机,也有能力。
“就这几头吧。”她随便指了几头,“王站长,麻烦您办手续。”
手续办得很快。付钱,开票,装车。李明那边也办完了,卡车先开走了。他走过来,对林晚照笑笑:“林同志,谢谢配合。对了,我的报道快写完了,明天会送公社审核。你有空的话,可以提前看看。”
“好的。”林晚照点头。
李明走了。陈大牛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拖拉机车斗上:“什么东西!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算了,陈叔。”林晚照说,“省里的文件,咱们拗不过。”
她表面上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共生体的预警还在持续,而且越来越强。那不是对李明的预警,是对某种更近、更迫在眉睫的危险的预警。
回程的路上,她一直沉默。陈大牛以为她心情不好,也没多说话。
拖拉机开进红星公社时,天已经快黑了。村口站着一个人,是王晓芬,脸色焦急。
看见车,她跑过来:“晚照!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
“公社来人了!”王晓芬压低声音,“说是省里调查组的,要找你去县里谈话。王书记挡着,但挡不住多久。他们现在在养猪场那边等你!”
林晚照的心沉了下去。
七十二小时,才过去半天。
“捕猎者”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