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钢炼第十三话插入外传]Eternal Night》米多利

2、第一刻

　　大陆历1914年，东城。
　　可能是由于历史上东部并不太平，什么里奥尔暴动，伊修巴尔内乱，使东城的街景与中央比起来，只能说是不太落后。
　　这个历史悠久的东方政治中心，如同她所背负的过去一样，显得非常沧桑。
　　每到夜里，这种感觉就犹为强烈。

　　一身白衣的少女孤身一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有规律地回响。
　　虽然已经是很晚了，走夜路很危险，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工作就是要持续到这么晚，所谓要为了生计而奔波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吧。
　　累死了，真想马上扑到床上跟枕头拥抱。
　　少女这么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然而她面前的小巷里却突然闪出了一个人影。
　　“小姐，干吗急着走，不如一起玩玩吧……”
　　对方一脸猥琐的表情，和满身的酒气，令少女重重地感叹。
　　果然还是出现了——传说中的采花大盗！

　　***

　　艾丽雅•林克现年18岁，从故乡南方的小镇达布里斯出发，踏上旅途已有半年时间了。
　　她在寻找一样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
　　她的计划是，一边旅行，一边打工，赚了旅费再继续转移到下一个目的地。
　　虽然到现在为止，她都是没有方向地乱闯。

　　总而言之她现在在东城落脚，打一份酒吧招待的零工。
　　先前说过，东城是一个沧桑的城市，但管理它的东方司令部长官，却是出人意料的年轻。
　　一般来说，居民对于军队的人总是缺乏好感，但这个长官却例外。
　　在东城，他的名字是家喻户晓，走到哪里都能受到市民特别是女性市民的欢迎。

　　艾丽雅来到东城的第二天，就亲眼见识了罗伊•穆斯唐大佐的人气。
　　上午她照老板的吩咐去购物的时候，正巧碰上穆斯唐大佐巡查市政公共设施。
　　一手拿着视察用资料，并且认真核实的表情，一看就觉得是关心百姓的好大佐。然而更让人不能忽略的是……他的这种表情非常英俊。
　　微微眯起的黑色眼睛有种吸引人的力量，黑顺伏帖的短发不经意间带出一丝典雅。
　　艾丽雅一同去购物的工作伙伴均是20上下的少女，此刻正满眼亮闪闪地注视着穆斯唐大佐。
　　然后不知是谁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大佐，早上好。”
　　男人听到了，回过头来，规矩地朝她们回礼微笑。
　　虽然他微笑的对象是一群人，但那种认真的态度仿佛能让每个女孩都感到自己的心意得到了回应。
　　大佐继续视察，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了。
　　身后，倾倒一片。

　　“怎样，艾丽雅？很帅吧？乡下地方可是见不着这样帅的人呢！”
　　“就军人来说，是很可爱。”艾丽雅沉静地作出评价，“不过也就如此而已么。”
　　“什么呀！艾丽雅你懂不懂欣赏啊？”
　　“对不起，我对肉眼能看到的东西感觉一向非常迟钝。”

　　***

　　因此艾丽雅现在面对如此不利的状况也没感到有多紧张。
　　醉汉踉踉跄跄地朝她逼近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请放手。”少女说。
　　平淡到可以和寂静融为一体的声音，自然没有引起那男人的注意。
　　身体被粗暴地摔到墙上的时候，艾丽雅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危险。
　　男人张开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的墙壁，禁锢。
　　喷薄在面颊上的酒气，以及男人奸笑时露出的黄牙，使少女厌恶地皱起眉头。
　　但她没有叫也没有抵抗，现在想要依靠别人是行不通的。
　　她的右手食指，在身后手边的墙壁上悄悄地描绘一个圆形图案。
　　男人的笑更加明显了，他俯身下来，意图凑近少女雪白的脖颈。

　　正在这时——
　　轰的一声，还没等艾丽雅明白是怎么回事，那男人的衣服就突然之间着起了火。
　　他惊恐地跳起来，扑打着火苗，咒骂着尖叫着朝路口狂奔而去。
　　不是自己干的，圆形图案还有最后一笔没画好。
　　得救的少女再次确认道，犹自发着愣，忽然听见身边有人亲切友好地问：
　　“小姐，没事吗？”
　　温柔的声音抚慰般地让人安心。
　　她转头看着那人。
　　深蓝色的军服，墨黑的大衣。同色的眼睛和头发在他微笑偏头的细小晃动中，几乎要落进那一片夜色。
　　包裹宽大手掌的纯白手套上，鲜红的火焰炼成阵俨然。
　　罗伊•穆斯唐。

　　***

　　少女轻轻地支撑着墙壁站直身体，接着毫无顾忌不紧不慢地在罗伊面前整理起争斗中凌乱的衣领和腰间裙摆的褶皱。
　　最后一只手轻拂发丝，黑色的秀发悠然垂至腰际。
　　她平静地朝他点点头。意思是我知道你是谁。
　　罗伊有些尴尬。按照他原本的预计，对方此时应该柔弱地哭泣着扑进他怀里哽咽说大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今生今世无以为报惟有以身相许……
　　可是事实似乎总是和预想有差距。
　　“治安发生这样的疏漏，我有责任。”
　　好在他并不在意这种事，开始着手补救自己在市民心中的形象。
　　“您确实有责任。”少女不客气地回答。
　　罗伊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毛。
　　但作为受害人，她本是有资格作出如上评论的。
　　“呐，小姐，这么晚走夜路不好，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劳驾了。”
　　少女不卑不亢地回答，随后兀自迈开步子向路口走去。
　　罗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匆匆跟上。
　　然而心细如他并没有发觉，墙壁上那缺了一笔的圆形图案，是一个怎样精致的炼成阵。

　　***

　　这个晚上的经历对罗伊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记忆中步行的时候从来都是别的女性挽着他的手臂而唯一一个例外的也总是站在自己身后。
　　像今天这样跟在女孩子后面还是头一遭。
　　并且一路无语。罗伊已经有点开始烦闷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觉得对这个少女有歉意因此出于等价交换的原则他选择忍耐。
　　说起来遇上这种事情女孩子多少都会有心理阴影，但目前这个少女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沮丧、害怕、郁闷、伤心等任何可以用文字描述的情绪。
　　这也是非常值得深思的一点。

　　“穆斯唐大佐……”
　　蓦然听到自己被点名，罗伊应了一声表示有在听。
　　“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地方呢？视察市政设施么？”
　　面对完全听不出感情的语调，罗伊全当她是好奇。
　　“正是这样小姐。”
　　罗伊笑着，总不见得告诉她自己是刚结束约会从餐馆里出来吧。
　　“请问您在视察什么？”
　　“街上的照明设施。”
　　他答得毫不犹豫理所当然。
　　“啊，原来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小老百姓才会工作到这么晚，没想到大佐您也这么敬业啊。”
　　少女突然转过身，望着罗伊站定在她面前。
　　“想必您也很疲劳了吧，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啊不不，我不放心……”
　　“我就住在这里。”
　　罗伊顺着少女的话看向旁边，才发觉分明是停在了旅馆前面。
　　在他的印象中一般来说碰到这种情况半数以上的女性都会邀请自己上楼坐坐，但是……
　　“您早些回去休息吧，晚安。”
　　少女仅是礼貌地轻轻鞠了一躬，便快步向旅馆的大门走去。
　　罗伊一直看着她走上门前台阶，漆黑的长发微微颤动，月光下仿佛洒落满地的星辉。
　　“小姐，你的名字……？”
　　她转头，推门的动作略有停滞。
　　“艾丽雅。艾丽雅•林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