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神仙同居的日子》染染

12、《育幼指南》

　　像来时一样，白堂叫了一辆出租车，不同种族的四只一起坐上了车。
　　不同的是，这次睚眦被墨青逮住，只能老老实实的被白堂提着没法作怪，所以出租车开的一路平稳，李刚也就没有再次被吓晕。

　　下了车之后，墨青立刻对李刚微笑，“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李刚期期艾艾，磨蹭了一下，没说话。

　　他觉得今天真是很糟糕，不但知道了自家邻居不是人，还变成了一只鬼的……什么宿主。
　　虽然之前听那个神仙说的，这个“宿主”似乎也没他什么事儿，但莫名其妙跟一只鬼牵扯上，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深深的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希望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墨青见李刚表情不太对，担心道，“你哪里不舒服么？”
　　李刚盯着睚眦脱口而出，“我在做梦吗？”

　　其实李刚只是随口发泄一下情绪，并不是真的想问这个问题的，但墨青却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慎重回答，“应该不是，我听说只有鱼类才会睁着眼睡觉……”
　　说着说着，墨青自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看李刚从他一开口就一脸复杂盯着他瞧的表情，刚才那句问话应该并不是真的想要他回答，既然不是想要回答却用上疑问的语气，那一定就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记得之前看电视的时候，男主角在心灰意冷之时看到女主角的微笑，因为太过欣喜也忍不住问了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那李刚边盯着睚眦看，边看边感叹……明白了，他一定是太过欣喜，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成为一只鬼仙的宿主！

　　这样想着，墨青再次恢复了微笑，伸手拍了拍李刚的肩膀，温和道，“其实你不用那么高兴的。”
　　——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我正在高兴啊！！

　　李刚腿软了一下，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墙。
　　嘴角勉强扯动了两下，他想笑一笑的，未果。
　　只能颓废的转身，用幽灵一般的语气招呼，“晚安……”
　　然后慢慢向自己家走去。

　　墨青保持着微笑目送李刚李刚，然后转头对白堂道，“看，他高兴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白堂没回答……他真的没看出那个人类哪里在高兴。

　　“哼。”一直被白堂扣住的睚眦突然哼了一声，傲慢的昂起头，“碍事的东西走了，现在，我们也该来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事了吧。”
　　“嗯。”墨青立刻点点头，然后迈开步子向着睚眦走过去。

　　睚眦心内毛一炸，僵着身子叫唤，“你等一下，你想怎么样！”
　　墨青依旧微笑，伸出手，直接牵住睚眦，边带着他向前走，边温和道，“外面冷，先进屋再说。”
　　睚眦愣了一下。

　　今天虽不是满月，但天空一片晴朗。
　　淡淡的月光本就模糊，洒在墨青微笑的侧脸上更是带出柔和一片。
　　可能是刚才坐在靠车窗位置的缘故，墨青的头发有点乱，带上那抹笑容，使得他现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倒更像是哪家捧在手心里宠爱呵护的小公子。

　　“怎么不走？”墨青大概是感觉到了睚眦没动，回过神询问的看着。
　　意识到自己看这个神仙看出了神，睚眦立刻晃了晃脑袋，嘴里推拒道，“哼，找什么借口，我会觉得冷？”
　　“嗯。”墨青好脾气，还是那样温润的笑，“是我冷，所以我们快进屋吧。”

　　他冷？神仙也会冷的吗？
　　睚眦一愣。
　　但是触在手心的那只手……
　　睚眦不由低头向墨青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看过去。

　　指节分明，修长纤细，白皙的肤色，似乎白玉一般的皮肤触感很好，不过就算是不受温度影响的他，也感觉到了墨青的手确实是冰凉的。
　　怎么会这么凉？
　　睚眦无意识的皱了皱眉，随即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关心那个讨厌的神仙，于是立刻又恶狠狠说，“自作自受，你活该！”

　　墨青脚步一顿，惊讶的回头又看了一眼睚眦，然后突然笑出来，弯着眼镜点头，“嗯，是我的错。”
　　睚眦好像一拳锤在了棉花上，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纠结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把自己的手从墨青手里抽出来，心内美其名曰这样走路省力气，光明正大被墨青一路牵着走。

　　墨青，他则是……再一次想到了那本《育幼指南》。
　　记得里面说过，小孩子成长到一定时期都会有一定的逆反情绪的，就好比明明在关心别人，却非要别扭的把自己的关心用另一种伤人的方式表达出来，这时候父母如果没有对孩子采取正确的教育方法，非但会让孩子的逆反情绪越来越重，而且还很容易伤到小孩子的自尊。

　　想必，睚眦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在知道睚眦明明是关心他的前提下，站在父母角度的他（？），又怎么可能因为睚眦的语气不好而生气？
　　嗯……看来那本《育幼指南》真的很有用，什么时候再去一趟超市，能把那本书买回来仔细阅读就最好不过了。

　　两人各怀心思往屋里走，谁都没在意到，站在最后一直没开口的白堂，正看着墨青牵住睚眦手的那个动作。
　　——表情似乎很不高兴。

　　……

　　回屋之后，没等墨青开口，白堂带着一脸不爽哼了一声径直自己上了楼去。
　　睚眦接收到了白堂路过自己身边时甩过来的那个凶狠眼神，立刻回想自己哪里惹到他，并决定下次还要继续这么做。

　　墨青倒是非常欣慰。
　　因为《育幼指南》上说过，父母教育孩子应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既然白糖此刻主动承担了恶人的角色，那么下面就该他温言细语好好劝说睚眦回头是岸了。
　　——如果李刚知道墨青的想法，他一定会震惊于仙人对于现代汉语的应用竟然是这样的出神入化。

　　“好了，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吧。”睚眦一点儿也不客气，转身直接坐在沙发上，大腿二腿那么一翘，原本“人”字型的宫服前面分叉几乎完全打开，露出春&色一片。
　　墨青倒像是没看到睚眦这动作似的，点点头，说，“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拿个东西。”然后转身也向着楼上走去。

　　睚眦目送着墨青上楼，直到墨青拐弯进了自己房间之后，才撇撇嘴回过头来，有一出没一出的锤沙发垫子。
　　——他也不怕我跑了！
　　想了想，睚眦甩甩脑袋。
　　——我为什么要跑？我又不是怕了他！
　　《==其实这前后两句话莫名的有点矛盾。

　　睚眦就在这样的矛盾来矛盾去中，把沙发上的靠垫锤来锤去，直到墨青拿着什么东西下了楼来。
　　睚眦立刻全身禁戒，保持着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的动作，昂着头，傲慢的说，“对付我还需要拿了武器才行么？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啊！”

　　“嗯？”墨青一愣，随即又露出像之前一般的包容微笑，“不是武器，是送你的。”
　　“送我的？”睚眦也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哼，说的倒是好听，你那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故意送我什么会压制我能力的东西吧？”
　　“不是。”墨青走到睚眦面前，双手捧着那样东西让睚眦看清了，“是一方护身符……能保你在白天也可以自由来去不受限制。”
　　睚眦的表情立刻很复杂。

　　虽然身为鬼仙，但终归是鬼，所以睚眦也不能例外，每每一到日出，就会失去知觉昏睡过去，直到日暮时分方能转醒，重新活动于人间。
　　上千年下来，除却一开始的新鲜感之外，每每只能躲在黑暗中看到人性丑恶的那一面，无论是怎样的恶心画面都会被黑暗彻底掩盖，这已经令睚眦彻底的厌烦了。
　　他早就希望能有一天可以重新看到日出……虽然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奢望而已。

　　而如今这种奢望居然能够成真！
　　虽然这是神仙——那个在他看来最为伪善的种类给的希望……可是，他舍不得放手……

　　墨青就一直保持着笑容，看着睚眦脸上各种复杂的表情一一闪现。
　　他明白的，一直以为自己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中的孩子，在第一次发现原来父母是默默关心着自己的，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个人的时候，是需要一定时间来适应的，这些，他都是明白的。（你明白的全都错了！）

　　他面上的表情更加柔和，连带着伸出手来，解开护身符的绳结，对着睚眦轻声道，“我帮你戴上吧。”
　　睚眦无法反对，下意识点了点头。

　　墨青低下头，双手绕过睚眦的颈项，细细帮他拴着绳结。
　　睚眦感觉有些失落，就好像一个被敌人所救的首领一般，空有再大的怨恨也没法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回报，尴尬之余，没话找话道，“我上次看到你还是长发，怎么剪了？”
　　“没剪，不过障眼法罢了。”墨青一说话，温热的呼吸直接喷洒到了睚眦的颈项上，这样陌生的感觉令睚眦十分不自在。
　　他只感到自己好像走上了什么错路，但是又找不到这种感觉的源头。

　　“我……”睚眦再次没话找话，“我还是觉得你长发比较好看。”
　　“是吗？”墨青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睚眦立刻就后悔了，墨青怎么看都是少年模样，形容少年怎么能用“好看”这么个词？
　　正在皱眉，突然感觉眼前一花，然后看到及地的长发在空中一璇，随即铺洒开来，掩住了他眼前光线。

　　“你……解了障眼法？”睚眦伸手撩起挡住自己视线的一缕乌丝，看着那丝滑柔亮，温顺的垂在他手心里的发丝，不由心情变好。
　　“嗯，白糖也说我长发好看的。”这次，睚眦分明听到了墨青语气含笑，“你不提醒我都忘记了，白糖让我在家时不要用障眼法的。”
　　于是睚眦刚才的好心情立刻消失不见。

　　还没等他再次没话找话——

　　“哼！！”

　　——楼梯上突然传来了非常大的哼声。

作者有话说

　　睚眦有过去的……他的过去，容后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