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信使》冉天音

5、Chapter004 相杀（下）

　　“库……”少女咳出一口血，瞪大了眼睛，带着胸前晕染开来的血渍一脸不可置信地缓缓倒在地上。
　　泪水沾湿了少女长而浓密的羽睫，盈满了那双常盛爱慕的褐色大眼，而后在线条柔和的侧脸上划下一条痕迹。少女眼中那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的包容与满足熄灭了。而今那儿只剩下死寂的惊恸。
　　库洛洛优雅微笑着走向地道的尽头，而后转身踏上石阶。
　　愤怒的镇民们手中拿着各式武器，在看见他的一瞬都是一静。
　　这年轻男人极为稳当地以优雅的步姿走向众人，手中执刀，刀尖还滴着猩红的液体，雪白衬衣上沾着些许血渍，神情仍然平静安然，仿佛他方才只是行走于花园里赏花看景。
　　“天哪他身上有血——小香没和他在一起！”一个尖锐的女声伴着长长的抽泣声响起，高亢得仿佛能划破空气，“那可怜的姑娘——”
　　镇民们愤怒的声音顿时嗡嗡地响了起来。
　　“干掉他吧，干掉这小子吧，反正我们最近也缺物资了！”
　　“这真是个混蛋！小香一定是被骗的……混小子，混小子！代替者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娘的，砍了他！”
　　人们愤怒地举着武器扑了上来。
　　只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面容漂亮干净的年轻男人与之前所遇到的任何旅者都不同，他是个令人心惊胆寒的杀戮机器——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压倒性的屠杀。在镇民们的惨叫声中，这黑发黑眼的漂亮大男孩收割起生命来动作流畅优美几在毫秒之间，毫不手软。有少年喘着粗气连爬带滚刚逃到门口，就在背后被割断了气管倒下……
　　最终这座落于优路比安对岸小镇的纯白教堂残败了，颓落了，往日的庄严华美不再。
　　它的外观毁于惊恐慌乱的当地居民之手，它的信徒为一个外乡来的年轻人所戮……唯有湿润的海风自被强行砍开的教堂大门灌入厅堂内，让空气融成了令人心烦气躁的粘腻——
　　地上散乱的尸块割口处有猩红的液体流溢，混杂着变了形的肌肉纤维与尘埃酿成了腥膻而让人欲呕的恶臭。
　　时间刚刚好。
　　库洛洛转身走回那个放置着传送晶石的密室。那块金属直板已经自动伸展开来，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浅红晶石——他却并没有伸手去碰触这镶嵌着美丽银丝的晶体。
　　事实上他并不太信任小香——打一开始他便觉察到了对方是想诱导自己去做些什么。那女孩身上的违和感过于强烈。即便伪装得再好，他也仍可以感到对方在努力伪装得无害而纯真——
　　少女临死一瞬的杀气不会骗人，还有那与柔弱外表不符的身法及体力。既然无法在从她那里得到更多准确信息，那么这种女人还是尽快除掉比较好。
　　库洛洛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块刻着古怪字符的金属板，发现其上的字符除去特定的几个标点，数量便基本与通用语字母相持平。且看样子这里应该还藏着些什么，很有可能那才是他所真正需要的东西。大概确认了一下各个符号所相对应的通用语字母之后，库洛洛伸手准备输入指令。然当他指尖触到板面的一瞬，这男子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
　　“啊~啊，要抓住您工程量还真是真浩大呢……”
　　一只纤细而苍白的手臂抬了起来。
　　原本应当已经死去的娇弱少女自地板上撑起身子，泪眼汪汪地瞥了一眼自己被戳了个洞的衣服，颇为委屈地咬着下唇，“啊，衣服破了。人家很喜欢这件的说……库洛洛先生下手还真是狠，好歹也给我的衣服留个全尸呀。”
　　少女身上伤口已然消失。仅有褐红色的血渍在纯白布料上晕染成的一朵血花能证明她曾受过多么重的伤。小香有些哀怨地戳了戳男人倒在地上身体的背脊，撇了撇嘴，最终还是伸手扯着胸前那个切口走出了密室。
　　片刻之后她又泪眼汪汪地回来了，身后跟随着的正是她口中的另一位“祭品”，库洛洛这几天来的对门——那位发肤眼眸皆色泽冷冽的年轻女子。
　　“莉莉丝大人，要不是您说贵重物品一定要‘小心轻放’的话镇子里就不必受到这么大损失了……”少女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我的邻居们被杀了，那些孩子们会很伤心的……”
　　莉莉丝却是一笑，摸着小香的头声音慵懒，“好啦好啦，别告诉我你催眠的功力退步了……再说，你手里还有上次的药剂呢。至于那些孩子的话……你再从外面引进来一批人修改好记忆不就得了？”
　　“可是这毕竟是超出了计划之外的损耗啊……”小香声音柔软而略带沙哑，“我不甘心……我明明为了能够更成功地把他引进局里，专门对自己施行了了深度催眠呢。可结果还是这样……”
　　“所以呢？”莉莉丝嘴角勾起妩媚笑容，“你想要什么？嗯？小淘气鬼……”
　　少女棕色的大眼闪闪发光，露出了嘴馋猫儿般的神情，“莉莉丝大人，您把数据记录完之后可不可以让他成为我的玩具？”
　　“你呀，真是个贪心的小鬼头……”莉莉丝闻言哈哈笑了起来，语调里满里是宠溺，但话里却并无让步半分，“不过不行哦。这孩子是支潜力股，而现在的他大也不过是个才十七岁的大孩子……离全盛期还远着呢。我很中意他。”
　　少女闻言不由撇撇嘴，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那么至少能帮我保下旅馆的老板娘么？有她在我好做事的……”
　　“嗯，那自然是没问题的。”莉莉丝点点头。
　　“那……莉莉丝大人，我能戳他一刀么？”少女棕色大眼闪烁着莫名的光，“就这样放过他我总觉得不解恨……”
　　“小香……”莉莉丝轻叹一声，“你很喜欢这个孩子？我从未见过你对谁这么有执念……”
　　少女顿时红了脸咬咬下唇，看来楚楚可怜，“才、才不是呢！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啦。反正他的记忆也会被篡改，就让我戳一下而已，又不会致命……”
　　“好吧，随你喜欢，别太过了就成了。”言罢这年轻女子就掠掠银灰色长发，踱步到库洛洛身前扒开了那僵直地躺在地上完全失去意识的的年轻男子额际的绷带，将一枚与男子额头图案完全吻合的金属十字覆于对方额上，轻叹一声——
　　“这么些年不见了，真是怀念啊……库洛洛·鲁西鲁，我可爱的……依赖人。”
　　滴。
　　[数据录入成功。]
　　金属十字的光泽黯淡下来。

　　“团长？你感觉还好吗？”
　　当库洛洛醒来的一瞬，他看见的是派克诺妲关切的面容。他又回到了基地里的房间，且胸口隐隐作痛。
　　“派克，我离开了多久？”库洛洛坐起身来，眼中酝酿着夜色。
　　“团长，你并没有离开过这里啊……”派克诺妲看来眼中有几分忧色，“你昏迷了一个多星期了，大家都很担心。昨天下午你的胸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伤口，似乎是心脏被割裂了……幸亏当时玛琪在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你们担心了。”库洛洛脸上掠过一丝温和的笑，看向突然打开的房门，“侠客，一会帮我查一下优路比安对面那片大陆的一切相关资料，尽快。”
　　“好的没问题。”金发碧眼的男孩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团长，当时你晕过去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们一大跳哦，有意思的是那颗‘女王之心’居然在那之后就消失了，这和我们以前查到的资料不符呢——”
　　“因为那并不是‘女王之心’本身。”
　　库洛洛微笑着交合起双手，黑眸中是淡淡笑意，“但它带我亲眼看见了那颗晶石，还将我带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道伤与梦里他所刺伤管理员小姐的地方一模一样。
　　在被刺中要害奄奄一息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为了阻止他对镇民下手而以那种速度刺伤自己……
　　他眼前浮现起了少女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
　　这一切果然很有趣。

作者有话说

　　注：小香算得上是莉莉丝的助手。最喜欢装可怜装清纯的孩子……ORZ
更完，回家去鸟~挥舞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