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信使》冉天音

3、Chapter002 宗教

　　于是库洛洛拖着他简单至有些寒碜的行李见到了棕色大眼的娇怯小姑娘，并被安排在了从侧走廊数去的顺数第二间客房——
　　顺数第一间已有人占了。
　　那是个长了一头灰色长卷发的年轻女性，灰色桃花眼色泽冰冷，肌肤雪白缺乏血色，嘴唇倒是红润的很——若是她再穿上件纯白衣袍板起脸不说话，看起来就会像个寒气四溢的雪女。
　　不过库洛洛十次见她有八次里这女人都不怎么冷，倒是过于热切了些——
　　她总爱瞥瞥自己笑得一脸暧昧，而后拍拍管理员小姑娘的肩膀说声“嗨加油啊姐姐看好你们”，就拿着本书往花园里的长凳上一坐，不时带笑斜睨这方。
　　管理员小姐因此脸色常不断在微红与十成熟间跌宕不定，棕褐色纯真大眼映出盈盈水光，娇羞姿态甚是惹人怜爱。
　　想到这儿大男孩黑眼睛闪过一丝兴味。
　　管理员小姐比预料中难以攻克。那颗与“女王之心”成对的宝石的详细资料及所在之处……无论自己如何制造契机谈论相关传说，那小姑娘始终只是一脸红晕地向他介绍着那个作为传说背景的古老王国，并极顺畅地开始大侃特侃与那王国相关的正史和野史，面上表情热切无比，真诚到了完美的地步——却半点没有提及那对稀世极品。反倒是自称是个旅游爱好者的对门女子偶尔会好奇地瞥一眼自己手中的资料，而后神秘兮兮地问自己是否对“女王之心”有兴趣……但她似乎以为“女王之心”仅有一枚并早就遗失在了卡丁那片贫瘠的国土，还提出了当年友克鑫所拍卖的一顶奇异的皇冠上镶嵌的极可能就是那枚珍贵的宝石……很切合一位一知半解的旅者的形象。
　　不过那位管理员小姐在逐步沦陷。
　　库洛洛纯黑瞳仁映出一堆摇摇晃晃地往这边挪动着的书籍。
　　唇角勾起温润笑容，大男生翻过两页放好书签把手里的典籍一合，“小香小姐，我来帮你吧——该放哪儿？”
　　“库、库洛洛先生！”小姑娘纤细的手臂扒着书本，欢快笑脸从书堆后伸出来，“您拿上面那十二本就好，那都是您上次讲到的那个传说中的国家的资料呢！还有关于上一次您谈到的‘忏悔’与‘救赎’以及犹大叛变的真相，第七册也有相关的资料……嘿咻！”
　　小香把余下的资料往石质书桌上一放，就拉过男生兴奋地翻开她所说的第七册书籍：
　　“您看，”少女哗啦啦翻着书页，“看这儿……耶稣为犹大所出卖在新约里是件板上钉钉的事，犹大因此被视作为钱财不惜出卖良心的罪人而使得他的子孙遭受苦痛，而在旧约里——那是最早的圣经也是犹太人自己的圣经——犹太出卖耶稣使他受苦却是耶稣的指示呢。神的儿子要显示他的神通与救赎的能力，因此他的门徒之一要为他提供这个机会。”
　　库洛洛右手撑在桌上立于少女身侧，黑眸里映出少女明亮的棕色大眼睛及水润唇畔满溢的讽意，“如果神存在的话，我是说如果——那么它最终没有给回它所为它的子民许诺下的那片沃土。在上千年的颠沛流离之后犹大的子孙所得到的不过是一片饱经战乱与苦痛的干涸贫瘠之地，而犹大始终背负着罪名。事实上犹大和耶稣是同族啊！”小香的声音在颤抖。
　　好现象。她的情感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外露。
　　这是管理员小姐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的属于她本人的情绪失控。
　　库洛洛笑了，笑容干净而略带深意，呼吸不经意间柔柔喷在少女耳边，“这样说来小香小姐并不信神？”
　　小香因为暧昧的动作红了耳朵，但她很快就把自己的羞涩笨拙地掩饰了过去。
　　这娇小少女扭过脸开始思考库洛洛提出的问题，而后一双手微微抖了起来，猛地合上书本开始略带焦灼地来回踱步，“信，怎么不信？可神和宗教是两回事。”
　　“我只是不信那些被宗教里详细推出来的个人而已。他们最初说白了不过是那个久远的时代里的普通人，比如耶稣……他多聪明啊。一个没权势没财力的人因为受苦受难而有所感悟，进而创造教义生造出一个神明来，使人们心生共鸣而跟随他……最后这男子神圣而悲惨地死去，因他所作所为与企图在执政者手里分一杯羹无异。”
　　“最终世人因据说出卖他的人的种族而将耶稣本身所生的种族一同鄙弃。世人举着不存在的神灵的旗帜为之战斗，平民供奉着本就是虚无的存在为之贫苦拮据，信奉着一个纯属杜撰的偶像而从被点醒的聪慧走向被蒙蔽的愚昧。耶稣最初立教的目的不见得纯然伟大，但他的心血终是受到了亵渎，他的遗产被用来屠戮族人。”
　　“啊！”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小香站在那里扯着衣角如同被惊醒一般轻轻地叫了一声，笑得比哭还难看。
　　少女满含歉意地望望身旁的黑发男子，捂着嘴低下头流出泪来，“库洛洛先生真是……让您见笑了。在教堂里说这种话，我真是疯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留在这种地方，一点都不想啊！这儿的空气让我窒息，每次做布告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讽刺……我觉得我在欺骗。可我舍不得孩子们的笑脸，我还得守着——”
　　少女单薄的身体晃了晃，脸色一下苍白起来。
　　眉目精致俊朗的男子笑笑，抽出怀中手帕为少女仔细而温柔地抹去眼泪，“小香小姐，请不要这样说。你所说的是从前的历史，宗教确实曾为人们带来苦痛与灾难，即便在今天仍难免于此。但你所作的一切是有意义的——你看那些听着你每日布告的人们哪一个没有因此得到了心灵上的平静？他们也是需要有一个信仰来支撑着他们，需要一个心灵上的支撑来倾听他们的忏悔和愿望，需要教义来约束他们使他们的行为保持高洁。事实上宗教的产生正是始于需求。你在守护着你的亲人与朋友，以你的方式。”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我还是——”
　　清瘦的少女低头沉默片刻含泪笑着抬头，像是下定了决心，“库洛洛先生，我不能让您像以前那些人那样。跟我来吧，”小香牵起库洛洛的手，两人如逃亡一般一路奔跑，“您其实是在找回去的路不是吗？还有另一样东西——那颗晶石……其实我都知道。”
　　他们绕过长长的如迷宫般的巴洛克风格走廊，踏过长满艳丽罂粟花的园子那泛着淡淡香气的泥土。教堂的空气里有着海风的味道，温柔地抚过两个年轻人的面庞，掠过娇小少女的泪眼，以及年轻俊美男人嘴角一抹若有所思的浅笑……
　　小香终于喘着气在祭坛后面的神像下站定，与库洛洛相握的手里满是汗水。
　　“这里是……大堂？”眼中有着子夜色泽的年轻男性轻声问道，语气里却满是笃定。
　　“是啊，库洛洛先生。每年有许多人像您一样来到这里，就像那位莉莉斯小姐一般。”
　　少女转过身来，笑容惨淡，眼中噙着泪，“我看看……嗯，明天，没错就是明天——按照原定计划你们就会被送上祭坛。我知道您是念能力者。您应当早就发现了，您出不去这个城镇也无法在这儿使用念吧？”

作者有话说

　　……累死了……来，各位可爱的收了这文的童鞋，惊喜送上，我更了……另外修错字TvT
狂吼：库洛洛丫小样的拐骗了小姑娘想得瑟！？得瑟毛得瑟！很快你就……（被莉莉斯一棍敲晕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