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乙女：驯服上弦之后》白给猫猫派

42、人鱼

　　那些更私人的、充满屈辱和不安的细节，那些回响在耳畔的话语和如影随形的寒意，在你的报告中只字未提。
　　写完最后一个字，你放下笔，将报告仔细封好。窗外的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只有驿站值夜队员极轻微的脚步声偶尔传来。
　　这份报告递上去，必然会引起波澜。但这是你能在如实与自保之间，找到的最平衡的表述。剩下的，只能交给主公和柱们去判断。
　　你将报告交给值夜的“隐”队员，叮嘱务必尽快送达本部。队员郑重接过，消失在走廊尽头。
　　回到房间，你吹熄蜡烛和衣躺下。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依旧清醒。
　　汇报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或许在回到本部之后才会到来。而那只鬼……他真的会等待“下次”吗？
　　你握紧了枕边的日轮刀，冰冷的刀鞘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定感。
　　至少今夜暂时安全。
　　报告被连夜送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不知会激起怎样的涟漪。
　　驿站的日子在一种表面的平静与内里的紧绷中缓慢流逝。你和狯岳各自养伤，除了必要的接触，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他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只有吃饭和换药时才露面，脸色始终阴沉，看你的眼神也总是复杂难辨，混合着未散的戾气、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同病相怜的晦涩。
　　几天后，狯岳的调令先一步抵达。命令简洁，没有多余的解释，要求他立刻前往西北某区域执行新的支援任务。
　　他接到命令后，只是在早餐后过后冷冷地甩下一句：“我走了。” 便背起行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驿站，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道上。
　　驿站里只剩下你，还有两名负责日常事务和警戒的“隐”队员。
　　等待变得格外漫长，伤口在精心照料下逐渐愈合，脸颊上的血痕也结痂脱落。
　　体力的恢复并未带来心境的松弛，你开始更加勤勉地练习剑技。每一次挥刀，都思考着若再次遭遇类似拥有领域性血鬼术的鬼该如何应对。
　　又过了数日，本部的调令终于到了。
　　并非预想中严厉的质询或召唤，而是一份看似寻常的任务指派——前往东部沿海的一个港口城镇“湊町”，调查近期频发的渔民失踪事件，怀疑有鬼利用复杂水道和船只作为掩护活动。
　　命令由你的鎹鸦布歌直接传达，没有经过驿站中转，末尾附有一行小字：“抵达后，与当地隐部队接头，获取详细情报。任务期限，十五日。”
　　这太……正常了。正常得反而让你心头疑窦丛生。隐香里事件涉及上弦，过程诡异，你的报告即便经过修饰，也绝不可能被轻易忽略。
　　如此平静地指派下一个任务，像是某种……观察？或者说，暂时按下不表，等待你自己在后续任务中的表现来佐证或证伪某些猜测？
　　你无法确定。但命令已下，你必须执行。
　　离开驿站前，你向留守的“隐”队员道谢，并请他们向本部转达你已出发前往湊町的消息。布歌落在你的肩头，不安地啄了啄你的耳廓，似乎也感应到了你平静外表下的波澜。
　　前往湊町的路途遥远，换乘车马舟船，又耗费了数日时间。你尽量让自己沉浸在赶路和沿途的观察中，不去多想本部可能的意图，也不去深究那如芒在背、仿佛从未远离的注视感——有时在拥挤渡轮的角落里，似乎瞥见一抹白橡色的发梢；有时在夜深人静的旅店走廊，仿佛听到极轻的脚步声；甚至偶尔在梦中，会被七彩琉璃般冰冷的目光惊醒。你知道这可能是过度紧张导致的幻觉，但那份寒意如此真实，让你无法完全释怀。
　　湊町是一座繁忙而潮湿的港口城镇，空气里弥漫着海腥味、鱼获的咸鲜以及码头特有的杂乱气息。船只往来如梭，人流混杂，三教九流汇聚于此，确实是个易于鬼魅隐藏的所在。
　　你按照指令，在码头区一家挂着“浪速屋”招牌的旧货栈后巷，与隐部队的接头人碰面。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手指粗糙、看起来与普通码头工人无异的中年男子，自称“阿海”。他谨慎地核对了你的身份和暗号，然后将你引入货栈内一个堆满杂物的隐秘隔间。
　　“最近三个月，失踪了七个人，都是夜班归家或独自出海的渔民。”阿海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尸体一具都没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开始以为是海难或者寻常凶案，但失踪得太集中，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有侥幸逃回来的幸存者，神智不清，一直念叨着‘水里的女人’、‘好听的歌’、‘跟着走就不冷了’……但问细节，什么都说不出来，没过两天，那人也……疯了。”
　　这听起来像是志怪小说中的人鱼。是利用声音或幻觉捕食的血鬼术？你立刻警惕起来。海边、夜晚、声音诱惑、失踪无尸……这确实是鬼类常见的捕猎模式。
　　“失踪地点有规律吗？”你问。
　　“集中在两个地方，”阿海拿出一张粗糙的手绘地图，“一个是镇子西边的‘老渡口’，废弃很久了，但有些贪近路的渔民晚上会从那边抄近道回家。另一个是往北五里外的‘鹰嘴湾’，那里水流复杂，暗礁多，平时去的船就少，失踪的都是胆大想去那边碰运气的独船。”
　　你仔细记下地点，又问了些关于幸存者症状、潮汐时间、当地传说的细节。阿海所知有限，但提供的线索已足够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调查方向。
　　“我们会继续暗中留意，有新的消息，老办法联络。”阿海说完，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货栈外嘈杂的人流中。
　　你决定先从“老渡口”入手。那里靠近镇子，即便夜晚也相对容易观察，且幸存者提到的“夜班归家”符合此地特征。
　　是夜，月晦星稀，海风带着刺骨的湿寒。你换上一身深色的简便衣物，将日轮刀用布裹好背在身后，悄然来到了西边的老渡口。
　　所谓的渡口，不过是几段坍塌大半的木制栈桥延伸进黑沉沉的海水里，周围堆放着腐朽的渔船骨架和破烂渔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海藻腐败的气息。远处镇子的灯火昏黄模糊，更衬得此地荒凉死寂。
　　你隐匿在一处较高的残破石墙后，调整呼吸，将感官提升到极致，仔细聆听着风浪声中的每一丝异动，观察着海面与岸边的任何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单调声响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并无异常。湿冷的空气浸透衣衫，但你不敢有丝毫松懈。
　　约莫子时前后，风向似乎微微改变，带来一缕……极其细微的、仿佛吟唱般的缥缈声响。
　　声音似乎是从废弃栈桥更深处、海水与礁石交界的方向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