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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卷卅贰 戏子杀手 ...

  •   “殿下您看,那个饰花旦的戏子有问题。”伴着留影的话语,执陌旋即朝那戏子看去,看身形应是个男子。

      “这戏子可是你们馆里的人?”执陌瞥了眼千尘,如是问了句,后又将视线移回了台上。那戏子确实有些古怪,他的视线终是停留在隔壁包间,就好像这一出戏是专为那正中间包厢中的客人特地上演的一般。

      千尘望着台上正在对戏的两名戏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此二人皆非我馆中人,先前听妈妈提过,说这一批戏子都是从戏院请来助兴的。”

      “哦?从外头请戏子来助兴?你们老板倒是挺愿意花银子的,只是,这银子花得不值得。”说话间,执陌端起酒杯,又浅呷了一口,“偌大的玲珑馆,那么多才艺双全的小倌儿,何苦到外头去请人呢?”

      千尘听明白了执陌的疑惑,复又启口,“其实是这样的,那戏院老板与咱们老板也算是熟识,所以这一出乃是戏团义演,并不收取银子,权当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给过个场子罢了。”

      “这样吗?”执陌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那个反串的戏子身上,他总觉得还是有些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有破绽。

      而就在那一刻,忽然一道光出现在那戏子艳红的袖管口,执陌一惊,顿时意识到问题所在,连忙站起身,然而他还未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却已见一把匕首破空而出,直逼着隔壁包厢飞去。

      执陌一急,随手捏起一粒花生欲打偏凶器,可惜反应还是慢了一拍,飞刀已然没入垂帘背后。

      “留影,抓住那个人!”甩下这句话后,执陌转身便冲了出去,如今他最担心的还是殇离的情况。

      伴着“砰”的一声,执陌猛地踢开隔壁间的房门,下一刻他看到的场景竟然是殇离紧张地将疏河护在身后,对来人充斥着敌意与戒备。

      执陌略微蹙了下眉头,与殇离的视线对上,对方愣了愣,方才意识到这个突然闯入的人乃是大皇子,“是你?殷执陌,你派人暗杀我?”

      “我没有。”执陌的回答很干脆,嗓音亦分外低沉,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极为诡异,他没有再说话,殇离和疏河也始终沉默着,直到留影走进房。

      执陌见留影一个人回来了,则问道:“怎么样?”

      留影无奈地摇摇头,“被他跑了。”

      可就在他的话音落下之际,从房门和垂帘两边又纷纷射来数枚飞镖,至此众人才惊觉——那人有同伙!

      “殇离!”危难时刻,执陌只是担心着殇离,可一回头,却见殇离将疏河紧拥在怀里,堪堪避过一轮攻击。

      “殇离,你的手臂受伤了。”疏河见殇离的袖管上裂了口子,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布料上已印出了血迹,惊得他立马叫了起来。

      而殇离却依旧护着他,警惕地观察着外头的动静,生怕还会再来一轮暗镖之袭,同时他仍不忘给疏河一颗定心丸,“放心,小伤而已。”

      “疼吗?”疏河瞧着殇离手臂上的伤口,似乎格外心疼,而殇离只是朝他笑了笑,轻声道:“不疼。”他看疏河依然一脸的担忧和惊恐,则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温柔启口,“别怕,有我在。”

      疏河本身会武功,根本不需要殇离如此保护,只是做戏加点苦肉计会更动情。

      果然执陌一瞧见那一幕,顿时停下了脚步,他就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人间亲密的举动,忽然心痛到了极至。

      也不知那些袭击者究竟出于何等目的,那一轮攻击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留影后来出去查探情况,才得知在刚才出事之后,那批戏子就一个都不见了。

      疏河听说人都散了,这才安下心来,随后对殇离说:“咱们回去吧,你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

      闻言,殇离微微颔首,在疏河的扶持下正要离开,却忽然被执陌抓住了手臂。

      执陌已经刻意避开了殇离的伤口,却好像还是弄疼了他。只闻殇离压抑地轻吟一声,随后才皱眉问道:“你想作何?”

      执陌一点点地松开五指,而后垂下了手。他并未立刻出声,反是对着殇离看了好一会儿,才掉转身往外走,从留影身边走过时,他刻意顿了顿脚步,然后冷冷甩下一句命令,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几人都能听到,“让人把疏河送回侯府,另外沈世子和那个叫千尘的小倌,给我带回宫。”不容置否的口吻,说罢,他便迈出了门槛。

      而留影回到隔壁房时,千尘似乎早就被吓坏了,呆坐在桌前,一张小脸惨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留影走过去扶着他站起来,而后刻意放缓语速道:“殿下要我带你回宫,所以千尘相公请随我走一趟吧!”

      千尘怔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总是表现得很是乖巧听话,“是,麻烦您带路。”

      直到千尘随留影一同坐上在馆外候着的马车内,这才发现原来车厢里另外还坐着两人,一个正是大皇子殿下,而另一个,则是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也曾与之有过一次交会的沈家世子大人。

      千尘此人很懂规矩,一见这两位身份尊贵的爷坐在里头,则连忙行礼,“千尘见过殿下,见过世子大人。”

      执陌的心情很不好,也懒得说什么,倒是殇离好心地拉过了千尘,“在这里无须行礼,不过千尘,咱俩是不是见过?”

      千尘不敢抬眼,只低着头回答,“曾经有一次,世子大人来玲珑馆想要买醉,是我伺候的您,那晚很多皇子和大人们都在。”

      经千尘这么一提醒,殇离总算想了起来,“哦,是你啊!没想到还能再见,这么说来,咱们也算有缘。”

      执陌本来就因为殇离和疏河的事儿很生气了,这会儿见他又跟一小倌勾搭了上,当即就冲他讽刺道:“我看只要是长得好看点的男人,你都和他们很有缘吧?一个疏河还不够,现在又来个千尘。”

      殇离本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如今一听执陌这话,旋即便上了火,“你够了吧?我随口说一句话都能被你拿来嘲讽一番,借题发挥也不带这样的,殷执陌,别太过分了。”

      执陌的音调忽而挑高,“你觉得我做得过分了?”他冷着一张脸,许久后才又压着嗓子道:“你明明知道我……”他看到殇离狠狠瞪了一眼,终是吸了口气低声启口,“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不喜欢?”殇离笑起来,“大皇子殿下,让殇离来告诉您,这世上的事,大抵是不尽如人意的,很多事的结局一早就已注定,即便你贵为皇子,同样无法改变。”

      在那之后,执陌没再说话,却是双目灼灼地盯着殇离,后者倒也毫不畏惧,更是冷傲地与之对视,这两道目光在不大的车厢内一来一去,就连千尘都感觉到情况不妙,虽然车内安静异常,然而空气中流淌着的火药味却十分浓重。

      留影知此二人关系,心里琢磨着是否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如今这种僵局,正要开口,却不料被自家主子抢了个先,而执陌那话仍只是针对殇离而说,“你信不信我可以不顾你和执风,立刻派人去断了疏河的命?”

      “你威胁我?”殇离面不改色,只是口吻更冷漠了几分。

      执陌浅淡一笑,倒也洒脱,“对,就是威胁你,刚才看你挺护着疏河的,所以我想,他定能成为一枚对我很有利的棋子。”

      “不错,你可以拿疏河当筹码来威胁我,不过我告诉你,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殇离眯起眼,唇角扬起一分暧昧的笑意,“大皇子该不会那么快就忘记梁青竹是怎么死的了吧?”言辞间,他的余光无意中扫到一旁千尘的脸色似有些惊讶,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当即出手,一记手刀打在千尘的后颈,对方挨了那一下后立马晕了过去,正好倒在殇离怀里。

      殇离微笑着抱着千尘,轻轻地理着他额前稍显凌乱地发丝,而后不再有所顾忌地启口,“梁青竹乃是大皇子背后的一股助力,当然,真正能帮到你的其实还是赵瑞,而我要说的是,我既然能够除掉梁青竹,也一样有能力除掉赵瑞,执陌,别小瞧了我,更不要逼急了我。”

      “梁青竹的死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顶多也就是让舅舅伤心了罢了。”执陌看着殇离搂着千尘的那个姿势,只觉得分外刺眼,“当然,我承认你确实很有本事,但是凭你目前的能力,想要除掉舅舅,未免太过大言不惭了些。”

      “轮兵权,我当然不及赵瑞,只是要对付一个人,未必一定要靠兵力,”殇离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是这里,梁青竹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那个人太蠢了,平日言前不懂三思也就罢了,到了皇上面前也敢胡言乱语,真是不知死活。”

      梁青竹是什么人执陌最清楚,那人的性子很是冲动,最恨小人,常常因看不惯某些人的做法而与人起冲突。方才执陌听殇离那一番话,忽然间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梁青竹不会无缘无故扯谎欺君,除非是有人逼急了他,殇离,是你故意逼他的,对吗?”

      殇离笑笑,并不否认,“不逼他,又怎么能让他那么快露出马脚呢?不过就这么点小手段他也扛不住,你找这种人来帮忙,真的靠得住吗?倒不如我帮你结束了他。”

      执陌沉默了须臾,才赞赏地抚掌而道:“厉害,我以前确实太小瞧你了,但是殇离,你要是以为靠你这种雕虫小技就能把舅舅也干掉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我们可以慢慢玩儿。”伴着殇离这话,执陌却是冷笑回之,“慢慢玩?只怕你等得及,疏河未必能等吧?”

      “疏河?”殇离笑出声来,“大皇子还不知道吧?疏河如今是我的人,他什么都听我的,所以,你不必替他操心。”他最后的这句话,终于将气氛降到了冰点。

      交谈至此,终是落下个不完满的结局。

      待回到宫里,执陌让人安排千尘于偏殿住下,随后便带着殇离回到正殿内室,其实执陌把他带回来究竟所为何事,殇离多少能猜出些,毕竟有些话在人多的场合不宜多说。

      果然一进了内室,房门刚合上,执陌便从殇离身后紧紧地搂住了他,殇离被他吓了一跳,起初还试着挣扎,可挣了几回发现皆是徒劳,也就没再白费力气了。

      反是执陌抱了一会儿,感觉到殇离安静了下来,于是低下头凑近其耳畔柔声低语,“终于又能这样抱着你了,殇离,你我才分别了多久?可我却总觉得我们有很久没见过了。”

      殇离没回应他,执陌也不觉得尴尬,只自顾自地接着启口,“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终于能体会到这种感受。”

      之后执陌又等了许久,却始终不闻殇离出声,终于他扳过了对方的身子,这才发现殇离竟紧闭着双眼,那样子就像是瞧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执陌摇了摇殇离的身体,再度唤道:“殇离,你怎么了?”

      至此,殇离才缓慢地睁开眼,对上执陌的瞳仁,他的眼神很复杂,带了点悲悯,又带了点讥讽,似乎还有些让执陌说不出的情愫,只听他用一种很清淡的口吻幽幽而道:“执陌,我不爱你。”他从小爱骗人,只把说谎当做捉弄人的一种手段,但从来没有一个谎让他说得如此沉重,在说这句话时,他突然有一种荒谬的错觉,好像等他说完,天就会塌下来一般。

      而有那么一瞬间,执陌觉得自己浑身都动不了了,就犹如被人点了穴,只能维持着这个动作傻站在原地,他也不记得究竟过了多久,身体才慢慢恢复了知觉,随后他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你不爱我?那你爱谁,那个疏河吗?”他摇着头,那癫狂的模样确实像个疯子,“不,疏河心里只有执风,他不爱你,而你,更不可能爱他。”

      殇离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静一些,虽然他的心早已痛得仿佛裂开。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必须狠心一些,这出戏要演得逼真,才可以骗过殷执陌,他将这思想给自己灌输了无数遍,却终究还是败在了执陌的一句话上。

      执陌说:“我不相信,因为我的殇离,只有我最懂他。”

      那一刻,殇离分明想开口反驳,然而话还未出口,眼泪却已先流。

      (卷卅贰完)
      [2011-3-10 19:04:19 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卷卅贰 戏子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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