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殇(已完结)》老历

63、第二章(4)

　　小糕子死了，是被慈禧命人扔进湖里给淹死的——那架势真吓人啊！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不容分说地把他扛起来，然后就是……一声沉闷的响声。

　　“咚！！”

　　一个活生生的人儿，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只在湖面声留下几个不大的气泡。

　　小德张他们傻愣愣地看着，心寒到了底——从小糕子的身上他们看到了老佛爷杀人如麻，主宰一切的表情，更看到了自己顶贱的性命！

　　尽管，他们早就听说了太后的厉害，可那是“听来的”，没人亲眼见过。可现在，见到了，他们也害了怕，双腿像患了立即似的哆嗦着，不安和惶恐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侵蚀着胸腔内那个怦怦乱跳的东西。

　　瀛台唯一的桥被拆了，要上岸必须乘船。瀛台成了真正的孤岛！

　　太后的意思太清楚了，谁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要永远地囚禁他！

　　太监们的态度像风向标，风一吹，就歪到另一边去了——态度又坏了。对待皇帝的呵斥越来越频繁。他们已不把他当作皇帝了……他就是一囚犯！！

　　载湉对他们的放肆能说什么？不能。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封闭自己也许是最为安全的方法。他不跟任何人说话了。晚上的时候，门外总有怪叫，他知道是那些太监在外面鬼嚎，想吓唬他，想让他发疯。可他不，蒙着被子硬逼自己睡着；身体是自己的，熬上一天是一天，他不相信自己要在这个鬼地方过上一辈子！

　　终于，一年熬过去了。

　　太监换了一拨又一拨，可他还是安安稳稳地呆在瀛台，一切如故。

　　新进的这拨太监都是些刚刚进宫的，他们的身上仍带着老百姓的淳朴，依旧把这个关在瀛台的男人当作皇上。

　　这一天，刚刚下了场大雪，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白亮透彻的光，很晃眼，让人看得心里敞亮。

　　看着雪，他笑了，对着新来的太监们：“下雪啦！”

　　声调中透着一丝快活。那些人听候，先是一愣，随后也跟着笑起来，不过他们的笑声有点傻气。他们并不是因为雪而笑。在他们眼里宫中的雪和宫外的血没什么不一样，都是白的，冰的，仅此而已。他们都没读过书，远没有吟讼风雪的能力。他们笑的理由很简单——皇上笑了，来这里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呢！

　　然而小德张的出现马上终止了这难得的笑声。

　　他向前跨了一步，脸上带着很久没出现过的笑：“皇上，老佛爷有请。”

　　载湉无表情地看着他，嘴动了一下又合上了。他想问什么，可似乎又觉得没有必要。

　　去就去吧，有什么可问的？他想。

　　坐船上了岸，他的双脚踏在了厚实的土地上，心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塌实和亲切。

　　他不想坐肩舆，长时间“没着没落”的生活，已经能够让他厌烦。现在，好不容易上了岸，他想走路，锻炼锻炼自己的脚力。

　　可是不行，地上的雪太厚，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很深的脚印，而且见不到底。这样走上几步，载湉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他的身体本来就因常年的“养尊处优”而十分差劲，现在再加上一年多的囚禁生活，已经把他的体力耗干了，而且那些雪又冰冷让他的关节生疼。

　　他没办法了，只得坐上肩舆。由众人抬着，去了储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