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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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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这颓而忧伤的钟声回荡在紫禁城的上空,乌鸦停在太和
殿的飞檐上,冷冷地看着底下四处奔跑的人们。
东方泛起了白色的亮光,一顶小小的肩舆缓缓地抬进了西华门,上面坐着一个四岁的孩童,他的名字叫做——爱新觉罗•载湉。
这个孩子有着一双乌黑而晶莹透亮的大眼睛.现在,这双眼睛正在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几个婢女又惊又慌地把他叫起来,而且奇怪地称呼自己为“皇上”。穿好衣服后,就把自己交给了一个长得象猴子却没有胡须的男人。阿玛和额娘,全府上下的人全都跪在院子里,恭恭敬敬的。他觉得奇怪,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肩舆终于停了下来,那个长得象猴子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把他抱了下来,不过他笑得真是难看,把他给吓坏了。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种事,身为大总管的李连英碰到到太多,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泥人,一边在他面前晃,一边说:“您看这孙悟空在腾云驾雾呢!”
载湉一看到它,心中的恐惧感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马上停止了哭闹。注意力全在那个泥人身上。
李连英抱起他走进了体顺堂。
“启禀两宫太后,奴才把皇上接来了——” 说着,他把载湉放在了地上,自己则跪在他的脚边,表示对新主的臣服。
隔着纱帘,慈禧凝神看着这个她钦定的皇帝,心里不由地想起了刚刚过世的载淳;失子之痛再次翻江倒海起来。
“去给大行皇帝磕个头吧。”她说,声音嘶哑。
可是,小孩压根没有体会她的悲痛,只顾着玩手中的泥人。
翻腾的心海马上被一股怒火给烧干了,她猛然走出帘帐,一把夺过小孩手里的泥人,甩在地上,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
突如其来的怒斥没有预兆的在大殿里炸响,所有人跪地不起。连那懵懂无知的小儿都愣住了,连哭都忘记了。
稍静片刻,暴雨骤起,惊雷穿插其间: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小孩儿乱蹬着脚,痛哭流涕。
明黄的帘帐又动了动,另一个女人从里走了出来,她责备地看着一脸怒气的慈禧,细声细语地说:“他还是个孩子……”
慈禧无语,只顾着擦去眼角的泪滴。
后出现的女人,把他抱了起来,用略带鼻音的语调轻声细语地哄着他,这个女人,后来他知道了,是慈安——他名义上的嫡母。
终于,狂风骤雨成了绵绵春雨,大殿恢复了平静。
“去吧,给大行皇帝磕个头吧。”她就是这么说的,嘴角上带着一点凄苦的微笑。
载湉再次回到了地面上,由太监带进了东暖阁。
东暖阁里点着很呛的藏香。正对着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床,黄色的帐子放下,看不清里面
躺着是谁。
很奇怪,这里频繁出现黄色。
屋子里的人跪了一地,刚刚抱自己进来的人已跪在床边,高喊道:“请皇上向大行皇帝行礼——”
他喊得甚是威仪,抑扬顿挫也恰倒好处。可是,新主却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傻子也明白这是个什么眼神,——他听不懂啊!
李连英又喊了几声,可他还是一动不动。李连英一抹脑门,呵!满头的汗!急,没用。汗,更是白流。一抬头,心里发沉,太后都进来了!
“磕头!”慈禧不废话,直接命令,窝着的火也全由这两个字的迸裂而爆发。
话不在多少,意思明白就好。看看,那小子不是乖乖地跪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