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叶弭

6、第 6 章

　　我想喊想叫，可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能睁着眼睛惊恐的看着骷髅头，看着他张着没有肉的嘴巴狞笑，慢慢的向我靠过来，盯着我的左眼看了又看，“嗯……鬼眼，好美！”说完后又把脸靠近庄衍，陶醉似地闻了闻，“好香！”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穷霉，居然被一只骷髅头说美！居然和一个对鬼来说是异常体质的倒霉鬼混在一起！

　　我不想死，我还有许多事没做过，没谈过恋爱没接过吻拥抱过。庄衍那小子的偷袭不算！

　　一想到庄衍这个倒霉鬼我怒从心来，被他偷袭不说还被他连累被鬼缠住，我甚至怀疑，校园里的女鬼也是被他好香的体味吸引出来。

　　不！我在心里呐喊一声，闭上眼睛默念地藏菩萨心咒。

　　嗡琴西惹扎轰嗡啪拉玛尼达扎吽啪莎哈
　　嗡琴西惹扎轰嗡啪拉玛尼达扎吽啪莎哈

　　“咔嚓咔嚓！”骷髅阴森森的笑了一下，笑声尚未结束，冰凉的骨头嘴巴便贴上我的唇！

　　靠！恶心死了！居然被一只色骷髅强吻了！

　　我的心彻底的不会跳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此刻的恐惧和恶心，胃里难受的翻江倒海却吐不出来。即将死亡又何必再怕，顶多自己也做个厉鬼回来报仇。

　　我睁开了眼，任命又悲哀的在这看不见得黑暗中死亡！

　　就在这时，只在我唇上亲亲一点的骷髅头离开我的唇往上吻我的左眼。

　　忽然，我眼前闪现一道白色的亮光，像流星划过黑暗的天际带来一丝光明。一股暖流从被庄衍握住的手掌心传到我身上，心开始跳动了，左眼热的好像要爆炸一样，从里面泄出一道金色的光直刺骷髅头张开的口里。

　　骷髅头发出一声惨叫，同时骨头架子像子弹似地从衣服里面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的呼吸回来了，恐惧感也回来了，全身发冷大口大口的喘气，瞪圆了眼睛看着前方的一堆碎骨头不停地发抖。

　　“死了？”清淡的声音从天际头飘过来，然而对我来说却好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我彻底从寒冷中清醒过来。

　　我一把抓住庄衍的手，问他有没有事。

　　“没事。快走吧。”他先站起来，然后把我拽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咦了一声，“怎么这雾还是这么大？”

　　我一愣，茫茫大雾不仅没散反而更浓了，恐惧与寒冷并没有随骷髅的碎裂而消失。

　　“咔嚓咔嚓！”前面又传来骷髅的声音，我定睛一看，四分五裂的骷髅碎骨头居然开始拼凑，很快连在一起恢复原状，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

　　刚刚恢复跳动的心又揪成一团，跳到嗓子眼差点跳出来。我全身都在颤抖，感觉到庄衍往我身边靠，他身体比我的还冷，也在打颤，“怎么了？逃……逃吧！”

　　妈的，我想逃的，真的想逃，可是根本就迈不开脚步，连呼吸的气都快没有了。

　　骷髅站起来，甩了一下左臂挥了一下右臂，然后全身骨架上下扭了几下，“咔嚓咔嚓咔嚓……”的彻底恢复了！

　　他开始动了，庄衍冰冷的身体紧紧地抱着我，我体内仅存的一点点温度一点点的被他吸走。如果这时候我手里有一把刀，一定会戳中自己的心脏，早死早超生，一点也不想遭受这惊恐的过程！

　　就在我俩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奇怪的事发生了，骷髅围着我俩绕了一圈，绕完后捂着嘴巴嗷了一声，突然转身就跑不见了。

　　“妈的！真走了？”我用力推开冰冷的庄衍，小兔崽子白长了那个高的个子，胆子比我的还小。

　　“好像……是！”

　　我迟疑的问：“你能看见？”我和他似乎都能看得见，如果说我是因为有鬼眼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

　　“看不见。”他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怎么知道骷髅死了又走了？”

　　“听声音。”

　　我冲他翻白眼，故意伸出中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庄衍睁着清湛的双眼，神情坦然的问：“朝哪里走？”

　　真的看不见？我很怀疑，尤其刚才从他手掌心传来的奇异的暖流，绝非凡人拥有。只是，现在没时间理论这个问题，得走出这片黑森的茫雾去。

　　我拽着他的手凭着感觉走，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浓雾始终没有消失，四周死寂般，让人绝望的恐怖一点点的从后背渗入心魄，莫名的好像身后跟着什么。

　　我停了下来，凑近庄衍低声问：“有啥感觉没？”

　　“有！后面！”他贴着我耳朵低声的说，别人说话吐出来的都是热气，而他吐出来的是冰冷的寒气。

　　完了！庄衍不是人了！

　　我正要放开他逃跑，忽然，“桀桀!”阴惨惨的笑声从后面飘到我耳里。

　　靠！跑了一个骷髅又来一个！

　　我回头看，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远处飞来，白衣飘袂发丝飞舞，只可惜不是仙子下凡。学校的那只老熟鬼！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她竟然能从学校飞来这里！顾老师呢？难道被她灭了？

　　刚刚恢复跳动的心再次停止了跳动，顾老师都对付不了这只女鬼，我还能祈祷奇迹再次发生么？

　　“庄衍。”我握紧了他的手。

　　“嗯？”他的语气不像我的这么紧张、颤抖。

　　“给我点温暖。”如果他能看见我，一定能发现此刻的我是多么的悲壮。不成人便成鬼！我深信，刚才的暖流是他传给我的。

　　“好啊。”他语气轻松，张开双臂就把我抱进他怀里。

　　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占我便宜！我说的温暖不是怀抱的温暖而是掌心的温暖，虽然他的怀抱确实有点点温暖。

　　我来不及挣扎，越过他肩头的目光看见，苍白的女鬼飞到面前，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刺骨的寒气充斥在四周，而我的左眼似乎受伤了此刻已没有半点反应。

　　女鬼长袖一甩，咧嘴无声的大笑，嗖一下贴了上来。倏，我被吓得闭上眼睛，同时感觉身子被庄衍抱住，一个旋转后贴到了什么。

　　我睁开眼，妈呀，吓得一声惨叫，我竟然和女鬼脸对脸鼻对鼻嘴对嘴！

　　“啊！”女鬼学我的样子惨叫。

　　我打了个寒颤，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我身体里，全身充满了力量，猛的挥出一拳头，正中学我鬼叫的女鬼的脸！

　　她头往仰然后又弹回来，睁大了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

　　她问：“你是谁？”声音竟然有些微的颤抖。

　　神奇了，女鬼怕我？我恶向胆边生，又挥出一拳，嚣张的大骂：“我是你姑奶……！啊啊啊！”话还没骂完，嚣张的气焰才刚散发，女鬼嗷的一声嘶吼，猛的一甩头，苍白的脸突然变形，看不出原来样子并且血淋淋的，样子可怕极了。

　　“妈……妈呀！”我转身就跑。

　　倏，女鬼到了我前面，身子悬在半空中，白色衣裙因怒而无风飘起，“哈哈哈！哈哈哈！那小子不见了，看你往哪儿逃！”

　　那小子不见了？

　　“庄衍！庄衍！”我大叫。回音我的只有女鬼得意的笑声，我颤抖着往后退，然而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女鬼“啊”的一声嘶吼，张开双手扑向我，冰凉透骨的手掐住我的脖子，黑洞洞的冒着腥臭味的大口张开吸食我的精气。

　　我要死了！神智飘渺间，我看见顾老师一身伤痕的倒在血泊中，听到我喊他慢慢的抬起头，向我伸出手，“秦娟，救救我！”

　　他英俊的脸庞被血染得鲜红，面目全非，他救过我一命，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向他走去，可是身子被困住了，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我使劲挣扎，毫无章法的乱挥着手臂，双脚乱踢，好像抓到了什么，想也不想的就用力抓使劲抓，就像女人和女人不要命的打架一样，朝死里抓！

　　我很庆幸，我留着长指甲并且很坚硬！

　　嘴边好像有什么，我想也不想的张嘴就咬，使劲咬用力咬，朝死里咬！

　　奶奶的，臭死了！

　　“嗷嗷嗷！”女鬼凄厉的惨叫声惊醒我混乱不清的神智，眼前突然变清楚，我居然抱着女鬼又抓又咬！

　　女鬼用力甩开我，身上冒出一股白烟，嗖的一下飞不见了，阴森森的寒气也随之散去。

　　“庄衍！庄衍！”我大叫，四处奔跑寻找他。

　　浓雾渐渐变薄，眼前的视线仍然不清楚，四周除了少了些诡异的阴森气息外，到处都是黑茫茫一片。“庄衍！”我哭了，不管如何他的存在让我能感觉到一些温暖的气息，在这个让人恐怖害怕的黑夜里，即使他是一只鬼也好过我一个人四处乱窜。

　　因为，他给过我温暖。

　　因为，我要找他算账，为什么把我推到女鬼面前！

　　矛盾的纠结的感情啊！

　　“噗！”我被绊了一跤，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我翻身坐起，用脚狠狠地踹了一下。依稀是个人！

　　“嗯……”真是一个人，被我踹的痛苦的呻吟。

　　“庄衍！”我惊叫着往前摸，摸到一具带着点点热气的身躯，忽然我的手被冰凉的手握住，黑暗中传来他痛苦虚弱的声音：“秦娟。”

　　“你没死？你还活着？”这个时刻我忘记所有的疑惑和不愉快，只是庆幸我不是一个人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紧紧地抱住他，放肆的大哭。

　　哭声被手机铃声打断，我抹着泪接通电话。

　　“秦娟，你在哪里？”是顾老师焦急又沙哑的声音。

　　“顾老师？你没事？你还活着？呜呜……”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可眼泪就是不听话的往外掉。

　　“秦娟，你别哭，告诉我你在哪儿？”顾老师沉声安慰我。

　　我看了看四周，浓雾已经全部消散了，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对着手机说：“荒郊野岭。”

　　没错，真的是荒郊野岭，身边只有树林和不远处的一条不太宽的道路。

　　顾老师赶来的时候，我已昏迷在庄衍的怀里，被他喊醒睁着眼睛茫然的看了好半天才看清是他，我二话不说，一下子扑上去紧紧地环着他的颈子嚎啕大哭。

　　顾老师似乎僵了一下，几秒后他温暖的大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呜呜！”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呜呜！有！”

　　“哪里？”

　　“全身。”

　　顾老师想推开我看看，可我就是不松手，死死地环住他，贪婪的闻他身上带着太阳般的好闻的味道，真的很温暖，温暖的我一点也不想离开，想一直搂到地老天荒。

　　庄衍把我从顾老师身上拽开，鄙夷的哼了一声。关你鸟事！我瞪了他一眼。顾老师问我俩发生了什么事，我唧唧咋咋的告诉他，然而说着说着才发现，只记得骷髅头吻我之后便不太清楚了。

　　我使劲的想，却很茫然。

　　“顾老师，我估计骷髅头是被秦娟的口臭臭走的。”庄衍奸笑。

　　你才有口臭，你全家都口臭！要不是有顾老师在，我铁定扑上去又抓又掐。为了给顾老师留下美好的印象，我假装斯文淑女的笑了笑，把脸凑近庄衍，“你闻闻！哈！”故意在他脸前哈了一口气。

　　然后，庄衍皱起了眉头捂着嘴巴表情惊恐的离我好远。

　　我冷笑，装吧，你就装吧！

　　我一回头，却对上顾老师疑惑的目光，神情凝重的看着我，说出了一句让我想死的话，“秦娟，是很臭！”

　　知道什么叫难堪致死吗？我就是！如果有我一把刀，会再次戳中我心脏！

　　我全身都在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羞辱的泪水唰的就冒了出来，又不敢让他们看见，只好低着头往前跑。

　　“秦娟。”顾老师拉住我，站在我面前捧住我的脸。我心跳的快出来，红着脸低垂着眼不敢看他。

　　“看着我。”他沉声道。

　　不！我被你们羞辱死了，绝不看你！

　　“看着我！”不容忽视的威严语气。

　　我慢慢的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却在那里发现了惊慌的神色。

　　“你碰过什么？”他表情严肃的在我脸上看了又看。

　　“被、被骷髅亲了一下。啊！是不是我要变成骷髅？”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肉还在。

　　“你眼圈发黑印堂发黑嘴巴发臭，绝不是骷髅干的。”顾老师神情一凛，突然转头问庄衍，“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庄衍走了过来，目光坦然的点了点头，“骷髅吻她我就被吓晕了。”

　　顾老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再多问带我俩回去。我问他下午去哪里了，因为联系不到他急着回学校才遇到骷髅。

　　“去办了点事，碰到了点小麻烦。”他语气轻松，可我知道，所谓的小麻烦绝对不会小，不然不会被困这么长时间才来救我们。

　　鉴于我有被鬼吸走精气的迹象，顾老师带我俩去他宿舍补充点他师父的独门药丸补充精气。

　　当我们走进学校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三辆警灯闪烁的警车从学校里面开出来，旁边站着窃窃私语的学生，指着警车说着什么。

　　“同学，发生什么事？”我问身边的一个小女生。小女生厌恶的看着我，捂着嘴巴和鼻子跑走了。

　　妈的，就这么臭？我呆呆的悲愤的无助的看着顾老师。

　　“扑哧！”庄衍很不厚道的嗤笑，一边笑一边问一旁的男生发生什么事了。

　　“死人了，四年级的，一死一伤！”

　　一死一伤！我的心突然就往下沉，庄衍回头看我，我想我们看懂了彼此的眼神，在担心着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