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叶弭

44、第 44 章

　　不，不是庄衍而是陆战！这一回，他身后跟着的不是四将军。

　　“你们在做什么？”阴冷的语气伴随着来自地狱的阴气倏的一下就到了面前，虽然黑的看不清楚，但我依然感觉到他的目光阴冷的可怕。

　　颜四钦真的——是他吗？

　　好的过头热情的过头的颜四钦，和眼前冷若冰霜的他根本就是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庄衍！庄衍！”金鑫高兴的向他走去，“我们送徐宁回去。”

　　“徐宁？”庄衍似乎有点疑惑，手往前一推，金鑫前面好似多了一堵无形的墙让他走不过去。金鑫讶异的望着庄衍，不甘心的往前用力撞，却被反弹了好几步出去。

　　林琳低低的呀了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庄衍，“你是谁？”

　　我心一抖，迎上了顾清城看过来的目光，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和我一样充满了疑惑。我拉过林琳，指着庄衍问：“你不认识他？”

　　林琳疑惑的摇头，“我干嘛要认识他？”

　　我无法遏制的抖了起来，立刻问庄衍，“你认识她吗？”

　　庄衍一语不发的看着我，天太黑，而他的眼睛黑比天还要黑，黑到我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的神色。

　　他身后的那人走前一步，疑惑的问道：“有何不妥？”

　　到处都不妥！

　　最不妥的便是眼前，林琳竟然不认识救她的陆战！狼族的嗅觉特别灵敏，即使林琳没看见救她那人的脸也该闻得出他身上的气息。

　　庄衍的失忆，颜四钦的出现和逃走，林琳不认识陆战，像一团雾水笼罩了我们。

　　“我该叫你什么？陆战？庄衍？还是颜四钦？”我望着他，隔着无形的墙，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冰冷气息，心逐渐变冷。

　　就算他能在阳间来去自如又如何，我毕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我们之间不正如此刻，隔着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距离吗！

　　“陆战！”简单，干脆，更决绝！

　　他是陆战，他是鬼王！而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什么？你是陆战？你撒谎！”林琳指着他大叫。

　　庄衍冷冷的目光扫向她，他的手下也冷冷的扫了过来，低喝：“放肆！不得对鬼王无理！”

　　“鬼、鬼王？”林琳结巴道，不敢相信的看着庄衍，“我发誓，他绝对不是救我的陆战！”

　　别说我们，就连庄衍和他手下都好奇的看着林琳。

　　“她是狼王的妹妹，前些日子狼王被一个冒充我的女人杀了，死在追魂刀下，她也受了伤，被一个穿着黑袍自称陆战的人救下，整件事发生在你抢走我的追魂刀之后。”我紧盯着庄衍，果然看见黑袍子抖了一下。

　　“我的追魂刀呢？”

　　庄衍突然轻笑，“她去找你报仇？”见我点头，他又说：“所以，你以为是我指使？”

　　“不是。”我脱口而出，因为我相信你。

　　庄衍微微怔住。

　　“我相信有人在幕后操控整件事，而这个人，不，应该说是鬼，正是你哥哥陆峥。”

　　“哈哈！”庄衍突然大笑，就好像听见了一件非常搞笑的事一样。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顾清城问道：“鬼王，你可记得徐宁？庄衍的同学。”

　　庄衍敛了笑，寒冰似地目光在顾清城身上淡淡的扫过，却是骄傲的不回答。他身后的鬼替他回答，“鬼王不记得庄衍的任何记忆。”

　　“咚咚咚！”他真的不记得我们，忘记了我！

　　“那颜四钦是不是你？”我几乎大吼，握紧的拳头不停地颤抖，真想狠狠地给他几拳，打碎他的脑袋把庄衍的记忆塞进去。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轻描淡写道，看向徐宁的墓碑，把手一伸，放在地上的铁瓶子倏的一下就到了他掌心。

　　他皱着眉看着铁瓶，阴冷的目光扫了过来，“挖坟？难道，你又想像以前那样，连死鬼的坟都不放过？”

　　他竟然怀疑我！又把骆飘雪的狗屁帐算我头上。

　　我怒吼：“丫的是你让徐宁来找我和顾清城，帮他超度好让他不再受苦。”其实，说这句话时，我一点都不敢肯定是否如此。

　　就算他告诉我没有这种事我也不惊讶，事实上他真的这么说了。

　　“荒谬！我是鬼王，怎会让鬼去人间找人超度！”

　　“这可是违反鬼界律法的事，你别再栽赃陷害鬼王。”他身后那人厉声喝道。

　　“你是谁！”左眼热的快燃烧起来。

　　他微微一笑，可是笑容冷的让人起鸡皮疙瘩，“鬼界大将军。”

　　他大爷的，大将军都出来了。我该说久仰久仰还是不屑的鼻孔朝天？似乎鬼界的五将都认识我，而他们也都将我当做骆飘雪！

　　“真相如何让徐宁出来便知。”顾清城往我面前一站，一身的肃杀之气。

　　“就是就是。”金鑫忿忿道，人却靠着林琳瞪着他们。

　　庄衍把瓶子往空中一抛，徐宁的鬼魂立刻从瓶子里飘了出来，浮在半空中缓缓地落下。他茫然的四处看了看，转到庄衍身上，眉头一皱飘了过去，“庄衍？”

　　庄衍一语不发，大将军走过来问他，为何会在人间，是否有请我们帮他超度。

　　徐宁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天际飘过来似地，“不是。”

　　什么？我以为听错了，可见顾清城也是惊讶的瞪着徐宁才确认没听错。

　　然而，接下来徐宁的话更让我发抖，他颤抖着声音透着恐惧，“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宁！”我大吼，“你胡说！我们分明是在学校女生宿舍找到你，你说有个黑衣人让你来找我和顾清城……”

　　“够了。”冷冷的声音打断我，这声音出自庄衍。

　　他不相信我们！该死的徐宁，为何要撒这弥天谎言！

　　我怒极，一股气从心口直冲脑门，这一刻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不，这不是念头，而是一个在背后操控我的声音，“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可怕的声音魔怔了我，仿佛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吞噬我的身躯，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去，这是阴谋这是陷阱，一定和骆飘雪、陆峥有关，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速度可以比狼族人奔跑还要快，好似一道闪电划过，倏地一下就到了徐宁面前，抬起金刚杵狠狠地朝他打去。

　　从头到尾不过一秒的时间，我听见身后传来惊呼声，而我的脑子像一团浆糊似地混乱，有点弄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然后，一只寒冰似地手抓住我的手腕，往前带进没有温度变陌生的怀抱。我抬头，绝望和悲痛像巨涛骇浪似地在他眼底奔涌。这眼神，把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说你不是骆飘雪，可你有只和她一样能看见鬼魔的眼睛和追魂刀，还有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的性格！”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告诉自己，这个世上有个人在等我回去。我不知道她是谁在哪里，可我相信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她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是我高估我的魅力了吗？还是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如果你真的不是骆飘雪，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就该在听见名字的时候认出我。地铁口，你看着我离去悲伤地流泪，所以我以为你就是等我的那个人。所以，我去了你身边可你认出不我。颜四钦，其实是庄衍思念秦娟的意思！”

　　他说的每一个字像一根针扎中我的心口，针太多已不知道疼。他松开我转身把手一挥，大将军带着徐宁和他一起往洞口走去。

　　黑色长袍随着他的走动在空中飘拂，而我的灵魂仿佛随他一同进入地狱。

　　失去了灵魂我还能活么？不，我要留下它！

　　我跑上去抓住他，黑袍的料子软的像水，明明抓住了又像没抓住。我转到他前面，盯着他的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问：“你告诉我，你是真的记不起还是故意遗忘。”

　　天空突然打下一道雷电，白亮的光在头顶闪过，在瞬间照亮庄衍的脸。他黝黑的眼睛妖魅邪气，透出地狱般的寒气，勾起唇角嘲讽的笑道：“想知道？自己去寻找答案！”

　　“哐当！”伴随金属落地的声音，空中闪过刺眼的白色寒光，当光晕散去后，地上没有他们三个的鬼影。而我的脚下，横着追魂刀。

　　我弯腰捡起来，拔出刀刃，冲着天空狠狠地刺了一刀。

　　“秦娟，我们需要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顾清城走过来，忽然一把抱住我，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我的后背。

　　“他妈的到底发生什么事，老子一点都不明白！”金鑫愤怒的低吼，一脚踢翻徐宁的骨灰盒。

　　谁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失去了庄衍的记忆，可是又为何会以颜四钦的身份出现？我真的不相信他的记忆里没有一点点我们的回忆。

　　救下林琳的陆战究竟是谁？或者我该怀疑，抛弃我们的陆战并不是庄衍？

　　这个念头从心底一过，我不禁打了个冷战，突然推开顾清城，冲着黑暗的夜空大吼：“陆峥！是你搞的鬼对不对？有本事你出来啊，我不会放过你的！”

　　“咔咔！”我刚吼完，徐宁的墓碑突然发出碎裂的声音，然后“砰”的倒下，碑身四分五裂。

　　大爷的，我是对着天空吼得呀。

　　就在我们疑惑的面面相觑时，脚底下的大地突然摇晃起来。

　　“地震了？”林琳一把抓住我，似乎感觉不安全又弃了我去抓顾清城。金鑫大叫着怎么回事也跳到顾清城身边。

　　“离开这儿，快！”顾清城低喝，拉着我就往前跑。

　　四个身影穿越一个又一个的坟墓往前跑，脚下的裂缝越来越大，“砰砰砰！”可怜无辜的墓碑倒了一个又一个。

　　“砰！”又一个砸下，正中我的右腿，打得我一下子趴在地上。

　　“秦娟！”顾清城大叫一声，让金鑫和林琳继续跑，而他挪开石碑扶起我，半拖半抱的就往前奔。

　　可是，右腿受了伤，动一下便痛的我满头大汗，我拉住顾清城，嘶嘶抽气，“念、念经吧！”

　　顾清城看了看我的右腿，而后狠狠地点头。我和他坐下双手合十开始念《地藏经》。

　　然而，我才念了一个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只冰冷的手抓住我的右脚踝。

　　冰冰凉，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