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叶弭

16、第 16 章

　　“秦娟！”黑暗中，庄衍大吼一声，不顾一切的抓住了就要和他分离的我的手，一道暖流从他掌心到我手心，沿着胳臂一下子冲到我脑门。

　　倏，我的左眼突然睁大热的要爆炸一样，一道金色的亮光从眼里射出，直直的打中前面的一颗树！

　　“砰！”树剧烈的抖动起来，而缠在我手腕上的枝条迅速的撤退，比潮水还要快的往后飞去，然后消失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抬起头看庄衍。他低头俯视我，妖媚的眼里闪出狂热的光芒，“你的眼睛真美！”话刚说完，他突然低下头，一口吻住我的左眼。

　　我仿佛被电击了一样，心口一阵酥麻，身子僵的不知道拒绝。庄衍只是亲了一口，立刻放开了我。

　　臭小子，又占我便宜！

　　我用力擦了擦被他亲过的地方，对着黑暗中的他踹了一脚，可惜没踹到。

　　“你能看得见？”我是因为刚才的亮光才看清妖树，这会儿亮光没了，依然是什么都看不见。

　　“嗯，只能看见你的左眼。”庄衍轻描淡写的说。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片漆黑中，只有一只冒着金光的眼睛眨啊眨，这是多么恐怖又离奇的事，可他居然说这只眼睛真美！变态啊！

　　处在焦虑中的我并未察觉，被庄衍吻过后的我，眼睛不热了，气不喘了，也能动了。

　　庄衍拉着我继续朝前走，骷髅跟在后面，二人一鬼像无头苍蝇似地在黑色的结界之中乱窜。到处都是墨一样的黑，走到哪儿都是没有尽头的黑。再这么转下去，不被吓死也会被累死。

　　我把手一甩，坚定的说：“庄衍，给我点力量，试试看我眼里的光能不能射穿这黑幕。”

　　“笨蛋！我要是能随便就给你力量，用得着被困在这里吗？”庄衍一点也不给面子的骂道。

　　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切！上次和刚才怎么就有了？”

　　“怕你有危险，一时情急才有了这力量。”

　　我想了想，或许是危急之下激发了他潜伏的能量，“这么说只要我有危险就行了？要不，让骷髅掐我。”

　　没人回答我，静默了两秒后，咔嚓咔嚓，骷髅走到我前面，轻轻地丢了一句，“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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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骷髅！！！

　　黑暗中，我捏紧了拳头对着前方挥了挥，突然庄衍语气清淡的说：“虽然你救母心切，可是这个主意真的很烂。”

　　即使是在黑暗中，我仍是难为情的缩头做乌龟，“那你来呀，把阵破了我喊你师父！”

　　“师徒恋？不好。”骷髅喃喃自语。

　　滚你大爷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空和他计较，拖着庄衍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被一股无形的气体挡住去路。

　　我抬手在气体上轻轻碰了一下，立刻被弹回来，拍了拍庄衍的肩，示意他发功破阵。

　　黑暗中，谁都看不见谁的表情，空中传来庄衍的轻笑，他似乎活动了下筋骨，说：“你退后，看我的。”

　　“嗯，我相信你。”我用力的点头，上次对付汤尼他已动用过法力，这次似乎比上次还要危险，起码上次有顾清城，而这次我们却无法和顾清城会合。

　　“鬼王！”骷髅语气担忧的喊了他一声，第一次听见他严肃的说话。

　　庄衍淡淡的说道：“没事。”

　　然后空气沉默了，人也沉默了。窸窣的衣服摩擦声响，过了几秒，很小很小的火光亮了起来，亮光见风就长，很快变成一个小火球，照亮了四周。

　　火球在庄衍的两手之间，散发出像太阳一样的味道，庄衍的两只手像扣蓝球一样，虽然离火球有几厘米的距离，但我隔得更远却感觉到火球燃烧的热度，烧的脸发烫。

　　庄衍的表情从没有过的严肃，紧咬着牙关慢慢的往上推动火球，然后举过头顶像投篮球一样向前面用力的掷出。

　　“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炸的我像子弹一样的飞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一片片金子样的火花在眼前闪啊闪。

　　我闭上眼睛努力摇摇头，睁开眼看见庄衍成大字状躺在地上。我头晕眼花的爬过去，手刚碰到他的衣服，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回头看，碎成一堆碎骨头的骷髅开始拼活，转动了一下手脚后一步就跨了归来。

　　“庄衍！”

　　“鬼王！”

　　庄衍晕了。

　　“怎么办？”我抬头问骷髅，再看一眼刚才被庄衍的火球炸过的地方，似乎有一道隐约的裂口。

　　“不知道。”骷髅束手无策，他搓搓手无奈的抬起头。

　　忽然，空中闪了一道亮光，接着顾清城那庄严低沉的咒语飘在空中。

　　“咒语！”骷髅打了一个响指，手指着我居高临下的命令，“快，你念。”

　　“可是……”我犹豫着，之前念的咒语似乎伤了庄衍。

　　“念！鬼王已经晕过去了，你的咒伤不了他。”

　　“那你呢？”

　　“我？废话，当然……走了。”话音还飘荡在空中，骷髅的骨头架已消失在黑夜中。说走就走，比兔子逃命还要快。

　　我鄙夷的啐了一口，在庄衍身旁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开始默念咒语。

　　大慈大悲的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地藏王菩萨，我的本命佛虚空藏菩萨，一起保佑我吧！南无阿弥陀佛！

　　唵班札巴那哈呀卓哇噶朗札吽呸。
　　唵班札巴那哈呀卓哇噶朗札吽呸。
　　唵班札巴那哈呀卓哇噶朗札吽呸。

　　只念了三声，眼前便飘来闪着金光的吉祥符咒，我心大喜，完全沉浸到金色的世界中。远处传来了男声的咒语，他念的很快声音低沉稳重又浑厚，我听到这声音时，无暇去想是何人，只想跟上他的节奏一起漂浮在这金光夺目的空间。

　　墨一样的黑色渐渐消退，四周无形的压力也渐渐散了去，天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后，我睁开了双眼。

　　还是黑夜，却不似之前墨一样的浓稠，隐约能看得见眼前。我们一直在大伯家的院子里打转。

　　“阵破了。”虚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我低头一看，庄衍已然醒了，眼睛亮的出奇，里面燃烧着一团炙热的火焰，然而人却是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我身边，头软绵绵的搭在我肩上，虚弱无力的说：“我不行了。”

　　庄衍沿着我肩膀往下滑，我用力托住他，却是紧张的不行，“庄衍，要不要紧啊？”他破阵受了伤，刚才我念咒想必也有伤到他，软绵无力的他怎可能不要紧！

　　庄衍躺在我怀里，微微睁开眼牵强了扯了下嘴角，“没、没事。”

　　有事，肯定有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为了我啊！

　　我把心一横，低下头吻住他的唇，往他嘴里吹了一口气，抬头问：“好些了没？”

　　庄衍虚弱的笑了一下，柔声道：“傻瓜！”忽然，勾住我的脖子往下一拉，靠近他唇边，语气低柔又暧昧的说：“要这样。”

　　以前被他吸气是在被动的情况下让他得逞，而这一次不同，我自愿把气传给他，只期望他安然无恙。

　　然而奇怪的是，小腹那里却没有熟悉的暖流涌起，就在我纳闷之时，庄衍柔软的舌滑进我口里，小小的转动了一下后猛地吸住我的舌。

　　我像是被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睁着眼睛傻傻的看着他。这似乎不是度气呀，这似乎是被彻底的偷吻啦！

　　用力推开庄衍，我捂着嘴瞪着他。庄衍邪气的看着我，“这样，会了吗？”

　　“滚你大爷的，要不是……要不是你受伤了，我废了你！”我把他扔在地上，一想起刚才过分的唇舌大战，脸上像是被火烧了似地，全身热血沸腾激昂，满地打转转的大吼：“骷髅出来！我要灭了你！”

　　然而，我一转身撞上了一双深邃的眼。

　　顾清城，清隽的面容淡淡的眼神，散发出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俊雅的仿佛脱离凡尘，伫立在大伯家院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他平淡的眼神看得我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看见了吗？看见庄衍吻我？呵呵，一定看见了，只是他是和尚，自然、自然心境平和。

　　“顾清城！”我压下心头的不适，跳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抖了又抖，“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快救救我妈！”

　　爸爸突然从他身后小跑着进来，神情悲痛的喊了我一声。

　　“爸，你怎么了？我妈呢？”顿觉不妙，我心颤抖了起来。

　　爸爸全身都在颤抖，“你妈……你妈不见了。”

　　不见了？我像是掉进了深海，不知该挣扎还是沉入海底。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拉着顾清城就往外跑。

　　“别急，槐树精在她身上，她暂时不会有事。”顾清城低沉浑厚的声音仍是不能安抚我的心疼和焦急。

　　我看看他再看看爸爸，爸爸紧皱着眉焦急的看着顾清城。

　　顾清城走到庄衍身边，伸手拉他起来，而后轻声问：“行吗？”

　　“死不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庄衍的表情从没有过的严肃认真，不再看我扶着顾清城往屋里走。

　　屋里，灯亮了。

　　二楼突然传来大姑嘶哑的叫声：“阿娟！”

　　“大姑，我在这！”我仰起头看楼上。大姑小姑他们从屋里冲出来，探头对下面望了一眼，看见我们后立刻跑下来。

　　他们莫名其妙的就沉入黑暗中，莫名其妙的被关在屋子里，喊破了喉咙都没人答应，差点以为会死。

　　所有的人集中在一楼堂厅，屋里的气氛诡异的让人不敢呼吸。爸爸表情严肃又悲痛，站在最中间刚说了阿娟就闭上嘴巴，嘴唇哆嗦了两下才缓缓地说道：“阿娟妈不见了。”

　　“二嫂不见了？”小姑惊诧道，其他人都倒抽一口气。

　　爸爸沉痛的点了点头，看了顾清城一眼，而后说：“这位是顾大师，阿娟的朋友。刚才不是停电，是槐树精布的阵。我俩早就到村口了，可是一直进不来。顾大师施法念咒才破了阵，可是那只槐树精躲在阿娟妈身上跑不见了。”

　　这么黑的天，她一个女人在外面，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大姑小姑乱成一团，围住顾清城拜托他去救人。小姑气愤的推我，骂我为何不请朋友去救自己的妈妈。

　　“请安静。”顾清城站了起来，清淡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沉声问：“你还好吧？”

　　我闷闷地点头又摇头。不好，非常不好，一想到妈妈此刻穿梭在黑夜里，心像刀割似地痛啊。

　　“叔叔阿姨，你们先坐。槐树精在阿姨身上，只能活捉不然会伤了阿姨的身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可现在太迟了，不能再把你们给搭进去。”

　　顾清城是为了大家好，此话一出众人闭口。

　　“不早了，都去睡吧，明早五点起床。”顾清城微微一笑，说：“别太担心，我已在槐树周围布了阵，若阿姨的身体出了岔子，那树精没地方去会灰飞烟散。”

　　槐树精需要妈妈的身体帮它躲避顾清城的追杀，即使它逃到天涯我也要追到它。

　　“阿娟，想哭就哭出来。”大姑走过来抱住我，她身上暖暖的味道一下子酸了我的鼻子。

　　“不，我不哭，我妈一定没事。我还要留着力气去捉妖。”嘴上说不哭，可我的泪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滑，我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然而抖动的肩膀却出卖了我。

　　“傻孩子。”大姑再也忍不住了，松开我哭着往外跑。

　　这个家，一瞬间从喜事到丧事，一死一病一失踪！活着的人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啊。

　　“爸，妈，我们秦家到底做了什么孽哟……”小姑也掩面哭泣着走了。

　　屋内，只剩下爸爸、顾清城、庄衍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