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等结了婚再说[娱乐圈]》南山听风

40、浪子

　　现场起了点小小的骚动，不少人目光隐晦地往这边瞟。

　　徐晚看着走到面前的沈佳人，放下了手中的剧本。

　　沈佳人打量了她片刻，语气还算平和：“徐小姐是吗？方便……单独聊几句吗？”

　　徐晚轻笑着点了点头。

　　那边导演梁予安正在旁边跟摄像说话，一转头看见这边的场景，脸色巨变，站起来就要往这边走，可是走了没几步，又停下了，赶紧走到一边，摸出手机。

　　电话接通，梁予安压着声音：“喂，晏北？出事了，沈佳人跑剧组来了，正找徐晚呢！”

　　电话那头，正在会议室听报告的周晏北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他。

　　“梁予安！”周晏北的声音压着，却几乎能听出牙关紧咬的动静，“人在你的地盘，弄出这动静，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梁予安也冤枉：“我真不知道！资方那边临时过来看看，也正常，谁想到是她亲自来，还直奔徐晚……”

　　周晏北这下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挂了电话，对着满会议室的人匆匆扔下一句“会议暂停”，抓起西装外套就冲了出去。

　　然而，徐晚和沈佳人之间的谈话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两人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相对而坐。

　　沈佳人看着徐晚，目光很复杂，有审视，有好奇，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我就是想来看看，”沈佳人先开了口，语气还算平静，“能让周晏北再次踏入情场的人，是什么样子。”

　　这话说得……徐晚没接话，只是看着她。

　　沈佳人笑了笑，那笑容有点苦，她转过头，看着窗外午后的阳光，像是在回忆：“我和他从小认识。他小时候……特别聪明，不止学习好，而且学什么像什么，就是总酷拽酷拽的……不好接近。”

　　她边说边笑，徐晚眼神微动，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些，是为了像自己表明她和周晏北之间有着自己无法知道的过往吗？可看神情，好像也不是。

　　说到这里，沈佳人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你知道吧？”

　　徐晚心中一动，点了点头：“你是说他……被绑架？”

　　沈佳人叹了一口气：“对，他果然告诉了你。他被绑走的时候 12 岁，刚升了初中，被找回来的时候 18 岁。他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从温润斯文的‘别人家的好学生’变成了……冷面颠狂的问题少年。”

　　说到这里，她转而看向街角笑了，那笑中充满了无奈：“大人们让我们离他远点，可那时候，我们这群半大孩子，尤其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们，反而觉得他那样……特别吸引人。”

　　沈佳人转回视线，看着自己交握的手，承认得坦然：“我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其中之最。

　　徐晚能想象那个画面，18 岁，不，20 岁的周晏北，也挺受欢迎的。

　　“后来他去部队待了两年，回来又跑去读大学。我爸妈觉得他还算上进，我又一直没放下，就想着撮合。他爸妈也乐见其成。可是……”

　　沈佳人扯了扯嘴角，“大学那几年，他身边换过多少人，我就难受过多少次。”

　　她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为了让他看见我，我做过不少事。他那些女朋友……我差不多都‘拜访’过。后来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把那些人当回事。”

　　她顿了顿，看向徐晚，忽然郑重地说：“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的。因为……让他情场收手的那个韩清清是我‘解决’掉的。”

　　徐晚一愣：“韩清清？你解决的？”

　　“对，我。我找到了她的前男友，这才让周晏北黯然离场。可是我没想到……”她自嘲一般地苦笑，“我那时总觉得，没了她，他总能回头看看我吧。可……即使没有韩清清，他对我也不屑一顾。”

　　“他的眼中从来都没有我！”

　　她转而又看向徐晚：“所以，听到他又谈恋爱了，我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他再次动了心。”

　　咖啡馆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沈佳人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徐晚脸上，细细地看，最后停留在她的眼睛上：“说实在的，你和韩清清……长得有点像，尤其是眼睛。”

　　徐晚迎着她的目光，没有躲闪，只是很平静地，甚至带着点浅淡的笑意，轻声说：“我知道。但是，”她顿了顿，笑意更明显了，“我比她更漂亮，更优秀。”

　　沈佳人愣住了。

　　紧接着，她忽然笑了出来，不是嘲讽，而是某种释然又夹杂着酸楚的笑。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她笑了一会儿，用手指抹了下眼角。

　　“挺好。”再抬起头时，沈佳人眼睛还湿润着，笑容却真切了不少，“你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我真的……特别想看看那个在感情里从来游刃有余、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有一天在自己的主场丢盔弃甲、患得患失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就算……是替我过去那么多年，讨一点点利息吧。”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重新看向徐晚，眼神清澈了许多：“抱歉，今天来打扰你。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跟自己那段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梦，正式告个别。”

　　这时，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带起一阵风铃声乱响。周晏北大步走了进来，气息有些不稳，额发微乱，目光急切地扫视一圈，瞬间锁定了她们的角落。

　　他快步走来，眼神先是迅速将徐晚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确认她无恙，然后才看向沈佳人，眉头蹙着，语气硬邦邦的：“沈佳人，你找我女朋友干什么？”

　　沈佳人已经恢复了从容，她拿起自己的包，站起身，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周晏北，又看了看平静的徐晚，忽然觉得眼前这画面有点意思。

　　她对着周晏北，露出了一个堪称优雅又带着点淡淡调侃的微笑：“没什么事，周总。就是路过，顺便跟徐小姐喝杯咖啡，聊聊天。”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聊得挺愉快的。”

　　果然，周晏北的脸色在听到她话的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于是，她笑得更好看了。

　　她对徐晚点了点头，算是告别，然后转身，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周晏北站在原地，盯着沈佳人离开的背影看了两秒，才猛地转向徐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点紧，上下看着她，声音还带着没散尽的紧绷：“她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

　　徐晚任由他抓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在安抚一只紧张的大型犬。

　　“没说什么，”她看着他眼中未褪的慌乱，声音柔和下来，“就是聊了聊……你的过去，比如你的前女友们。”

　　周晏北的脸色瞬间一僵，然后竟然浮现出一丝……委屈？

　　徐晚挑了挑眉，看他嘴唇抿紧，微微笑了笑，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走吧，送我回片场，下午还有戏呢。”

　　周晏北被她拉着往外走，目光却还锁在她侧脸上，试图分辨她平静神色下的真实情绪。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来话来。

　　很明显，她不想谈论“他的前女友们”这个话题。

　　再一次，周晏北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窗外，沈佳人的车已经开走了，只剩下五月初明媚的阳光，暖融融地洒了一地。

　　而第二天，徐晚终于知道为什么沈佳人会说是“告别”了。

　　因为沈家宣布了她的婚讯。

　　相对于徐晚的不以为意，周晏北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

　　《山海》的补拍工作，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一大早，片场里就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疲惫和兴奋的气息。大夜戏连着熬了几天，每个人都盼着赶紧收工。但导演要求严，最后几场又是重头戏，反复打磨，大家的精神比往常更紧绷些。

　　徐晚坐在镜子前，趁着化妆师调粉底的功夫，还在默记最后几场戏的台词和走位。

　　手机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化妆室的安静。

　　屏幕上亮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徐晚看了一眼，担心是剧组哪个环节有临时调整，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徐晚。”

　　听筒里传来的女声却让她瞬间蹙起了眉——是陈佳嘉。那声音里极为尖锐。

　　“你为什么还是阴魂不散？”

　　化妆师正在为她画眉毛，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更轻缓地继续。

　　镜子里，徐晚的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烦倦和荒谬。

　　她对着空气，也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冷了下来：“陈大小姐，麻烦你搞清楚。不是我找他，是他自己来片场堵的我。需要我把监控调出来给你看吗？”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了，只有电流细微的咝咝声，和压抑不住的、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几秒，陈佳嘉的声音变了，像是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了，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凄楚和难以置信：“他……去找过你？是订婚后那几天，对不对？怪不得……怪不得那几天他像丢了魂，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接……原来是去找你了。”

　　徐晚一愣，感情不是因为这个发脾气，自己这算是不打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