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后，我敲响了反派的门》HAW

3、教导

　　林乐栖是被一种近乎奢侈的饱腹感和安全感唤醒的，他睁开眼，几秒的迷茫，陌生的天花板让他瞬间记忆回笼——穿越、追杀、名为李止的男人、抑制血清、还有那碗救赎般的热汤。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下意识地先看向手臂的伤口。青灰色似乎淡了些，那些细微的黑色丝状物也不再活跃，这让他松了口气。
　　隔间外，李止已经坐在操作台前，屏幕上流淌着复杂的数据，他看起来和昨晚别无二致，冷静，整洁，仿佛不需要睡眠这种凡俗的需求。
　　“早啊，李止。”林乐栖扒着隔间门框，探出头，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打招呼。
　　李止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后看向他恢复良好的手臂上，算是确认了他的状态。
　　“你的体质似乎对血清反应不错。”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陈述还是疑问。
　　“可能……是我皮实？”林乐栖干笑两声，把这归功于自己作为现代亚健康青年最后的倔强。
　　李止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手指向厨房方向，“因为不清楚你何时会醒，所以没做早餐，冰柜里有营养膏，你先垫垫肚子。”
　　“没事没事！我平时也不怎么吃早餐的，你忙你的，我先洗漱。”林乐栖摆手，自顾自去转身去浴室洗漱了。
　　营养膏的味道谈不上好，但能快速补充体力。林乐栖一边皱着眉吞咽，一边忍不住怀念昨晚那碗汤。吃完早餐，林乐栖倒了一杯清水，轻手轻脚将水放在李止手边。
　　“谢谢。”
　　李止很快觉察到他的靠近，停下手中的事，微微转头朝他笑了笑，林乐栖直接被这笑容击中心巴，脸直接一红嘴一张开始输出：“小事小事！你辛苦了！那个……需要我做什么？打扫？整理物资？我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打杂还是可以的！”他不想做一个白吃白住的累赘。
　　李止看着他积极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考量。
　　“储备不足。”他言简意赅，“需要外出收集一些物资，主要是食物、净水片，以及……制作血清的几种基础原料。”
　　外出？林乐栖心里一紧。门外世界的恐怖他还记忆犹新。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好！我跟你去！多个人多份力量！”
　　李止没说什么，从储物柜里取出一套略合身些的防护服和一把造型奇特、看起来像是某种能量发射器的短刃递给他。
　　“穿上。跟紧我，不要擅自行动，不要触碰任何你不认识的东西，尤其是色彩鲜艳的植物或静止的水洼。”他的指令简短而清晰，带着令人信服的沉稳。
　　林乐栖郑重地接过，笨拙地套上防护服，将短刃紧紧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他心跳加速。这算是……要开始下副本了吗？
　　离开安全屋的过程远比进来时压抑。李止在门边的控制板上操作了几下，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开启，外面污浊而危险的空气瞬间涌入。林乐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李止率先走了出去，步伐稳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林乐栖赶紧跟上，几乎踩着他的脚印前进。
　　外面的世界比昨天他逃亡时看到的更加破败和诡异。倒塌的建筑像是巨兽的骸骨，扭曲的植被覆盖了一切。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腐烂与金属混合的气味。
　　最令人不安的是远处天际，偶尔会闪过一片极不自然的、如同极光般瑰丽却扭曲的光晕——那就是“能量乱流”吗？
　　他们沿着一条依稀可辨的废弃公路前行。李止似乎对这条路很熟悉，总能提前避开一些看起来危险的地形。
　　“左前方，那片紫色的苔藓，绕开。”李止头也不回地低声指示，“它会释放致幻孢子。”林乐栖连忙避开，看着那片在灰败环境中显得格外妖异的紫色，心有余悸。他忍不住问：“李止，那些能量乱流……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止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物理规则的扭曲。”他回答得依旧简洁，但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一种不稳定、高活性、具有物理干涉能力的能量场。靠近它们，轻则精神错乱，重则被直接同化或分解。”林乐栖听得头皮发麻。这设定比他看过的任何小说都来得凶残。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从右侧的废墟中传来。林乐栖瞬间绷紧了身体，握紧了手中的短刃。李止却似乎早有预料，抬手示意他停下。只见他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力量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废墟中的声响戛然而止，片刻后，几只拳头大小、甲壳闪烁着不正常金属光泽的甲虫仓皇逃窜出来，迅速消失在瓦砾中。
　　林乐栖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李止的异能？如此举重若轻。
　　“只是最低等的变异体，驱逐即可，不值得浪费能量。”李止淡淡解释，继续前行。林乐栖连忙跟上，看着李止的背影，心中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层。
　　强大，冷静，而且……似乎并不滥杀？外冷心热的大佬，所以为什么最后成了灭世的大反派？早知道把书看完了，林乐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懊悔。
　　他们来到一个半坍塌的大型超市遗址。
　　入口被乱七八糟的障碍物堵住大半。李止观察了一下，选择了一个缺口，示意林乐栖跟上。超市内部更加昏暗，货架东倒西歪，满地狼藉。大部分有用的物资早已被搜刮一空，只剩下些无法使用的破烂。李止目标明确，直接走向原本的医药区和户外用品区。他仔细地搜寻着，偶尔会拿起某个空瓶子闻一下，或者用随身的小仪器检测一番。
　　林乐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紧张地担任警戒。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忽然被角落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包被压在碎石下的种子，包装袋已经破损，露出几颗干瘪的、带着诡异淡金色斑点的种子。不知为何，他心里微微一动。在这样死寂破败的地方，看到代表着“生命”和“生长”的种子，哪怕它们可能已经失效，也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费力地将那包种子从碎石下抽了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塞进了防护服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李止的方向，发现对方正背对着他，似乎没有察觉，才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高处倾倒的货架后方扑出，直扑向李止的后背！
　　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皮毛脱落、露出下面增生肉瘤的变异犬，猩红的眼睛里只有疯狂的吞噬欲，张开的嘴里布满尖锐的獠牙，分泌着腥臭的液体。
　　“小心！”林乐栖惊呼出声，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将手中那把能量短刃朝着变异犬的方向胡乱挥去！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把武器，只是本能地按下了手柄上那个最明显的按钮。
　　“嗡——”一声低鸣，短刃前端射出一道并不稳定的、细小的能量束，擦着变异犬的前爪打在了旁边的水泥柱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这攻击毫无威力，却成功吸引了变异犬的注意力。它低吼一声，浑浊的目光转向了林乐栖。林乐栖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
　　千钧一发之际，李止动了。他甚至没有完全转身，只是抬手，凌空向着变异犬的方向轻轻一握。“噗——”一声闷响，仿佛无形的巨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那只凶悍的变异犬连哀嚎都没能发出，整个身体就在半空中诡异地扭曲、变形，最后像一团被捏碎的烂泥般瘫软下去，再无生息。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眨眼之间。林乐栖张着嘴，保持着挥刀的滑稽姿势，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怔怔地看着地上那滩不成形的血肉，又看向缓缓收回手、连衣角都没乱一分的李止。
　　这就是……李止真正的力量？温和表象下，是如此的冷酷和……高效。
　　李止转过身，目光落在林乐栖还举着的短刃上，又扫过他苍白惊惶的脸。
　　“能量输出不稳定，握姿错误，时机判断失误。”他冷静地点评，如同训练场上指导新兵的教官，“但……勇气可嘉。”他朝林乐栖安慰般笑了一下，走到林乐栖面前，伸手，不是拿走短刃，而是调整了一下他握刀的手指位置。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站稳，瞄准，将能量集中于一点。浪费能量的行为，在这种环境下等同于自杀。”他的指尖冰凉，透过手套传来一丝冷意，却奇异地让林乐栖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我……我知道了。”林乐栖低声回答，感到一阵后怕，也有一丝被认可的微小火苗在心底燃起。李止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收集所需的物资，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林乐栖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造型奇特的短刃，再想到口袋里那几颗干瘪的种子，心情复杂难言。
　　这个末世，比他想象的更危险。而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比他以为的更加温柔和强大。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快到安全屋时，林乐栖看着李止打开门禁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真诚：“李止，今天……真的多亏你了。”
　　李止推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只是在迈入门内时，留下了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记住这种感觉。在这里，犹豫和仁慈，都会要了你的命。”
　　金属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再次将危险隔绝在外。林乐栖站在门内，看着李止走向操作台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踏上的，是一条真正的生存之路。
　　而引路人，是这样一个强大而复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