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卑劣”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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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昨天把鬼抓到的鱼做成了Acqua Pazza，味道还不错。”练完球，入江奏多和种岛分享。
种岛笑着说：“我昨天去吃了猪脚，也很好吃。”
“和鸠山一起？”入江问。
“Bingo！”种岛用球拍拍着网球，“奏多，我突然很想变成恒星。”
“是想成为某个人的恒星，让她心甘情愿绕着你转吧？”
种岛愣住，然后笑出声：“哇，奏多，有时候你真可怕！”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种岛沉默了，他收起球拍，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昨天挂断与鸠山的语音通话后，他终于发现自己对她好像越界了。
他回溯复盘，想起电话里，鸠山说谢谢时，自己心底涌起的满足感，那不仅仅是对朋友释然的欣慰，更像是一种被全然信赖、甚至是被需要带来的愉悦。
这份愉悦让他忽然怔住，因为他对此并不陌生，在她一次次强调不会脱粉的时候，在她眼睛亮晶晶地向他表达肯定和信任的时候，在她说种岛就是种岛的时候……
他意识到自己享受着被她需要的感觉，在她最脆弱、最混乱的时刻，自己轻易哄好了她，接住了她所有的情绪。她对他毫无保留地敞开了晦暗的一切，而他在那一刻，仿佛成为了她世界里唯一的光。
这感觉太好了，好得让他有些不安。
鸠山绫分得清这是友谊，还是溺水时抓住浮木的本能吗？
而他，明明分得清，却任由她抓着。这感觉就像他手握通关地图，引导游戏走向他期望的方向。
入江奏多的话，让种岛这些盘旋了一夜的、模糊的自我审视，终于找到了出口，“有时候感觉自己是个卑劣的男人，我享受着那种笨拙、纯粹、毫无保留的信任，明明知道她年纪小，在某些方面很迟钝，却任由她对我产生依赖。17岁和14岁听起来差不多，但在某些方面的认知和经验天差地别，甚至可以说权力不对等。”
“如果说一开始，我只是因为社交习惯向她走了一步，那后来，她每向我走一步，我都精准回应，甚至升级。虽然我并非故意，但不知不觉间，我好像引导她，让我在她的世界里，占据了某种结构性的、核心的、无可替代的位置。”
入江静静听完，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真是让人吃惊啊，修二。我差点以为你不是17岁，而是71岁。所以呢？你要和鸠山同学划清界限？不是吧？”
种岛轻轻笑一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让我再卑劣地自欺欺人一段时间吧。反正她明年就出国了。也许她见了更多人，就会发现种岛修二不过如此。到时候，我会祝福她的。”
“真感人。”入江微笑，语气温和，“莫名其妙自我检讨一通，然后决定什么也不做，还祝她幸福。修桑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有毒的爱情小说？还是继续去看迪士尼动画片比较合适你啊。”
种岛被他噎住，哼哼笑了两声：“奏多，你物理真的很差。”
恒星可以用自己的光芒，让另一颗星星始终看见它。它们既保持安全的距离，又在引力的作用下，彼此靠近。
鸠山绫现在需要的不是恋爱，而是自由，他需要做的是在她认可的安全距离里给她支持和理解。
他不喜欢延迟满足，但有些等待是必要的。
“好吧，”入江笑着点头，转身作势要走，“我去问问物理很好的鸠山同学好了。顺便和她聊聊某些17岁和14岁天差地别的经验。比如，某人国中的时候，交往过很多人。”
“喂！奏多！”
球场外的平等院听见种岛那声奏多，用手指掏掏耳朵，“他们舞子坂的又吵起来了？”
杜克笑眯眯地说：“是啊。”
鸠山绫原本有些忐忑，怕种岛会后悔，觉得与她做朋友弊大于利。但种岛修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每天与她分享日常，甚至每晚拨来语音电话和她聊天，她这才渐渐安心。
“听说今年的比赛要求必须有国中生参赛，可到现在还没有国中生收到合宿邀请，真让人担心啊。”
“国中生们好像都在忙全国大赛。”鸠山绫边说，边合上手边的书。
“我们八月有假期，一起去江户川的花火大会吧。”
“好！不过，”
种岛笑着打断她，声音轻快：“不可以坐一起？知道啦。我们坐在同一片区域，看同一片天空的烟花就可以啦☆～”
“嗯！”鸠山的声音里透出小小的雀跃，“我以前从来没去过花火大会，是不是需要穿浴衣？”
“穿自己觉得舒服的衣服就好。”
“那种岛会穿浴衣吗？”
“鸠山想看我穿吗？”
“想看。虽然还没见过你穿浴衣的样子，”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不过你穿什么都很好看。”
“真是犯规的发言啊～好吧，满足你☆！不过鸠山也要穿浴衣哦，我也没见过你穿浴衣的样子呢。”
“好！对了，你们训练营能收快递吗？我想把上次的回礼寄过去。”
“一会儿把地址发你。”
鸠山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只有在书店的消费不会引起注意，所以是书。你可能不会喜欢，但很实用。”
“实用的书？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啦。”
几天后，种岛去取包裹时差点没拿住，分量实在不轻。拆开一看，果然很实用，对高中生而言，没有比习题册更实用的书了。
于是当晚的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回礼收到啦！确实很实用！”
“感觉怎么样？我比对了那家店所有在售的练习册，根据你的数据挑的。”
“诶～这么用心啊？我会努力全部写完☆！”
他的笑意透过听筒传来，明亮又包容，仿佛收到的是什么令人惊喜的礼物，而不是沉甸甸的习题册。
八月江户川花火大会。
种岛抵达约定的篠崎公园时，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百合花纹浴衣的鸠山绫。她安静地站在人群边缘，高中入学时还带着的婴儿肥已经完全消失，如今的脸型小巧柔和，五官是典型的淡颜系，看着冷清又乖巧，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她已经长大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微微一松，仿佛某种负罪感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种岛穿浴衣很帅气。”她的声音通过手机将他拉回当下。
种岛弯起眼睛，语气轻快：“谢谢夸奖！鸠山今天也很可爱。”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过我也变得贪心了，之前替你选的和服布料，很想看你穿上的样子。”
鸠山绫害羞又慌乱，声音不自觉地轻了下去：“我自己不太会穿和服，下次穿的时候，我拍照给你。”
“一言为定。”他笑着应下，随即很自然地提议：“今天还是你去前面，我在后面跟着？”
“不。”她却摇了摇头，语气认真，“总让种岛看着我的背影，不公平。这次你在前面。”
种岛微微挑眉，随即笑开：“那我就不客气啦～”
训练营恰逢假期，江户川的花火大会又远近闻名，闲不下来的高中生们自然聚了过来。于是种岛刚在视野不错的坡道上铺好野餐垫，熟悉的身影便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先是入江奏多、鬼十次郎与德川和也，然后是陆奥兄弟，最后平等院凤凰和杜克也来了。
看着这群人极其自然地挤到自己野餐垫旁边，种岛一时无语。手机还通着，鸠山在那头轻声问：“你朋友们来了，我是不是先挂断？”
“我只约了你，没有约他们。”他压低声音，无奈中带着笑意，“算了，先挂吧，等会儿发信息给你。”
电话切断。种岛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入江，又扫了一圈附近的不速之客，忍不住吐槽：“为什么休息日我还要和你们凑在一起？”
“这里位置好呀。”入江若无其事地扫过周围，“我们来晚了，好位置都没了。你约了谁？怎么不坐一起？”
“奏多，我说了你物理很差。”
“就算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在这里也不会明白你的脑回路吧”入江故作惊讶，眼神却透着洞悉一切的笑意，“还是说，修二，你有了别的交往对象？怕我知道？好过分啊。”
“难道我在和奏多你交往吗？”种岛没好气地反问，“为什么要怕你知道？”
“当然是怕我告诉某个特定的人啊。”
平等院对花火大会本就没兴趣，只是带杜克来体验，此时被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吵得头疼，粗暴打断：“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点？”
“不能！”
“不能！”
种岛和入江几乎同时回应。
入江边说边从自己包里拿出零食放到垫子上，顺手拈了块种岛准备的曲奇送进嘴里，随即表情微妙地顿住：“好咸！曲奇为什么是咸的？还有胡椒味？”
“鸠山说她吃到了胡椒味的咸曲奇，我好奇是什么味道，就买了一包试试。”
“所以鸠山同学人呢？”入江很自然地把话题绕了回来。
种岛看向远处，忽然弯起嘴角：“你知道洛希极限吗？”
入江静了一秒，轻笑出声：“明白了。”
果然是在进行某种保持安全距离的另类约会。
一旁的德川很想问明白什么了？但他看向周围，鬼沉默地坐着，平等院一脸不耐烦，杜克笑眯眯地看着四周，陆奥兄弟专注地拆零食袋子……似乎没人打算追问，于是他也把疑问咽了回去。
19:15，夜空瞬间被点亮。
开场五秒内，上千发烟花连续升空，在天幕上绽开一座富士山，种岛下意识想打电话给鸠山，才发现现场人潮太密，信号差到打不出电话。他收起手机，仰头望向那片璀璨的烟花。
同一片天空下，隔着几乎一整个坡道的距离，鸠山绫也静静仰着脸。
烟花在她眼里里明明灭灭。某一刻，她忽然生出想对着烟花许愿的冲动。不管灵不灵验，她希望有一天，能和种岛修二坐在一起看花火。
鸠山望着远处那个即便在人群中依然鲜明的背影，非常羡慕那些能理所当然坐在他身边的朋友。
她也想光明正大地靠近他。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卑劣”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