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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是来打扫卫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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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门,我与狐椒一路驾云溜到灵山南侧的幽灵院。以前串门时我听仙娥八卦说,灵山的宝物神器大都搁在幽灵院藏着,院内设了仙咒守着。
双脚及了地,我禁不住打了寒噤:“怪不得叫幽灵院。阴森森的,人影不见一个。”
狐椒斜眼鄙视我:“人多了,宝贝就没有了。”
恩,有道理。我赞同。
只是偌大幽灵院,不见光亮,怎生去找。我含着手指发愁。
“二妞,东边我找,西边你找。出发!”狐椒立在我身侧的阴影中道。
“狐椒,还是我去东边,你去西边吧。我对西比较敏感。”我常去人界,在那里,去西天不是个好差事。一准我去了西边遇到狻猊、睚眦这等长相丑陋的怪兽,吓到我是其次,几日内吃不下饭就大大不妙了。
我与狐椒逆向而行。
先前隔得远,兼之光线幽暗,未能看清院内物什。此刻,我行走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小径上,两旁皆是密密的树藤。这树藤竟是从未见过,绕绕折折,盘根错节的长着,黑暗中恍若张牙舞爪的妖兽。
没有一丝声响。我只觉脚下软绵绵的,行走之时竟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四周安静的有些寂寞。
我一阵悚然,想要退回去,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前迈。我猜想是藏宝洞的宝贝感应到有人来接它们,急切的邀请我过去。
不知行了多远,前面模模糊糊透出光亮来。我大喜,脚尖一点,迅速的奔过去。
发出亮光的地方是一个洞穴。我猜这必定便是传说中灵山的藏宝洞了。哈哈,人界真是聪慧绝伦,果然不能向西走。
我顾不得迈小碎步,撒欢的往里跑。进了洞内,却无比失望:洞内空空然,别说宝贝神器,石壁,角落里干净的连蜘蛛网都没一丝。
我正思考着洞内原先便是空的,还是已经被哪位仙君仙子光顾过了的可能,眼睛的余光却扫到墙壁上有个杏红色的亮点。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玉簪,雕着一朵盛开的杏花,栩栩如生。花心深处一点透红,艳丽如血。我恍然大悟,这空洞穴是个障眼法,真正的藏宝洞在后面呢,杏花簪就是机关了。凤凰一族比青丘的狐狸还狡猾,幸亏本仙子聪明伶俐,一眼识破他们的诡计。
伸手去拔,簪子轻轻松松的落入我的掌心。我嘴边的笑还没酝酿出来,却见洞内外红光大盛,竟似要燃烧起来。我一惊,右手捏诀,招云就要跑,扭头间见先前那不知名的树藤竟长着赤红透亮的叶子。陡然一寒,我便没了知觉。
脑中浮浮沉沉,好似承载了无尽的烟波浩荡,醒不来,睡不去。迷糊中感觉自己撑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的在茫茫大雾中前行。
行到尽头,浓雾消弭。我脑中似是洒入了阳光一般,烟波散去,灵台清明。眼见一方杏林,灼灼开着花,一簇簇,一丛丛,浓重的胭脂色,苍白的淡粉色,挤在枝头。风吹过,扬来一阵花雨,夹杂着阵阵清香。
浮在半空中,我闭上眼,念咒般喃喃:“快结杏果吧,快结杏果吧,我要好多好多杏果,好多好多杏干。”
忽地,风中传来一期期艾艾的女音,如诉似怨,却又满含着希翼:“我怕疼。可不可以轻点?”
“好。”男声平淡如无风的湖面。
啊!JQ小剧本!我猛然睁开眼睛,眼光四处搜罗。正下方立着一男一女,皆着白衣。女子容颜绝世,三界少有。只是这相貌瞅着愈发的面熟。脑中一闪,先前我青丘拜寿梦见那位美人姐姐,若是洗去脸上的丹寇,与这女子甚是相似。
呀,我真是好记性。
我回神看白衣仙君。只觉他通身凝着清冷,出尘脱俗,无情无欲如最合格的仙君。目光上移,我却看不到他的脸,他脸前蒙了一层薄雾,时浓时淡,但总也看不到他的面容。下意识的摸乾坤袋内的仙润牌滴眼液,这才意识到我的乾坤袋还被大红袍那厮收着呢。揉了揉眼睛,我复又去看,仍是看不清,隐隐觉得这仙君定然不丑,非但不丑,可能容貌倾城,比得上仙草凤九。
哎。美男啊美男,可惜看不到。
正发感叹,忽听一声闷闷的呻吟。但见那女子手中抓着一簪子,狠狠的戳向心口,赤红的血一点点蔓延开来,浸透了胸襟前的白衣,仿佛衣上绣了最华贵的艳色牡丹。
“呵呵,流了不少血。这个送给你。看在------的份上,你给我存着吧。万一,万一,我还能回来呢?”她说话断断续续,几个字我没听到。我内心抓狂,啊啊,为毛我总是听不到最关键的部分?!狠狠抓了抓耳朵,叫你们间接性罢工!
女子说完后,低下头愣了好久,木然呆立。风吹着杏花落到她的发上,肩头,襟前,三月的暖春蔓延出丝丝寒,不甚凉,却透骨。
仙君抬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声音若万年不变的古井水般清冽:“花晨------你何苦?”
女子端着胳膊,纤纤素手执意伸着,手中握着一支簪子,杏花状的,花心处赫然一点血红!
心一悸,我蓦然睁开眼。良久,神识才归位。
刚爬起来,我才发现不对。
半空中肃然浮着各路真人,诸天仙君,八荒四海的仙众,神色凛然,对着我怒目。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我摆着手,笑的僵硬。哎,脸上绑了布,表情非常不生动。
“涿光妙音,你好啊!”正前方天帝巍然而坐,咬牙切齿对我道。
我愤愤然,就他搞特权,别人都站着,就他一人坐着。不过天帝脸上的褶子倒是少了许多。不知是否与他前阵子代言的仙平拉皮牌去皱霜有关。
我躬身行礼,点头哈腰道:“还行,还行。陛下近日来工作繁忙否?”
“大胆!涿光妙音,你可知罪!”天帝面目威严,眼神透着无尽的冷意,小刀子般嗖嗖嗖射向我。
我心道不妙。难道凤族发现我的行迹,告上昆仑,请来天帝主持公道?
心下一慌,我伏地:“陛下,我冤枉啊。我是来打扫卫生的。”
“死不悔改!”首座的天帝越发威严。
我一颤,这年头做贼的也日日行走在刀锋剑尖上啊。
倏地,一道阴影疾疾朝我飞来,额头骤然刺痛。我抬手一抹,摊开掌心,满是猩红。膝盖前躺着杏花簪,中间一抹艳色深浓的惊心动魄。
我有些无措,恍惚如梦中。掐了掐大腿,不怎么疼。我想这真的是在梦中吧。
“涿光妙音,犯下如此弥天大罪,你还有什么可说?!”天帝的声音远远传来,响彻四方,语气中尽是霜雪一般的刺骨寒冷。
我茫茫然,扭头四处搜寻。彼时,幽灵院云雾重重,众仙君仙子耸身半空,颜面或凛然,或淡漠,或悲悯。
狐椒站在左下首狐王的身后,一脸愧疚与痛色。
我张了张口:“狐椒,我到底怎么了?”
她眸中的愧疚更浓,唇动了动:“二妞------”
狐王拦住她的话,狠狠瞪着我,黑色的眼珠似是结了千万年的冰寒,喝到:“罪仙!莫装糊涂!你破除降巫封印有何居心?莫非你是巫族余孽!”言毕,他躬身向天帝行了个礼,义正言辞道:“陛下,涿光妙音居心叵测,其罪当诛!”
我大惊,双臂险些撑不住身体。狐椒常说我智商不够,我对此嗤之以鼻。如今我倒是信了,不然我为何听不懂什么破除封印,其罪当诛。
我自小便是仙界一等一的良民,积极拥护天帝的领导,热爱天帝,热爱仙界,一直本着为仙界服务的宗旨好好修行。虽然资质差了点,但我从没因自卑而产生过报复社会的罪恶年头。我细数了我这三千五百年,除却不记事的一岁,真没有干过狐王说的滔天大罪。
我迷茫的抬着头,眸光分散,争取最完美的表达出我的冤屈。
无人说话,众仙君仙子依旧立在云中,时隐时现,看不清楚。
我的额头止不住的冒出血来,覆面的布条已然湿透,鼻间净是潮漉的血腥之气。
我抓着杏花簪,头有些晕,眼前愈发模糊。以后我得养成随身携带滴眼液的习惯。
“阿音。”循着声音,我看见了父神,垂首漠然看着我,他道:“阿音。平日你再怎么顽皮,父神都容着你。只是此次你竟然闯出如此大祸。事关三界安定,不容我护短。你好自为之。”
头沉重的抬不起来,我张口:“父神,您是不是让阿音做好思想准备?”耳中轰然作响,话从口中吐出后竟如隔了三重天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