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情势忽转 ...
-
周遭的士兵完全回不过神，那薛副将见行刺不成，转身跨上城墙，回头一眼，便纵身跃下。玺儿被那视线看的全身发冷，那样阴冷的目光，透着恨。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薛副将恨到如此。但大约也找不到答案了，薛副将的身子从高高的城楼上坠下，灰褐色的土地上晕开一片血红，支离破碎的身子在金兵的铁蹄下再看不真切。
“瑾儿……瑾儿……！”怀里的人还在不住的颤抖，玺儿的手按在那伤口上，红黑色的血液却还是从指缝间汩汩而出。刀上有毒，此时瑾楠的唇已经开始发紫，全身冷得像冰雕一般。“瑾儿……瑾儿……”颤抖的声音除了一次次呼唤那个熟悉的名字，再说不出半个字，玺儿把脸贴在那人的额上，巨大的恐惧死死揪着她的心脏，仿佛随时就会随着那人儿渐渐弱下去的呼吸而停止了跳动。
“玺……咳咳……玺儿……”瑾楠努力咽下涌上喉咙的浑浊血液，吃力道：“玺儿现在……是……是将军……”耶律玺儿明白瑾楠的意思，金兵开始攻城了，自己作为大军统领此刻必须冷静下来沉着应战，而不是在这任泪水撒了一地。金兵的投石器将岩石飞抛而来，城楼上几乎站不住脚，玺儿就这样抱着瑾楠坐在最高处，看尘土飞扬。
“去！把佟军医叫来！”士兵领命，急急走开。佟军医是玺儿的御用军医，自然是女子，玺儿自是不能把瑾楠交给那些男大夫，况且自己的军医，玺儿相信她的实力。
看着瑾楠被抬走，玺儿这才站起身子，沉着脸看城墙下一片战乱。一块岩石飞来，正落在玺儿所站地方的不远处，抬头一看，那投石车推进了不少，也难怪越来越准了。提了剑，玺儿冲下城楼，城门已开，几名副将带着士兵冲杀出去正面迎击金兵，安舸的队伍在最前面，目标则是那黑驹上的完颜驰达。
城门边的草地里，捆得像粽子一般的完颜驰封正惊恐地看着玺儿，瑾楠下的药药力可持续半月，如今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杀了他，何况是耶律玺儿。耶律玺儿只扫了一眼，轻哼一声，跃上战马策马而去。被至亲背叛，那种感受她有过，生不如死。
“安舸！掩护我！”安舸听得一声轻喝，回头一看，玺儿已策马至眼前，当下明白了玺儿的意思，带着十余兄弟护着玺儿朝完颜驰达的方向移动。完颜驰达笑笑，他前后都有盾甲兵护着，根本连血都没有一滴沾染在自己身上。不像完颜驰封那样冲锋在最前面，他安于在后沿指挥大军。自己武力本就一般，何苦在前方送死呢？
招招手，完颜驰达道：“弓箭手，准备！”一排弓箭手上前，替代了第一排盾甲兵的位置，随着一声令下，乱箭齐发。玺儿一惊，她坐在马上，目标太明显，当下一边甩剑挡箭，一边跃下马来。那箭乱射一气，玺儿和安舸躲过乱箭后定睛一看，倒下的不止辽兵，还有许多金兵。两军已经兵刃相交，还用弓箭手来远距离进攻，根本是不拿自己士兵的命当命！
安舸啐了一口，挥刀砍下一名金兵的头，怒骂：“弑兄长，杀部下，这等奸人如何当上的统领！”玺儿踢开那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左手拿剑，右手却是甩出几枚银针，正要冲杀过来的四五金兵全部被正中眉心，倒地不起。那是从瑾楠那里拿来的梅花针，玺儿捏紧手中的银针，咬紧了下唇。
瑾儿……瑾儿……等我回来！
完颜驰达之所以不怕伤了自己的士兵，除了本性嗜血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人数上的优势。虽说玺儿的五千精兵确实厉害，但由于前几日的松懈，这场仗来得有些匆忙，大多数士兵都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便上了战场。战力锐减。
交战时间一长，辽兵便显出了疲态，一万五的大军，已经伤亡过半。玺儿和安舸等人被一批又一批涌上来的金兵缠住，玺儿扬手刺倒一名金兵后，喘着气有些狼狈。到底是女子，体力比不上那些大男人，况且以往玺儿善于谋略而非交战，怎想得到此次遇上这么个不在乎兄长性命的奸人。
韩将军的援军没有任何指望了，此役，是输定了么？
突然，安舸扑过来一把按到玺儿，一支箭擦过安舸的后背扎进了土地里，箭头泛着幽幽的蓝光，是被淬了毒。“将军！”安舸挥刀挡开敌人，一把拉起玺儿，“撤吧将军！这城守不住了！”玺儿怒道：“我说过了，誓死守城！临阵脱逃者杀！”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若是死了，谁来夺回这城！”安舸拉着玺儿往后退，玺儿比不过安舸的力气，只能冷笑：“谁？只有玺儿死了才会有人来夺回城，你知道么？”等城破，韩将军才会带援军至此，顺便给自己收尸。
安舸自然是听不懂玺儿的话，又砍倒几人后，喊道：“将军！再不撤，就全军覆没了！您是想让所有士兵，还有穆公子都陪着您一起死么！”之所以说到穆公子，不过是因为放在安舸在城门下看到了薛副将刺杀玺儿的那一幕。自己无力去救，却看见穆公子挺身而出。光凭将军后来抱着穆公子的样子，他就能断定将军与那穆公子的关系不简单。
这话确实是起了效果，玺儿脑海里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来。那夜里瑾儿在自己指尖极尽绽放的美丽，点点落红的暧昧和方才城门上的猩红重叠起来。白衣，鲜血，瑾儿，不要，玺儿不要你陪我一起死。
撂翻几人，玺儿回头盯着安舸，沉声道：“传令，全军撤退，弃城。”安舸眼中闪过欣喜，自己果然猜得不错，刚要喊话，四面却传来阵阵马蹄声，还有士兵们冲锋呐喊的声音。
“大辽男儿，杀敌报国，冲啊！”一个高亢的男声穿透空气传进玺儿耳里，玺儿一惊，抬眼看去，那和着滚滚尘土从三个方向包夹而来的正是韩将军的三万援军。韩将军带着一万人，不知何时绕到了金兵后方，飞驰的弓箭上包了油布，点上火破空而来。那十余投石车上火光四溅。
“韩浚！”玺儿只觉又惊又喜，谁来告诉她这是为什么？父皇改变主意了，是不是？！
辽兵见援军到了，大喜，本来疲软的进攻顿时有力起来。玺儿扯开嘴角，冲安舸笑道：“安副将，还让玺儿撤退么？”语毕再次冲杀上前。安舸紧跟其后，一边抽出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自己没听错吧？安副将？这是被提拔了么？
金兵一见四面被围，顿时慌作一团，本来井然有序的阵形开始出现了松动。玺儿看准时机，纵身一跃借着完颜驰达前方盾甲兵的盾牌为跳板，一跃而上，三尺青峰直指完颜驰达的前胸。完颜驰达虽说武功不强，却也不是一窍不通，往后仰过身子躲过一击，狼狈翻下马来。
玺儿跟着落地，却觉小腿上一阵刺痛。方才借助那盾牌起跳时，被那盾甲兵顺势一挥刀伤了小腿，虽说伤口不深，却影响了移动。此刻，只得把大部分重量放在另一条腿上，与完颜驰达纠缠。完颜驰达前后的盾甲兵被韩将军和安舸的人马纠缠住，脱不出身来救这位新王爷，见大势已去，完颜驰达仓皇跑开去牵另一匹马，玺儿想追，无奈腿上的伤大大降低了移动速度，只得眼睁睁看着完颜驰达跃上马背。
“奸人！哪里跑！”安舸喝了一声，拔腿要追，可两只脚又怎敌得过战马的四只蹄子。玺儿咬咬牙，全力冲出几步，扬手射出梅花针，长针直刺入那马儿腿上，马受惊，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完颜驰达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重重摔下马，马儿疼痛难忍，四下胡乱踩踏，完颜驰达惊恐地在地上翻滚，却还是躲不开。
马蹄重重落在完颜驰达背上，完颜驰达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闷哼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金兵见主帅已死，无心恋战，纷纷丢盔弃甲投降。四万金兵，歼灭近三万，归降一万，只有小部分逃脱出去，此仗，辽军大胜。
耶律玺儿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下来，从袖口上扯下布料，草草包扎了受伤的小腿，拾了地上一根长枪作支撑。韩浚跃下马快步迎上来，单膝跪下，道：“长公主，属下来迟了，请公主责罚！”玺儿赶紧扶起韩浚，道：“韩将军，这是战场，你我平级，怎么有行这样大礼的道理！”韩将军张张口，欲要说什么，玺儿却摇摇头，道：“麻烦韩将军先指挥将士收拾战场，明日玺儿有事相问。”
且不说安舸等人在身侧，有些事不好说，更重要的是，眼下，玺儿更担心瑾楠的伤势。不管是韩浚自己前来援助的，还是父皇改变了主意，此刻都比不上瑾儿重要。玺儿回头，对安舸道：“快，扶我回城。”
瑾儿，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情势忽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