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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五章 城南旧事 上 ...


  •   “哎哟我的小三爷,你这可吓死我们了!”在吴家的车上还没坐稳,胖子就一惊一乍地抓着吴邪打量起来,“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潘子怎么跟三爷交代哟!”
      终于看见自己人,吴邪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想起二叔和三叔,眼泪又要往上涌。他哽咽着任由胖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一边听胖子添油加醋地描述他和潘子如果以寡敌众坚守吴家的故事,一边自己也把头一天发生的事情磕磕绊绊地讲了一回,末了眼泪汪汪地看着胖子,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早上的事情胖爷你和潘爷辛苦了”。
      胖子听得连连摆手:“可别叫什么爷,我们说到底不过是三爷的伙计,实在受不起啊。”
      “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跟我三叔一样,走到这条道上来,现在我还什么也不懂,全要靠你们这些老人帮衬。对着那些刀啊枪啊,你们不怕么?”
      胖子一听乐了:“你以为我不怕?就算混在这条道上的,那也都是血肉做的人啊,我都快吓死了!不过道上的人跟别人有个区别,就是凡事要讲个义,我王胖子虽然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但是这么点道义还是有的。二爷跟三爷对我有恩,就算二爷没了,三爷找不着了,但是只要小三爷还好好的,吴家就不能改姓邱,更不能他娘的改姓陈!”

      在这有点凄惨的光景下,说着这豪气干云的话,二人不由得又唏嘘了一回,唏嘘过后,胖子慢慢把吴家发生的事情给吴邪说了一回,吴二白和吴三省被偷袭,吴二白当场身亡,吴三省和当时在场的那个年轻伙计张起灵一起逃出去,结果下边的人找回来的只有头上受了重伤的张起灵,到了医院救醒过来,却发现他连前面几天发生的事都一并不记得,吴三省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伤心过一阵,两人就这样沉默下来,那种沉重的安静让吴邪愈发心乱如麻。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赶快问出来:“胖爷,你在这边待的日子最久,你知不知道,二爷家的那个花儿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胖子“啪”地一拍大腿:“哎!道上的八卦你算我胖爷算是问对人了。要说那个花儿爷,还得从咱们这条道上现在的大哥二月红说起。二月红你知道吧,就是过年的时候三爷带你见的那个。他们家的来历算得上咱们这里的一个谜,没人说得清他们从哪里搬来,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名,等到人们注意到的时候,不止是小小的一条花街,整个南区的半壁江山,都已经在他们家手里抓着了。
      “说起这一家人,还颇有些传奇的意味,从到当年的老二爷,到如今的二月红,人人唱得一出好戏,还有一身好功夫,放在旧时候,那可要么是个红角儿,要么是个大侠。如今二爷的戏是少有人看见了,但有人曾经在红霞街上亲眼见到,年轻时候的二月红脚尖在墙上一点,翻身便上了小洋楼二层的阳台。而且他们家有个怪规矩,当家的男孩小的时候都要养在红霞街,二月红自己当年就和那花街上一起长大的一个姑娘好上了。这事被他爹知道了,老爷子于是大发雷霆,有人说是因为那姑娘不清白,可我听人说啊,那姑娘其实是二月红二爷的异母妹子呐。”
      “这……也太乱了吧?”吴邪听得直皱眉。
      “可不是嘛,老九门的事,比这乱的还有呢!”胖子摆摆手,“后来咱城里出了大事,二月红家的老头子没了,这个少爷当了家以后,还真就娶了那个姑娘,后来还怀了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真因为兄妹□□遭了报应,孩子还没生呢,娘就大出血,母子都没保住。就在那一天啊,道上一共发生两件大事,一件是二月红媳妇没了,另一件就是解九爷的独生儿子解雨臣出生了。
      “这事过去八年以后,二月红吞掉了解家,咱得承认,这能做大哥的人也真是心狠,原本都是拜把子的兄弟,说翻脸就翻脸,解家满门上下差不多都被斩草除根了,就只留下一个八岁的孩子,据说是被从楼上扔下来撞到头失忆了,二爷看着可怜就把他放过了,送到红霞街上大姐霍玲那儿养着。后来二爷一直没续那根老弦,身边也没有个儿子,看那孩子聪明,就给他起了个艺名叫解语花,收做了关门弟子。”
      说到这里,胖子语气一变,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接下来的事可都是乱猜的,反正也没个准儿,小三爷你就当听个故事吧。”吴邪使劲点了点头,他就继续说了下去:
      “不瞒你说,对女人嘛,胖爷我喜欢成熟点的,当年我在红霞街相好的都是跟霍大姐头一辈的,她们都说啊,二爷家的那个花儿爷,八九岁在红霞街上的时候,见过他的都说他长得跟二爷家媳妇小时候至少有九分相似。你再想想他出生的日子,恰好和那姑娘的忌日同一天。照理说咱们道上的人不该信神鬼轮回这些乱七八糟的,但是也实在太他妈的巧了。”

      吴邪心里隐约觉得明白了些什么,胖子话里那些语焉不详的东西朦朦胧胧地在他耳边飘摇着,他有点后悔要问,可是它们已经在那里,没有不听这个选项。胖子停下来喘了口气:“你说二爷那么狠的一个人,这么多年把老九门归拢下来,女人孩子死在他手下的可不知道有几个了,怎么就对他心软了这么一次呢?还有那个什么失忆的由头,这说辞胖爷我都不信,我就不信二月红真老糊涂到那种胡话都听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事办得可是够荒唐的,我看呐,二月红这一家戏子出身的都是疯子,杀了人家爹娘抢了人家家业,还把人家收做了关门弟子,这不是养了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啊?这么危险的事,他干之前能想不清楚吗,一准儿是他把那孩子当成那个死了的姑娘托生的,就下不去手了。所以啊,大家就都传说那个花儿爷他其实是二爷的——那个……”胖子说着,伸出一根小指晃了晃,暧昧地笑了。
      吴邪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胖爷,人家好歹也刚救我一命,可别编排人这种事啊。”
      胖子苦笑着摊摊手:“哎哎,要不是小三爷你问,我可不敢胡乱编派那位小爷。那位说是笑面虎可一点都不过分,这么些年里,我都没见过他不是笑着的时候,但别看他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其实下手可狠着呢。”

      “那是那个花儿爷刚从北京回来时候的事,下面的人看不惯二月红宠他宠得离谱,本来指望着二月红没有后人,到他一咽气,人人都能分到不少好处。可是如今突然杀出这么个关门弟子,还被明白说了是二月红的接班人,直接安排到准当家的才能管的红霞街历练去了,那不甘心的人可多了去了。于是啊,就常有人私下说点风凉话,说他是靠爬上二爷的床上位的人,管着红霞街这个婊子窝再合适不过了。一开始他只装不知道,可这事就连我这个八竿子搭不着的吴家人都听说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他自己能没听到过风声嘛?不过是还没寻着由头发作罢了。
      “后来有一天,我在红霞街找乐子,突然听着街上一阵闹腾,打二楼那阳台往下一看,一个皮条客和一个老女人拉拉扯扯又哭又闹又骂,把不知道路过还是办事去的花儿爷和几个手下给拦下了。女人哭哭啼啼我也听不真切,反正大致的意思好像是那流氓□□了她女儿,逼着她女儿接客。那皮条客也没否认,就咬定是那姑娘欠债还不出钱,不乐意下水也得下。
      “我心说这样的事儿在道上每天都在发生,根本没人来管,这年头怎么还搞出这样告御状似的事来,谁搭理他啊。没想到,那花儿爷听完他们这胡搅蛮缠的说辞,还真就管了。他起初很客气地跟那混混说,二爷给红霞街立的规矩,是不准出这逼良为娼的事。事情你做也就做了,但是别让我知道,如今既然闹到街面上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自己坏了规矩。
      可惜那混混也是个不识相的,当场就嘴里不干不净地顶回去,说什么,‘我们看在二爷的份上叫你一声花儿爷,你就真把自己当爷了啊’。我一看这架势,好嘛,这是要有好戏看了。
      “就见那花儿爷脸上还是笑着的,倒背着手,盯着那混混看了一会儿,突然猛地飞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也没见他怎么发力,这一下就把人踹出得有几米。那混混好不容易爬起来,踉踉跄跄还往上冲,刚到面前,人家轻描淡写地再一脚,又把他踢回地上去了,这下他可就再没爬起来。
      “花儿爷见那人没了反应,先仔细理了理衣服,才走到那人跟前,笑嘻嘻地一边说:“花儿爷手下没有仗势欺人的烂仔”,一边往他之前指过自己的那条胳膊上跺了一脚,回头跟身边的伙计招招手:‘送医院去吧,医药费算我的,最好动作快点,不然就没命了。’
      “后来我听人说,他那头一脚就踢裂了脾脏,人一开始还能爬起来,再过一会儿就休克了,第二脚直接踢断了一根肋骨,最后一脚跺上去,一条胳膊就断了。现在想来,估摸着那鞋子里也有机关,啧,谁见过打人时候不光用踢的还用跺的,胳膊那么硬的骨头都断了,那一脚下去得有多大力气啊。经过这么一折腾,花儿爷的名声就传开了,谁也不敢再说他是二月红养的小玩意儿,他就这么在红霞街上立了威。
      “那时候啊,有人还觉得他不过是占了先发制人的便宜,但后来又一次,陈四爷手下一个大伙计在街上一家店子里喝高了,拎着砍刀要砸场子,还伤了店里的姑娘。妈妈桑偷着找了花儿爷来,他直接赤手空拳下了人家的家伙,按在桌上要了人三根手指,之前所有以为他不过是挂个徒弟的名分的人,从那时候才明白,他是得了二月红的真传,是真能打,也是真心狠手黑。”

      吴邪想起那人细长眉眼和俊秀面容,虽然心里早知道,能在这条道上立住脚总要有些过人之处,可是不管是那种打打杀杀的狠手段,还是以色事人的可能性,自己都实在难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明明当年是那么个冒冒失失哭哭啼啼的小孩,出了事还会怕回家挨打,如今怎么就变成这么个一人之下百人之上□□大哥了呢?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失忆?可是他还记得十八年前我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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