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聪明》那么叫我富贵好了

7、第 7 章

　　程千雨几年前，准确来说是高中毕业那一年，发过一段弹唱视频。
　　不过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顾沨同往常一样等程千雨下班，递上打包好的晚餐，两人一起打扫卫生，最后在路边道别。
　　傍晚被程千雨抓到偷看，顾沨一脸坦然，反倒是程千雨先移开了视线，动作间颇有几分慌乱。
　　彼此都默契地没有刨根问底。
　　程千雨不问为什么要看自己。
　　顾沨不问为什么程千雨不敢看自己。

　　他打开客厅的灯，把手机随意丢在沙发上，回房间拿了换洗衣服便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顶着还在滴水的发梢，肩上搭了块毛巾走出来。
　　坐下后拿起手机，没有新消息，他习惯性地点进程千雨的朋友圈。
　　发现她突然多了一个置顶，时间显示是七年前发布的。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

　　是一段大约一分钟的视频。
　　像是将手机放在桌上录制的，屏幕里只有程千雨的半边身子，身前还抱着一把黑色的吉他。
　　她简单调试了吉他，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跳跃。
　　并没有唱出歌词，只是轻哼着音调。
　　视频很快结束。
　　结束的前几秒，程千雨倾身上前伸手关闭了录制，记忆中青涩的脸一闪而过。

　　他把那段视频翻来覆去看了一晚上。
　　光凭这段调子，顾沨没法听出是什么歌。
　　然而这一晚他生出了莫名的笃定。
　　或许这次不会再被拒绝了。

　　程千雨早上醒来时头昏脑胀，是昨天洗完头没有吹干就开着空调睡着了。
　　好在家里常备各种药，她翻出一盒感冒药确认没有过期后直接掰开两片咽下。
　　她还记得要帮顾沨做两份蛋糕，赶到店里后就进了后厨，强打着精神做完了。
　　半个小时以后她给顾沨发消息让他过来取。
　　吃了药她的症状并没有太多好转，脑袋重得像顶了包水泥。
　　孙雪让她回去休息，她推拒了几句，孙雪干脆把她的外套拿出来给她套上推出了店门，边叮嘱：“今天别开车了，我给你打了车，马上就到了。”
　　两人拉扯间，被推在前面的程千雨迎面撞上了一个躯体。
　　她神志已经有些不太清楚，头也没抬就道歉，见那人没有要让路的打算，便迈步往他身侧走。
　　刚走了一步，手臂被人轻轻拉住。
　　“我送你去医院。”
　　这声音有点像顾沨。
　　程千雨迷迷糊糊地思索，到底是不是顾沨呢。

　　意识再次回笼，一条透明的输液管从她的手背连接至头顶。
　　她坐直身子，视线下意识往身侧一扫，果然看到了同样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的顾沨。
　　药瓶的水快要滴完，程千雨喊来了护士。
　　“……好的……谢谢……”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交流声，顾沨醒过来，懊恼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
　　程千雨一只手摁着针眼处的棉签，微微偏头，声音沙哑：“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顾沨眉头蹙起：“嗓子这么哑。”他站起来，四处环顾，随后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
　　片刻后手里拿着一个纸杯，杯口冒着热气。
　　“喝点温水。”
　　程千雨仰头看他，几秒后接过来，水温正好，喝下去以后刀割样的喉咙总算缓解。
　　她的头发早已蓄长，去年便已到胸口，今年快要及腰，顾沨去北方前还是一头乌黑直发，回来时头发弯弯曲曲，被染成了红棕色。
　　今天出门没精力打理，她干脆全部扎起来，盘成一个丸子形状。
　　许是睡觉时不小心碰到，也可能是头发太多太长，此时发顶的丸子有些散了，几缕短发不听话地探出来。
　　伴随着程千雨低头喝水的动作，发尾直直指向顾沨。
　　他很想摸一摸。
　　下一秒，程千雨抬起头，以一种十分豪迈的姿态“干”完了整杯水。
　　顾沨顿觉好笑。

　　程千雨不打算回店里，正好顾沨今天的治疗还没做，虽然计划送给夏医生的蛋糕被遗忘在店里，但征询了她的意见后，顾沨依旧喜滋滋地带她去夏春晓的诊室。
　　诊室的门打开，夏春晓抬起头，便看见顾沨嘴角挂着笑，身后跟着一个清秀的女生，脸上带着医用口罩，一身简单的t恤和深色牛仔裤。
　　顾沨将程千雨安置在治疗室角落的椅子上，自己走到另一边找夏春晓。
　　夏春晓和他十分熟，见他过来，立即摆出看戏的表情。
　　“什么情况？”
　　顾沨嘴角上扬，老神在在地说：“快了。”
　　夏春晓逗他：“最好是。”
　　顾沨也不生气，笑着往角落看去，程千雨掏出了手机，乖乖地坐在那里边看边等他。
　　等他。
　　顾沨在心里又把这两个字细细品味一番。
　　手臂某个点忽然一痛，他回过神，夏春晓的手指还捏着针柄，“擦擦口水啊，别掉我地板上了。”
　　说着手指缓慢捻转，顾沨顾不上再品味了，忙小声向她求饶，“停停停，痛。”
　　夏春晓倒不是故意使坏，“你这个点这几天还在痛吗？”
　　顾沨回忆了下，答道：“偶尔会有，用力的时候。”
　　夏春晓点点头，迅速把剩下的针扎完，“等半个小时吧。”
　　夏春晓忙去了，顾沨的视线不知不觉又盯向了某人。
　　程千雨的姿势没变，微弯着腰坐着，不大的脸被口罩严严实实包裹，只留下一双眼睛，眼皮低垂，看不清其中情绪。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顾沨的胸口暖得一塌糊涂。

　　程千雨在看发型，她的头发留了好几年了，年前又染又烫，发质受损严重，每天都要花很多时间打理。
　　治疗室不大，人很多，程千雨自带声音追踪器，精准识别出顾沨的声音。
　　她听到夏春晓的打趣，听到顾沨充满笑意的信誓旦旦，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喊痛……
　　口罩下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也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无言的默契在此刻重现。
　　二人共同在等一个完美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