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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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默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满是疲备与焦急之色，眼睛里也充满了担忧。
他在门口来来回回渡了不知多少回后，又转到房门前，伸手想去推门。
“你若想她们母子都死在里面的话，就推门进去。”
苏默的手生生顿住。
苍墨槿看着他的背影道：“隐儿的身体你应清楚，那一掌足矣要了他的命，凌染在用逐汐心经救他，虽说此刻两人都危险，但就是进去也帮不了任何忙，反而会害凌染分心。”
苏默慢慢地收回手，转身看向她道：“若是救了隐儿，染儿会怎样？”
苍墨槿垂下头，久久不语。
看着她不说话，苏默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
回头看着紧闭的门，突然一撩衣摆，在门口打起坐来。
苍墨槿不解道：“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苏默抬头望了望她，道：“染儿的命是靠逐汐心经撑到现在的，是不是？”
苍墨槿点头道：“是。”
苏默道：“她定会不惜性命救隐儿，所以隐儿一定会没事。”
苍墨槿听后亦赞同地点点头。
苏默道：“你所说的那个法方，可能要提前用了。”
苍墨槿眼睛睁大，道：“不行，你们的药还没泡够时间。”
苏默道：“那你认为，染儿现在还等得了吗？”
苍墨槿道：“可是……”
苏默打断她道：“没有可是，反正已经泡了半个月，不管行不行都要一试。”
他突然笑了笑，道：“若是不行，大不了我和她一起死。”
苍墨槿说不出话，看了苏默脸上的笑，便知道他不会改变决定，但却道：“那你救了她之后呢，等她知道你死了之后呢？”
苏默一怔，坚定深遂的目光掺着忧痛，缓缓道：“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在门外守着她。”
说着闭上了眼睛，静心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要里面稍稍有一点动静，便能在第一时间冲进去。
苏默打着坐，在门口一动也没动，像是入定的老僧。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睛突然睁开，迅速起来，推开门冲了过去。
子隐躺在床上，脸色依然苍白，但气息已平稳。
苏默不用再仔细查看便已知道，子隐已无性命之忧。
连忙抱起旁边的凌染，她的脸色比子隐更苍白，甚至接近青灰色，她抬起眼眸望一眼抱着自己的苏默，嘴角轻轻地勾了勾，便失了意识。
苏默颤着手，握着凌染的手掌，传入内力，却发现凌染的丹田空空如也，他输入的内力也如泥牛入海，竟管如此，还是拼命地输入内力。怀里的凌染轻得似一片枯叶，如同她的身体一般，已是枯竭之境。
苏默转向朝门外大声喊来苍墨槿，苍墨槿进屋后看着他们微微一顿，但却在意料之中，迅速地查看了下子隐，见子隐已无碍，松下一口气。转头看向苏默。
苏默也正好看着她，朝她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九天之上斜挂着的弦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半弯的弧度像是一抹冷笑，俯视着苍茫大地。
笑，世人嗔痴。
笑，世人贪婪。
笑，世人杀戮。
苏循站在高处，睥睨着下面黑压压的蝼蚁。
没错，是蝼蚁！
那些来争夺逐汐心经人武林人，尽管这些人群中，有正派也有邪道，有高手也有饭桶。但此刻苏循眼里，不管纵横江湖的高手还是狗屁不如的饭桶，都不过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
原本吃下凌染所给的凝仙丸，心中还有些许担忧，万一吃下去的是颗假的凝仙丸，那么性命堪忧。但没想到，那凝仙丸竟然是真的，不但助他练成了最后一重逐汐心经，更让他意外的是凝仙丸居然提升了他好几倍的功力。
人群中一个衣冠楚楚正派中人拿着剑指着苏循大声喊道：“苏循，你是辛启珏的孙女婿，他生平暗地里做了数不尽的恶事，其中必有你的份，枉我们还奉你为盟主。你若识相，便将逐汐心经交出来，我们留你个全尸。”
这些所谓的正派总是如此，心里明明是要夺别人手中的东西，嘴上却说得冠冕堂皇，好像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以为在民除害一般。
就比如有的人打着救百姓于水火的旗号，但等到他们坐上了那些位置，尝到了权利的味道，到头来真正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却是他们。
而其他人听到这些冠冕堂皇话语后也随之附和，又有哪一个不想分一杯羹？
苏循勾勾唇角，轻蔑地笑了笑，不屑道：“若是有本事，大可来拿。”
人群纷纷燥动，已有人拔出兵器，向他逼去。
然而聪明点的人，却不是前面这些叫嚣的人，他们隐在最后面，等着前面的人打了头阵，然后才跳出来掉现成的，哪怕不是现成的，也不用花太多力气。
但聪明人却没有几个，而且到了这里的又有哪一个不为那能称霸武林的绝世秘籍冲昏了脑袋。
当这些冲昏脑袋的人一个一个向苏循冲过去，又一个一个在倒在了苏循的脚底下。
慢慢的，冷笑着的弦月盈成了满月。
苏循脚底下的尸体也越来越多，他月牙色的衣摆上已沾满红斑，发丝因为打斗有些散乱，一双手更是不知沾过了多少人的鲜血。
而且，这些他都不在乎，似乎他的力气用不完，杀再多人手也不会软。
但那些不论是聪明的或者昏头的都已有些胆寒，在他们眼里，以前谦谦君子般的苏循些时就是一个杀人狂魔，却没有一个人在想，若不是他们自己逼到这屹开城里来，又哪会来得杀人狂魔？
但胆寒归胆寒，称霸武林的诱惑没人让他们一人逃离，很多人都在等。无论是谁，就算武功再高，一连杀了这么多人，总会有累的时候，等苏循体力耗尽，那么再冲上就不用费吹灰之力逼苏循交出逐汐心经。
但他们却听到苏循放声狂笑，看到他像是不会累一般不停地将面前的人一接着一个的杀死。连苏循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练成逐汐心经后竟会如此神奇。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生出源源不断的力量，他的力气用掉一分，就会马上会有新的力量补上。
渐渐的，他的眼睛也像是被血染得通红，里面射出嗜血的光芒。
而，那群蝼蚁却拼着命着涌上来，满足着他嗜血的欲望。
直到那一群蝼蚁没剩多少，苏循的身体里还有充沛的内力，那内力像是要把他的身体充满，急需从体内迸发出来。
苏循张扬着一张嗜杀的笑脸，踩着尸体朝那几只蝼蚁缓缓的走过去。
留到最后的人，自然是那些自於聪明的人，然而，聪明人真得聪明吗？
若是聪明，为什么一个个的不但拿着刀的手在抖，就连双腿也不住地打着摆子。先前有机会逃，他们一个都没走，而这个时候他们就是想逃也再没有逃的可能了。
苏循咧开嘴，用带血的手指朝他们勾了勾，道：“快点动手，等解决了你们，我再去找凌染。”
这些人没有功夫想凌染是谁，他们别无选择用发抖的手举起刀，朝苏循挥去……
苏循笑道，运起内力，正想像刚才一样抬抬手解决了这几只蝼蚁，突然翻起的手掌一顿，那充在体内的内力不但使不出来，而且像一团火似的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但他这一顿的功夫，胸腹上已插入五、六把长刀……
那几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刀能刺入苏循的身体，他们还以为一刀挥下后，他们也会成为这地上的尸体，更没想到刚才的杀人狂魔竟然会死在自己的刀上。
他们松开握着刀柄的手，还来不及笑上一笑，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把扫了出去。
最终，他们还是成了地上的尸体。
苏循嘴角不断流出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刀，鲜血从伤口涌出，与衣上的血汇在一起，他的脸色已由震惊传变成痛苦。
他现在才明白，凌染所给根本不是凝仙丸，而是强劲霸道的药丸，将他后面几十年蕴蓄全部抽取到当下，难道会觉得内力源源不断，今晚这算没有人来，这条命恐怕也难以撑到天明。
苏循突然苦笑，脑中浮起儿时难忘的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庞，盛水似的黑眸，甜得可人的笑容，以及那软糯的声音……
“两位哥哥在前面带路就好，我跟在后面。”苏循越笑声音越响，在遍地尸首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的黑夜中，那突兀、悲愤的笑声不断回荡。直到苏循的笑声已经干哑，猛地仰起头放声长啸：“凌染，你好狠……！”
月已悄悄落下，黎明的署光渐渐从穿破云层里，照上枝头。
渐渐的，从枝头延伸到整个大地。
温暖的阳光没有因为这片土地沾满了血腥而嫌弃它，依然让温暖洒在了这片土地上。
当阳光落在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才能看清，那脸上嵌着的一双眼睛里尽是爆唳、愤恨、不甘……
然而，当这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穿进这间散着奇异清香的房间。
洒在了躺在床上那又目紧闭的女子身上，苍白的面色竟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她的身旁还躺着一个面色苍白，豪无血色的男子，那男子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双眸包含情意地看着与他并躺着的女子。
随后，他的目光缓缓向下移动，落在两人手腕上连接着的那根金线，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那根金线原来是空心，而且里面似乎还有液体在流动。
苏默鲜红的血液与凌染莹紫色的血液融汇，透过金色的薄壁绽出形也瑰丽绚烂的色彩，耀眼的阳光在这色彩之下也失了颜色。
血液在身体里流逝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液慢慢流出身体的感觉又是什么样的？
别人会是什么感觉苏默不知道，他只知道，能换得凌染的性命是幸福的。
他的染儿，从今以后不用再受毒蚀之苦。
却又是心疼的，他可以猜想，凌染醒来后发现自己……会怎样……
苏默紧紧握住凌染白皙的手，只想再多感受一些她的气息。
倏然，感到手心里冰冷的指尖微微动了一动。
苏默抬头向凌染脸上看去，盯着那紧闭的双眸，心里慌乱，染儿，别现在醒！
但凌染那浓密的睫毛还是微微地动了动，轻眉也跟着轻轻一皱，缓缓地，眼睛慢慢睁开……
凌染的眼睛微微转了转，发现躺在身边面色苍白的苏默，心里诧意，刚想开口，却闻到房内弥漫着的清香，那香味是……凝仙丸！
瞬然地，凌染睁大眼睛，看着苏默的眸色渐渐变深，但那眸中最容易读出的是恐慌。
“染儿，别动！”
苏默牵住了想抬头的凌染，幽深的眸凝望着凌染透白中已微染上一点血色的脸颊，轻声凝道：“染儿，不要动。”
凌染目光顾到两人的手腕间，望着金线中透出的那瑰丽绚烂颜色，眼角氤氲出晶莹。
苏默留意到她目光，握着她的手变得更紧，翻身抱住凌染发颤的身体，在她耳边直道：“染儿，你听我说……”
谁知凌染还不等苏默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一把推开，随后用快到不能再快的速度将两人腕间的金线一把扯断……
两个人手腕上瞬间涌出鲜血，而房中的清香也越来越浓，也不知是他们俩哪个的血中散出的清香。
芒种时节。
田间的羊道上居然有匹黑色的俊马奔驰而过，踏着青草带了一路芬芳。
马背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将欢乐的笑声留在这金黄地麦田上。
幽静的农舍此时一点也不静，不但不静，而且热闹得很。
农舍竹篱外，更是响声不断，老实的何大哥与沂名正在那旁边地空地上建着屋子。
竹篱内，凌沧洌坐在枪椅上老远地指挥着自己的徒弟，但在听到渐近的马蹄声便马上转头望向篱门。
黑色的俊马停在篱门，马背上的小人儿一被抱下，便马上向院中跑去，嘴里脆甜地喊道：“外公，隐儿回来了！”
凌沧洌听到那一声“外公”脸上马上笑了开来，连道：“隐儿，今天骑够了？”
子隐扑到凌沧洌怀里道：“恩，小黑跑得可快了。”
凌沧洌笑着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
苏默栓好马进来时，便看到凌染端着药碗走出屋子，子隐一看到凌染手中的碗便不高兴地皱起小眉头。
苏默笑着道：“隐儿若是不好好喝药，明天可没有马骑。”
凌染望了眼苏默，轻笑着将碗递到子隐面前，道：“隐儿听话，这药你再吃一年，以后就不用吃了，”
子隐抬头看了看凌沧洌，见凌沧洌早已把目光瞥到远处，不情愿地从凌染手中捧起药碗，闭着眼睛一口喝了干净。
刚放下碗来，凌染便在他嘴中塞了颗冰糖，此时子隐才舒展了眉头。
“素月呢？”苏默问道。
凌染道：“她与何大嫂在屋时缝小衣服呢。”说着从子隐手中拿回空碗回了屋子。
苏默紧随在她身后，跟了上去。
凌染转头看看他，只笑不语。
凌染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草药，苏默看着她将草药切碎，随后在帮她将切好的草药摆放好。才转身，就听到凌染的闷哼，回看一看，她不小心切伤了手。
放下药，接过她的手一看，食指上流出殷红中带着莹紫鲜血，散着他熟悉的清香。
“下回，切药的事交给我。”他嘴上说着，手也没有停下，将伤口上了药，又寻了布条包扎。
凌染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突然问道：“少活二十年，不后悔吗？”
苏默抬头，笑了笑，将结打好后，又抬头道：“我以前至少能活八十岁，如今减去二十年，还能活到六十岁呢！”
说着，凝眸望着凌染，目光深遂如海，“再说，你不也是一样？不管能活多久，我们也是一起死，能如此，我苏默此生足矣！”
凌染凝望着他，嘴上的笑意从未散过，苏默说他此生足矣，难道她不是吗？
人的一生，能有个与自己相扶相依，不离不弃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何况，她拥有的，远不止这些……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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