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香》浅醉独梦

66、第 66 章

　　开城南门效外，俊秀的暮峰山，山上的树木主要以杉树为主，所以既便已是入冬暮峰山上也是一片盎然的绿色。
　　可没有人知道，这片盎然的绿色下却另有乾坤。暮峰山的山腹内，任谁也想不到会是个大囚室。更没有人会想到，这囚室所困的是曾经名誉天下的武林盟主。

　　在山腹中的石室，本应是黑暗潮湿。可这一间石室内，架起的火盆照得整间石室昏黄燥热。
　　而石室中，两个人。
　　一男一女，一静一动。
　　女子在室内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这样有用吗？他们真的会说？”
　　那男子静静地坐着，神态怡然，好像坐着的地方不是这山窟窿里，而是坐在百花齐放的花园内。他转头，朝那女子轻轻笑了笑，淡淡的微笑似一瞬间将这昏暗的山窟窿照耀得如宁静舒心的春色。那女子的浮燥的心也似跟着这微笑静了下来。
　　只听那男子淡笑道：“红焰，何必心急，人就在那，现在不说，尽早总会说。”
　　辛红焰跟到他身边坐下，道：“只是这都一天了，只看他们俩这父女重逢了。”
　　这女子是辛红焰，而这男子自然是将凌染抓来的苏循。
　　苏循摇了摇头笑道：“你没听到吗，他们父女隔核了十来年，一天时间让他们解开心结，也不算太长。”
　　辛红焰被这么一说，又有些不耐烦，道：“那你肯定把他们放在一起，就真能听到逐汐心经的事？”
　　苏循道：“你不是说凌染练了逐汐心经吗？”
　　辛红焰道：“我是猜的，不过……她以前不会武功，就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变得连我都不是对手，应该也只有逐汐心经了。”
　　苏循笑道：“那不就结了，凌沧洌被抓来这么久，被折磨成这样，连逐汐心经的一个字都没说，而且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凌染既然知道逐汐心经，凌沧洌见到她难道不会问吗？”
　　辛红焰点了点头，道：“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问。”
　　苏循笑道：“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问就行。”
　　辛红焰看着面前的墙，不由的笑了笑，墙那边的凌沧洌与凌染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清清楚楚地传到这一边来。
　　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物品，都是从凌染身上搜出来的，比起当初她叫人抓凌染时，又多了几样东西，瞥了眼那一把银针，又想起当初射入苏默体内的银针，恼恨地将眼移开。
　　拿起那把寒迟看了看，不屑地道：“不过就是把普通匕首，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呢。”说着又将寒迟丢回桌上。
　　跟着拿起旁边的药囊，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一种药丸，闻了闻，满是药味，皱鼻道：“还不知道又是什么毒药。”说着随手一甩，抛于火盆之内。不消片刻，药丸随着药囊被火焚尽。
　　到是苏循目光一直留在寒迟上，不由拿起在手中翻看，辛红焰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怎么了？这匕首不对吗？”
　　苏循看着寒迟的黑鞘道：“这黑木到是好像没到过。”
　　辛红焰也跟着看了看，道：“不就黑木吗？有什么不同？”
　　苏循没有回答，拔开刀刃，往鞘里看了眼，只不过，室内光线不足，加上外鞘原本为黑色，只能看到里面一片漆黑，又看了看刀刃，笑道：“你说把不过普通匕首是不是偏激了？虽说不上是神兵利器，但怎么说也是一把好匕首。”
　　辛红焰不以为然的嗤鼻。

　　而此时仅一墙之隔的牢房内，比隔壁的石室更暗，更潮，更冷。
　　可牢房内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在乎身处的环境，因为他们的心此刻温暖无比。
　　凌染从未像这现在这么开心过，她曾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爹爹的原谅，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到小时候那样亲昵地叫“爹爹”。
　　而凌沧洌的心思却不轻松，虽然与凌染重逢从心底里欣慰，但此刻的情况不容他乐观。在悬崖上，原以为一生到此结束，却没想到，居然被个小辈给困在此处，一直以来受尽拷问，非逼他说出什么劳什子的心经。以前自己一人就算了，如今还把凌染也给抓来，难道也要女儿与自己一样受尽苦头吗？
　　凌沧洌看了眼嘴角带着笑意的凌染，不由自己的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唤道：“染儿。”
　　“爹爹。”凌染应道。
　　“染儿，你要想办法给我逃出去。”
　　凌染抬头环顾了下四周，想起曾困着她的石室，当时在那石室中都没逃出去。而这里且不说外面是不是有人看守望，这山洞里是不是还有别的机关，就说锁着凌沧洌琵琶骨的铁链是精铁所制，别说现在手无寸铁，就算有利器在手也不一定弄得断，出去的机会何等渺茫。又转头看向凌沧洌问道：“爹爹，你在这里有没有留意到此处有何疏漏之处？”
　　凌沧洌摇了摇头叹道“没有。”但又不甘冷哼一声道：“哼，没想到我凌沧洌落入此境，竟是因为了一本破心经。”
　　凌染道：“是……逐汐心经？”
　　凌沧洌一听到逐汐心经四个字，目光一精，问道：“染儿，你知道逐汐心经？”
　　凌染点点头，道：“是，果然没猜错，他们还是为了逐汐心经。”
　　凌沧洌道：“那逐汐心经究竟是什么破东西？值得他们不惜栽脏陷害，毁掉煜泽！”
　　凌染没想到凌沧洌竟会不知逐汐心经的来历，便把路行之曾说过的汐族之事重诉了一遍。

　　凌沧洌听到不禁笑道：“难怪，你娘那么美。”柔和的目光，似在想到了那个最深爱，却又伤他最深的女子。
　　随后想了想，又道：“你是如何知道得那么清楚的？难道你娘以前跟你说过？”
　　凌染道：“不是，是托朋友所查而得知。”
　　凌沧洌道：“那这么说这世上确有逐汐心经了？”
　　凌染点头道：“是。”
　　凌染刚想把逐汐心经这刻在寒迟之内的事说，可还没开口，下腹一抽，低哼一声。
　　凌沧洌见状急问，“怎么了？”
　　凌染捂着腹部，忍痛摇了摇头道：“没事。”
　　凌沧洌想起凌染还没醒时，就看到昏迷中的凌染捧着腹部，似忍受痛楚。可无奈当时离得太远，无法过去。此时又见她如此，定有哪里不舒服。
　　见凌染嘴硬不肯说，便伸手抓起凌染手腕，扣上脉弦。
　　凌染一惊，但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在给自己把脉，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欲收回手，却听凌沧洌加喝一声：“别动。”
　　凌染只得乖乖做罢。
　　凌沧洌虽说不精医术，可长年行走江湖，简单的脉象还是能把得出来，随着把出的脉象，抬头猛看凌染一眼，道：“你……”
　　凌染低下头，没有话语。
　　凌沧洌的震惊，不但是因为凌染怀了身孕，还因凌染体有一股怪异的真气，与他平时所见过至阳或至阴的真气不同，这股真气似刚非刚，似柔非柔。
　　“呃……”
　　听到凌染低哼，才想起凌染刚才的脉象，急道：“把真气引入腹中，护住孩子。”
　　凌染听后道：“染儿初练，还控制不好，不敢乱引，怕反而伤到孩子。”
　　凌沧洌一惊，没想到凌染初练，竟能有如此内力，但眼下却没有多问，只教着凌染如何将真气缓缓引入腹中，而不伤孩子。

　　“什么孩子？”
　　墙的另一边，辛红焰不解的惊问。
　　苏循也皱了眉。
　　辛红焰拧眉细想，道：“听他们俩的话，好像是凌染怀了孩子？”
　　苏循道：“应该是了。”
　　辛红焰胸口发闷，喃喃道：“她居然怀了苏默的孩子……”
　　苏循的眉皱得又深了些，道：“不过，看苏默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
　　辛红焰没再接话，只是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凌染照着凌沧洌所说，将真气缓缓聚腹中，腹中抽痛之感减弱，睁开眼睛，对凌沧洌微笑道：“多谢爹爹，暂时没事了。”
　　凌沧洌的眉头深锁，问道：“你体内的内力，是哪来的？”
　　凌染道：“是练逐汐……”
　　“等等。”凌染心经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凌沧洌打断。
　　凌沧洌在一听“逐汐”二字，脑中突然闪才什么，深锁细想了一阵，又转头看了看四周阴暗的牢房，突然冷笑一声。
　　拉起凌染的手，笑道：“染儿，爹爹可真高兴，没想到我居然快要做外公了！”说着，竟放声笑了起来。
　　凌染一楞，可随后感觉到手心的笔划，倏然明白过来，也跟着笑道：“爹爹既然高兴，那就为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凌沧洌笑道：“这个自然，我外孙的名字，当然要由我来取，只是不知道这个男孩，还是女孩。”
　　凌染感觉到手上笔划的最后一笔，又翻手在凌沧洌的手心暗中划着，嘴上笑道：“要不，爹爹将男孩、女孩的名字各想一个，这样如何？”
　　凌沧洌开怀一笑，道：“甚好……可叫什么好呢？容我想想……”

　　辛红焰一拍桌子，美貌脸都快变成了绿色，气道：“他们俩居然还有心思给孩子起名字？”
　　见苏循不语，又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才会说出逐汐心经？”
　　苏循站了起来，依然没的说话，转走就要出去。
　　辛红焰拉住他，问道：“怎么，你不等了？”
　　苏循冷冷一笑，道：“不必等了。”
　　“为什么？”
　　苏循笑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对特他们，只管动手吧。”
　　辛红焰道：“你是意思是，他们识破了？”
　　苏循笑了笑，没再答她的话。转身住外走去，可到门口时，又转过身来，对辛红焰道：“你用什么方法都行，不过要记住，不能伤到凌染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