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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分歧 ...

  •   “弘阔哥,那些都不重要,我还喜欢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短暂震颤过后,彻骨冷意席卷而来。
      手指神经质地抽动了几下,温弘阔低头看她,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语气沉寂得像再死了一次,他麻木问:“所以,你想要我做你的什么?情夫?小三?……”

      她摩挲着他脸颊,温声纠正:“是爱人。”

      温弘阔紧紧闭了闭眼睛,低声快速说,“夏夏,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那你做到了,我早就后悔了,这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曾经把你推开,可后悔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他的手指克制地抬起,踌躇着,落在她发梢上,“这是你想听到的回答吗?是,我放不下你,可放不下也要放下的。如今你有你的家庭,你的孩子,我再卑劣,不会插足别人的婚姻做第三者。”

      “温弘阔,”盼夏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问他,“是你心里的道德重要,还是我重要?”

      他像一颗冷硬的树,沉默地站着,不撤退,也不回答。

      盼夏先往后一步,她倚着吧台,微微环起手臂,仰头问他:“弘阔哥,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可以告诉我吗?”

      不需要多深想,他回答,“你很优秀,很有能力,很有计划,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所以看到你今天的成就,我一点都不意外。无论什么事你都会做得很好,想要的东西你一定会得到,你比同龄人更成熟懂事,”他笑了笑,“偶尔又有点可爱的孩子气,但无论什么样的你,都很真实,成熟冷静的你很真实,孩子气的你也很真实……”

      盼夏以为他会说“可爱、善良、天真”这些蒙昧不清的词,但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个评价都很中肯,她没办法冷笑着说你想错了,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静片刻,她问他:“如果我就是一个坏女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好是谁定义的?坏又是谁定义的?这世界吗没有非黑即白的人,我也会有我的阴暗面……”

      他好似回答了她的问题,又好似没有。
      盼夏敏锐察觉到这一点,逼问:“那你呢?知道我的阴暗面,你还会喜欢我吗?”

      “夏夏,在责任和担当面前,喜不喜欢,不值一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愚弄我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今天这些话,出你口,入我耳,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盼夏猛地往上一步,搂紧了他的脖颈,在他下意识低头时,她重重地咬了上去。
      这不是一个吻,这是惩罚。
      他唇上初初结痂的破口再次破开,血味漫出来,他轻嘶着吸气,落在她肩上的手想要将她推开,推出去的力气,却还不如拿起一只杯子时重。
      她的手指向下落去,轻覆其上,他身体顿时紧绷。

      “你的道德比我重要,是吗?温弘阔?不要跟我说那些似是而非的场面话,不正面回答,那就是不喜欢……不过也没关系……你想要做一个完人,那你就做一个完人好了……”
      他死死捏住她的手腕,她便转过手去暧昧地挑弄他的手指,从指节抚摸到手心,勾划、摩挲,像细蛇爬动。

      “走出这扇门,你还是光风霁月的温总,我也还是我,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成年人的世界需要一点放松的游戏,我们就把这当作一个游戏好了,你会陪我玩吗?嗯?”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整个人绷得像拧紧的弦,只要再稍稍用力,他就要绷断了。
      盼夏就在这时松开了手,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再次问他:“好吗?”

      他摇了摇头,控制自己勉力保持理智,对她的引诱,他低声回答:“这不是游戏,出轨就是出轨,偷情就是偷情,夏夏,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要玩这么危险的游戏……”

      “不想和我玩,是吗?”她冷冷地看着他,又哂笑道,“算了,没意思。没有你,外面多得是其他人。”
      她从吧台上抽出一张洁净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

      温弘阔脑弦一嗡,“其他人?……谁?”

      “和你有关系吗?你做你光风霁月的完人,和我不同路,那就分道扬镳吧,正如你说的,我想要的东西我总是会得到,我厌烦了现在无趣的婚姻,就是想要找些新鲜感,你不愿意,外面多得是愿意的年轻男孩子……啊,男大学生也不错。”

      “厌烦了那就离婚啊!”他低吼出声,第一次这样失态,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不错过她神情上的一丝裂缝。

      可她的神情这样泰然自若,没有愧疚、没有不安,她平淡说:“不可能,我的宝宝需要一个爸爸,而且,我也没有那么不喜欢他。”

      温弘阔的心再死了一次。

      她在意那个人,她不想和他分开,提起那个人时她脸上没有厌恶,所以说明她并不厌恶那个人本身。
      或许只是孤独了,无聊了,想找点乐子。
      而他,才是那个乐子。

      “夏夏……”他嘴唇嗫嚅着,眼里满是迷茫,“你不能这么对我……不爱了,那我们好聚好散啊,你为什么能这么不在乎……你真的爱过我吗?真的爱过,怎么能这么不在意我的感受?我算什么?消遣孤独的玩具?解闷的魔方?”

      道德的拷问像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字字句句句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
      为什么被她这样轻蔑的对待,他也不恨她,他只是心痛,只是迷茫……甚至,还有几分恐惧,恐惧她真的会去找其他人“解闷”。

      靠近她,痛苦就像锥心的刺,穿透他的心脏,离开她,脚下荆棘遍布,每走一步,都让他痛得鲜血淋漓。
      他做不到,他承认他做不到,无论是靠近她,还是离开她,他都做不到。
      他做不到做她偷情的情夫,也做不到坐视她去找其他人玩这场无聊的游戏。

      “你不是玩具,我们还是能回到从前,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情侣。”
      “弘阔哥……”
      她的每句话都将他的尊严摁在泥里。
      她让他也沾染上一身泥泞。
      她让他和她同样卑劣。

      人怎么能爱上恶鬼?可人只要也变成恶鬼就好了。
      那他们就殊途同归了。

      “我给你十二小时考虑,你还是决定做你光风霁月的温弘阔,那你可以推门离开这里。”
      “你想好了,就叫我。”
      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随即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温弘阔看了她背影良久,颓坐回了床沿。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幕真正降临。
      盼夏看了眼监控,刚端进去的饭菜依然摆在吧台上,他一口没动。

      又两个小时过去,将宝宝哄睡后,盼夏下楼,进厨房端着刚热好的饭菜,又回到地下室。

      “为什么不吃饭?”她问。

      温弘阔沉默。

      她半蹲在他面前,抚着他脸颊,哄道:“不管你愿不愿意留下,都先把饭吃了好吗?你不吃,待会阿姨又要起来给你做饭,你确定要折腾一晚上吗?”

      温弘阔抬头看她,眼底已经满是红血丝,声音也干哑,“……你在威胁我?”

      “没有,怎么会呢?”

      她牵住他手指,撒着娇道:“吃一点嘛,两口也行,不然多浪费啊,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吃不起饭的小孩子呢。”

      温弘阔还是起来吃过了这顿饭。

      见他吃了,盼夏又端着盘子施施然走出去了。
      “好好休息。”合上门之前,她弯着眼睛微笑着说。

      早上七点。
      十二个小时到了。

      但没有提醒,房间里也没有时间显示,不开灯时只有漆黑一片,人在这种空间里对时间的感知会变得极其混乱。

      在盼夏又端着早餐进来时,温弘阔才意识到,或许过去了已经不止十二个小时了。

      “夏夏。”他看着她走进来的身影,嗓音已经哑得不成声,神情却异常地平静,“放我出去吧。”

      她一顿,“你要走?”

      “我承认,昨天在你说找其他人也没关系时,我犹豫了,”他掀起嘴角笑了一下,“但这种犹豫,想来还是自私作祟……我们不能错上加错了,夏夏,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和谁在一起,我都没有资格置喙你的人生,但我真心祝你找到那个你爱的,也真心爱你的人。”
      最后一句话,才是他选择放弃的理由。

      她不爱他,如果她真的还爱他,至少会先处理好上一段感情、婚姻,爱一个人是不舍得将对方放置在这种境地中的。

      易地而处,如果他是她……不,在一开始,他就不会放弃她。
      没有爱,只有性,那人和牲畜有什么差异呢?
      再勉强纠缠下去,不过是狗尾续貂。

      人总是贪得无厌,连他也不能免俗,但好在,还能回头。
      他拒绝这场荒诞的邀请,也彻底认清她不爱他的事实。

      于是通想彻夜,他想明白了一切,也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选择离开。

      沉寂片刻,盼夏道:“吃早餐吧,待会我让你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开了车来。”

      “你通宵没睡,还能开车吗?”她把早餐放在桌上,淡淡道,“听我的安排吧,我又不会害你。”

      温弘阔和她一起吃了最后一顿早餐。
      在他看来,这就是最后一顿了。

      她把半熟的荷包蛋切成两半,分了一半给他,就像从前一样,他们一起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她送他出门,目送他上车,又交代司机把车开稳当一些。
      温弘阔沉默地上了后座,最后隔着车窗向她颔首,离开了。

      公路蔓延向下,向远眺望,甚至能看见不着边际,随时能溺亡的海。
      或许是整夜未眠的困倦袭上来。
      温弘阔交代司机到达后叫醒他,便静沉沉合上了眼睛。

      山风寥寥,海声潇潇。
      尚未开下山的车掉了个头,沿着来时的路,忽然又开了回去。

      蔬果汁打成的水没有加糖,带着一股奇异的涩味。
      她一口一口喝着,直到不意外地看到开出去的车又回到了她眼前。

      司机下来道:“夫人,先生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

      她微撑着额角,道:“不好意思,我丈夫最近和我闹脾气,整宿都没睡,我很担心他身体,麻烦你们把他送回房间休息吧。”

      保镖听从雇主命令,也只当是夫妻吵架拌嘴,把男主人又送回了房间。

      盼夏揉了揉额角,略有些头疼。

      ……唉,真是。
      他怎么能这么正气凛然,油盐不进。

      他不愿意,她又不想放手,
      那还能怎么办呢?

      望着他静谧熟睡的睡颜,盼夏抚摸着他脸颊,轻轻亲了一下他嘴唇。
      以后就在这里好好养病吧。
      这些年他像上了发条的时钟一样,一刻不停地走,即便把身体累垮了,也没想过要停下。她只好替他按暂停了。
      好好休息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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