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梦言》晨云落

3、浓浓的火药味

　　次日清晨，清硕和秦箫刚走进国子监的讲堂，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往日里喧闹的教室，今天安静得有些过分。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飘向角落里的一个座位。

　　“怎么回事？”清硕小声问旁边的同学。

　　那同学一脸神秘地凑过来：“你们还不知道？昨天六公主殿下和宁将军家的宁小姐在街上起了争执，这事都传开了！听说宁小姐今天还会来上课呢！”

　　清硕眼睛一亮，立刻拉着秦箫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准备看好戏。

　　不一会儿，宁玉之果然走了进来。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校服，神色平静，仿佛昨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但她刚一进门，教室里的议论声就更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宁玉之对此毫不在意，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拿出书本开始预习。

　　就在这时，讲堂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几个内侍簇拥着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少女走了进来，正是六公主何娴惜。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气。看到宁玉之已经坐在那里，她的眼神冷了一下，但还是在先生的指引下，走到了宁玉之旁边的空位坐下。

　　宁玉之抬了抬眼皮，看了何娴惜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看书。何娴惜也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

　　上课铃响了，先生拿着书本走了进来。今天讲的是《礼记》中的“礼运大同篇”。先生讲得正投入，突然停下来，目光扫过台下：“宁玉之同学，你来说说，何为‘大同’？”

　　宁玉之站起身，从容不迫地回答：“回先生，‘大同’者，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她的声音清晰响亮，条理分明。

　　先生点了点头，颇为满意：“说得好。那何娴惜同学，你再说说，如何才能实现‘大同’呢？”

　　何娴惜也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宁玉之，缓缓说道：“回先生，臣女以为，实现‘大同’，当以礼为本。上至君王，下至百姓，皆需循礼而行。君王需以身作则，体恤民情，不可滥用权力；百姓需安分守己，尊敬长上，不可以下犯上。”

　　她说这话时，眼神意有所指地瞟了宁玉之一眼。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这分明是在暗指昨天宁玉之对她不敬，有失尊卑之礼。

　　宁玉之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反驳，就被先生打断了：“两位同学说得都有道理。‘大同’之世，既需有公心，亦需有礼仪。只是，礼者，敬人也。真正的礼，并非一味地强调尊卑，更在于相互尊重，以理服人。”

　　先生的话不偏不倚，既肯定了两人的观点，又隐隐点出了何娴惜话中的不妥。何娴惜的脸色微微一红，坐了下来。宁玉之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神色依旧平静。

　　下课后，何娴惜收拾好书本，起身就走，连看都没看宁玉之一眼。宁玉之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清硕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宁小姐，请留步！”

　　宁玉之和周围的同学都愣住了，看向清硕。秦箫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清硕走到宁玉之面前，拱了拱手：“宁小姐，昨天街上的事情，我和我阿年哥都看到了。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国有国法，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随便冤枉人。”

　　宁玉之没想到会有人突然站出来支持自己，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这位公子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可是大家都说你不对，说你不该顶撞公主。”清硕有些不服气地说，“我觉得他们都没看清事情的真相！明明是那几个男人拉着一个妇女，公主殿下才去抓他们的，公主根本就没有冤枉那几个人”

　　“清硕！”秦箫走过来，拉了拉清硕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言。

　　宁玉之看了看清硕，又看了看秦箫，目光在秦箫深邃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说道：“公子有心了。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宁玉之的背影，清硕摸了摸头：“阿年哥，我说错话了吗？”

　　秦箫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宁玉之离开的方向：“你没说错。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单凭一腔热血就能说清楚的。”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位宁小姐，不简单。能不要惹就不要惹，对我们以后都有帮助”

　　清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对宁玉之更加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