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乙》栖烛

2、第二章

　　池乙年

　　视线左转转，右看看，现在这样太被动了，他从记忆里深挖还真的给他找到了林蚀渠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桂花糕，记得小时候的林蚀渠最爱吃的就是桂花糕了。

　　小时候的倔强的一坨小屁孩长那么大了，还给他的师尊摆脸子，池乙年好笑。

　　桂花糕，前庭不是种了几颗桂花树，刚好可以给他做，想通了一切的池乙年，想要爬起来。

　　视线一晃荡，便是一黑，哦，忘了现在自己看不见。

　　一向游刃有余有余的他还是第二次犯难，上一次是上一次，看不见，如何摘取枝头的桂花。

　　池乙年一动，就感觉浑身难受，一些部位传来奇怪的异样感，十月的天还是比较凉的。

　　在外边躺一夜，还是受寒了的，忘了说，在他醒来的哪一天林蚀渠封了他的法力，现在的他同普通人无异。

　　缓缓坐起来，一阵风绵延到这里，飞起一片鸡皮疙瘩，他赶紧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走，一下没把握好距离，有一级微微凸起的地方，左手试图抓着点什么，还是被身体带着扳倒了。

　　这一下摔的结实，池乙年挣扎了许久都没有爬起来。要说为什么他要看不见，还是他同001商量的，事情回到昨晚。

　　趴地上的池乙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忽然惊醒，狂敲待机的001，【我是不是看不见？】

　　【是。】

　　【怎么我现在看见了？】

　　【我给你开的挂。】

　　【给我关了，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他昨天还在试探我，要是发现我看的见，岂不是真的要挖我的眼睛？】

　　池乙年回忆着记忆中殿里的布局，缓了好久，才慢慢的爬起来，这回他更加小心，总算临近了床榻把衣服摸索着穿上了。

　　试图挣扎爬出去的池乙年，还是架不住，看不见摘不了桂花，而偷偷开了一点视角。

　　也是走一步，试探一下，缓慢的摸索，采摘着香味的桂花。

　　一朵一朵不浪费，慢慢的采，任是花了半天时间，才做好。

　　细小的伤口被碾磨，刺痛感扎进心里。

　　也是刚好做完，就听到极其冷淡的声音响在耳边：“师尊做的桂花糕，莫不是要讨好我，可是苦了师尊看不见，手上是哪里的伤，看着真令徒弟心疼。”

　　说的话却同他做的事，反着来。

　　抬手按着他的下巴，微微用力，视线落在池乙年的眼睛，是眼睛是碎着的，因为看不见，凭借刚刚的听觉，视线并没有到林蚀渠身上。

　　“师尊以为做了这些，我会对你感恩戴德？”

　　疼痛的不适焦灼着池乙年的神经，他轻轻放下手里剩下下一半的桂花糕，刚刚感觉味道太可人，胃里刺痛的他，往嘴里塞了半块。

　　抬手挣扎着，力气犹如蚍蜉撼树，也是没有挣扎，反而禁锢的更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之后，还是怎么着，池乙年，力道极大的甩了林蚀渠一巴掌。

　　池乙年顿时僵在原地，空气都是安静在蔓延，感受不到林蚀渠在干嘛的池乙年有些紧张，心扑通扑通，还以为要跳出来。

　　下意识往前伸手，依着林蚀渠反握住，力道极大，也只是抿唇，一声不吭。

　　林蚀渠的食指刮着池乙年的嘴唇，哪里有池乙年左晚咬出来的痕迹。

　　回忆被迫中断，林蚀渠感觉到池乙年倒在他的身上，皮肤的温暖滚烫，料想在地上趴一夜，不着凉，也是少有的。

　　滚烫的池乙年开始说胡话，“江渠……”

　　而照顾他的林蚀渠停下动作，也不给他降温帖毛巾了，“江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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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清醒，池乙年骨头都散架了，一动就嘎吱响。

　　【001，什么时候了？】

　　【两天了，你烧了两天，宿主，怎么样，林蚀渠的黑化值降了吗？我都这样了他黑化值不降，说不过去啊。】

　　【没降反增。123】001打开面板声音没有起伏的叙述事实

　　【……？！】

　　【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说梦话林蚀渠听见了。】

　　【说什么？】

　　【江渠。】

　　池乙年少见的不再说话了，额上垂落一缕发，盖住他的眼睛，光线打下来，显得孤寂几分，江渠……

　　001忍不住打断，【接下来我们要如何。】

　　池乙年想了两秒才回神，【不如何，能干的也干了，不能干的也干了。】

　　【林蚀渠不吃也没有办法。难不成，现在把以前对他的都还回来，他能开心，我还要任他折腾，不还手对吗？】

　　【……】

　　“林蚀渠你到底要干嘛？”池乙年坐起身来，疲惫的叹了口气，低喃。

　　话音刚落的林蚀渠便到了他身边，“江渠是谁？”

　　无神的眼睛，凭着听觉下意识转身，没有落到林蚀渠的身上，而是落在画上的小狐狸。

　　“师尊，你陪陪我，好不好。”

　　池乙年：“……”

　　“你把我关这里说我不陪你，我能不陪你吗？”池乙年这话是跟着发泄来的，一直以来积攒的情绪到达顶点，不下来，这次开始有情绪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蚀渠有些紧张，语气也变快了些，“我怕你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系统，林蚀渠有第二人格吗，还是分裂了？怎么跟我看到的不一样？】

　　【没有，就是他，只有他，一个人。】

　　池乙年秉持着小徒弟都这样说了，下意识想抬手，摸摸小徒弟的头发，却看不到位置，手落空了。

　　他也没有怎么动，淡淡收会手回应两人心知肚明的话：“我没有要走，只是你囚着我，我下回受不了……你也找的到我不是吗？”

　　“你的血，我离不了，你知道的。”

　　林蚀渠手一动，想捞回那垂下的手指，也没有动作。

　　池乙年受不了：“林蚀渠你说，你想怎么样？我不欠你的。”

　　池乙年的视线转到其他位置，想要把他心中的林蚀渠盯出个洞来。

　　林蚀渠皱着眉头，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停顿半晌：“师尊觉得我如何，我就如何。”

　　池乙年气不打一处来，结痂的伤口开始发痒，他抓挠起来，也不顾池乙年的林蚀渠的视线。

　　“你这样我真的很想……”

　　【宿主，男主的情绪值波动，未检测到是什么情绪值。】

　　林蚀渠打断他抓挠的手，淡淡道：“出血了，别再抓了。”

　　池乙年：“……”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刺激一下他，不然一直这么下去，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完任务。】

　　“弦都怎么样了，我师尊他怎么样？他还好吗？”

　　林蚀渠视线飘着，“他拦着我找你，现在……”

　　池乙年紧张起来，声音都破了调，凑近自以为，林蚀渠的角度：“你把他怎么了？！”

　　林蚀渠不说话，静静的盯着人看。池乙年得不到回答，开始从榻上摸索，这时候才发现林蚀渠离他好远，并不在身边。

　　池乙年找不着人，心下慌乱，眼前是空荡荡的黑，以往每走一步都健步如飞，也只是现在一步步都要克制，怕跌倒了爬不起来。

　　他不知道原身如何，怕不怕痛，但现代的池乙年，痛感是拔高了的，从生下来就有，导致磕着了碰着了都眼泪汪汪。

　　“林蚀渠？！”

　　一直听不到林蚀渠的声音，眼前又一片漆黑，低频的情绪开始浸染池乙年。

　　恍恍惚惚间，好像又回到那个地下室，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昏暗，滞闷，潮湿。

　　池乙年低垂着脑袋，想要爬起来，可是这个地方怎么点大，他一步一步的挪，好耗了很久才到门口，拉开门。

　　温热的阳光倾洒下来，落到池乙年的身上，手心朝上，感受着温暖。

　　【宿主，我可以给你开视角，你不用摔了。】001看着他落在阳光里的身影，不自觉道。

　　【不用，你又不是知道，林蚀渠一定盯着我。】

　　视线不偏不倚，落着林蚀渠的身上，刹那间，林蚀渠还真的以为池乙年看得见。

　　没有回话的林蚀渠，一直在池乙年边上，看着，等待着。

　　林蚀渠要干什么呢？林蚀渠也没想好，只是想看着这人，在自己身边，活着的池乙年很好，至于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看他有不一样的表情。

　　怎么不求我一下呢，求我，师尊……

　　要是池乙年知道，绝对会一剑把他砍了，然后求，嗯认真的求，终归只是想回去而已，不是现实，在自己写的文里求自己的角色，不丢人。

　　一向都是严肃正经的师尊，在什么情况下，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林蚀渠对此，乐见其成，乐此不疲。

　　而不知道林蚀渠在想什么的池乙年，命苦的开始往前挪，他还是让系统给他做了半个导航，不然从这里的路到山脚得摔好多下。

　　【往左走三步……】

　　【系统还没到吗？】池乙年感觉时间都在疯狂奔走，而他的胃开始针扎般刺痛。

　　从那天开始便没有吃过什么，捡的不多，唯一一盘桂花糕，也被冷脸的林蚀渠打翻了。

　　池乙年当时气极，面上不动，心里却在计算掉落的位置，等到林蚀渠走了，一个一个的捡起来，慢慢吃。

　　冷汗开始密布到池乙年的额角，他控制不住的弯腰，干呕，痛苦的呛出眼泪。

　　对面的林蚀渠懊恼的皱眉，怎么忘了，师尊现在没有法力。

　　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哐当几个大雷，池乙年吓一跳，猛地直起身，痉挛的胃部传来的感觉，不是很好受。

　　几滴雨落下来，猛地砸在白衣仙人的脸上，白衣仙人眼睛无神，脸色苍白。

　　几吸间，便没有淋成落汤鸡，嘎巴一下，池乙年呛咳出声，咳的撕心裂肺。

　　他缓缓的偏移位置，直到终于系统提供位置的林蚀渠的眼睛对视。

　　就着雨，一个黑，一个白，在结界里连头发都没有被风吹跑，一个身形瘦削，形容狼狈，却不失他的风骨，脊背挺得笔直。

　　一瞬间，林蚀渠心下大骇，透过雨幕，辽辽相望的他，看到池乙年说：你满意了吗？

　　林蚀渠落荒而逃，临走还捏了一张符，为池乙年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