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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39 庄园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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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小心着凉!”面对湛沅汐的谢意,嬴政只是几不可见的微勾了下嘴角,就伸手接过了在上了辒辌车就被她脱下来的黑色皮毛斗篷,压制了她微弱的抗议,直接给她整个的兜了进去。
真的是兜了进去,黑色的皮毛斗篷是按嬴政的身材比例制作的,就身高而言,嬴政要比她整整高出了一尺半有余。而肩宽胸肌等数据,也肯定要大了不少。导致湛沅汐在披上这件斗篷之后,整个都陷在了里面,硕大的兜帽一盖,就连小脸也被挡了一半,更别说走路了。
“师父…我不冷!斗篷太大了,要是扣上兜帽,我就看不见路了!”好不容易挣脱出一只手,将倒扣在脑袋上的兜帽摘了下来,她用那软糯的语调在不经意间冲着嬴政撒着娇。
“看不见路有寡人在,带上,若是着凉了,免不得又要受一番罪!”想起最初时分,曾听天幕说过,湛熙帝的英年早逝。嬴政暗忖:如今看来,这一切未尝不跟她的任性有关。
抛开她前世的身份成就,算起来她也不过只是个孩子,和他的长子扶苏也差不多大,也合该是需要长辈在侧约束管教的时候。即便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可因缘巧合经历了许多的他觉得,很多事情没有办法以血缘来论述;就比如,他们远超了一切的、跨越了两世的羁绊。
她对于他来说,是重要之人。这毋庸置疑。
至于,他对她的,究竟是不是亲情,又或者…他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探讨。
他心中所思所想,湛沅汐无从得知。
黑色的、大大的兜帽扣了下来,冷风受到阻挡的情况下,视线也完全被黑暗所笼罩。她有些不安的想要再次拨弄一下硕大的兜帽,可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他紧紧的扣住,并不疼…可却力大到甚至可以左右她前行的脚步。
准确的是,并不是她在走,是他在半强制的带着她走。
按理说,没有安全感的她会因此而踯躅;可她却发现,她的每一步都走的那样的稳当,她的内心。也没有她所想的不安和焦躁。
原来,她是如此的相信着她。
那份相信,甚至超越了相信自己。
经历过背叛的人,往往很难接受另一个人。即便那个人在他心中的位置,尤为重要。因为这是身体的本能。
可她,却在无声无息之间。将他刻入了本能。
其实,她也有很多皮毛斗篷,甚至还有很多处理好的皮子。按他身量做的斗篷着实太大,在他拿出来的时候,她可以选择拒绝。
可不知出于什么余地,她不曾拒绝。
轻嗅着斗篷上属于他的、熟悉的充斥着龙涎香的男性的气味,被他的气息所笼罩包裹,就好像被他轻拥在怀中,隔绝了这世间所有的恶意与算计,内心的不安和警惕,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她早该发现,她拒绝不了他的所有,甚至会忍不住沉浸其中,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从庄园门口,到平整好的那块地,用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一炷香,嬴政就停下了脚步,甚至颇为细心的为她摘下了巨型的兜帽。
而她也不含糊,如今的心心念念,全扑在那一园碧绿的植物上。
绿色健壮有力的根茎、长圆的尖叶,一株株笔直的支棱在那里,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土豆啊…烤着吃听说也不错。
早上讲究的胡乱扒了几口,也不知究竟是看到了土豆、又或者是真心饿了,她萌生了烤土豆的心思。
只是…看了看黑色的斗篷,因为她的身高而略显长而曳地的一角垂在地上,如此顺滑的好皮子…心痛!
下一瞬,她直接利索的将手伸向了斗篷的细带,却在意欲解开的时候,如意料中的被按住了手。被灼热的大掌直接包裹的手一烫,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同时,甚至还有心胡思乱想:明明她穿的比他还要厚实,怎么就没他的手暖?莫怪别人总说,年轻的男人血气方刚的…
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她不由得一怔,白皙的面容上染上了几丝绯色。却也不不算打眼——因为!
“别胡闹,你要干什么同寡人说便是,那么多人,还非得你亲自来?看着这脸…不过刚摘兜帽,就冻成这样!”说着,再松开了桎梏着她手腕的大掌后,嬴政又甚是不悦的轻掐了一下她的脸,甚至意欲将兜帽直接给她扣回去。
“别…师父我不冷,真的!今天我们是来看土豆的,若是扣上去我什么也看不到了!”见状,她这才死了这份心,努力挣扎着维持现状。为提防嬴政再次伸手将硕大的兜帽扣回去,她甚至聪明的向前走了几步,整个的将曳地的斗篷抱了起来,然后蹲了下来细心打量着面前的这一列土豆。
许是因为关中平原今年的雨水量充足了、加上在土豆成长过程中还施了几次草木灰肥,故土豆生长的地方土地看起来很是蓬松。
受不了诱惑,她伸出右手,揪住了一株土豆强壮的根苗,左右摇晃了几下,察觉到泥土的松动之后,一个用力将它拔起。
霎那间,全场震惊。
只见,绿色的主茎衍生到泥土之下,就是白色的根茎,如今这一株面上看起来并不算粗壮的主茎却在地下被分成了七八根根茎,每根上面都挂着或大或小的土豆,大的约莫超过了成年男人的两个拳头大,小的也有鸡蛋那么大!
“这就是…土豆?”就连正想说什么的嬴政,也被这一幕给震住了。就光这一株,就结了七八个。他接过主茎,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少说也有六斤左右(秦朝一斤约等于现代250克也就是半斤哈),如果这一片土地……
没有说下去,他直接弯腰放下了那串土豆,朝着旁边的土豆伸出了手。学着湛沅汐的样子,左右轻轻摇晃了下再一使劲将它拔出,那一株土豆的颗数,甚至超过了方才的那颗,足有十来颗,虽然大小没有方才的那么大,可重量也差不多。
四周旁观的官员见状,也就近找了一株拔了出来。
大差不差,除却一位因为着力不均匀、主茎太细将主筋茎拔断了之外,其余的被拔出来的土豆,最多的有十几颗,最少的也有五六颗,大小虽有差别,可都不算轻,如此合来,亩产肯定喜人!
贵人们都动了,守在四周的士卒和庄子里的隶臣自然也跟着动了起来,早先留守在庄子里找看这些土豆的农家也跟着拔起了土豆。
时而有些因为各种原因拔断的土豆,也有人拿着小铲跟在后面,小心的将它们挖出。看着这一堆堆喜人的土豆,所有人心中激动不已,几乎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如此高产良种,若是整个大秦都能种上,秦人何愁粮食不足?!!
而在他们还奋斗在拔土豆的第一线,湛沅汐则乘机拔了几株土豆,一手抱着曳地的披风,一手拽着几株土豆,找庄子里的隶臣要了些干草柴火,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燃起了火,将土豆埋了进去。
原本静止状态还察觉不到热,一动加上火燃起来了,燥热蔓延。
她借着水洗了手,又接过柳递来的细麻布将手擦干,而后伸手解开了系带,将斗篷脱下递给了沉默伫立在一侧的夏。
说起来,自从上一回之后,被田春带走之后,再次回来,夏和柳不负之前的活泼,却也没有了僭越之意。
她可以平和以待她们,却不希望她们自作主张到她身上。
她要做的任何事情,也得出于她个人意愿才行!
其实按嬴政的意思,她们在她身边太久,知道的太多,而她又无心去掩盖,干脆处理算了。隶妾之命,与他而言太过微薄,根本无法和她的安全摆在一起,甚至不配和她比。
可无奈,念及湛沅汐刚到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过陌生的一切也需要时间去接受,好不容易熟悉的人也是这样…只这一份爱屋及乌之心,才让她们活了下来。
而夏和柳,在经过“规矩的学习”之后,也深知这一点。
她们原以为,湛沅汐不过和其他咸阳宫中的女子一样,即便再过特殊,也不过会被埋没于后宫之中。
却未曾想,从一开始,她就居于章台宫后侧殿,与秦王嬴政毗邻而居。
她唤嬴政为师,而咸阳宫中也曾传言,湛国那位女帝,即是大王在梦中所收之徒。
女子又正好姓湛…接下来的,她们深知不敢深想下去。
她们只是服侍女子的隶妾,做好本职工作即可,其余的,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说,对谁来说,都最为妥善。
而湛沅汐显然不会去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她拨弄了一下火堆,看着燃起的火焰,思忖片刻,又站起身来直接朝着种植玉米的半山坡走去。
烤土豆…恩,还是太单一了,再来点烤玉米也不错!
余光瞥见她烤起了玉米的嬴政放下了手中的土豆,田春立马有眼力见的为他递来了水,在冲洗过手之后,他随手在细麻布上抹了一把,就迈开大腿挥退了其他人,只待着田春大步朝着湛沅汐追去。